简丹过去式：马纳斯鲁——我的那一抹忧伤

昨天到了萨玛沟，看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撤离，心里莫名不舒服。想想我真是个神奇的人，一直是个特别闹的人，但却喜欢安静。这会看着人都离开却又伤感，我想这是有病吧。这次的马卡鲁大伤元气，除了左脚被石头砸伤，又患了感冒，N个喷嚏扩散病毒。现在让我马上上山，其实我并没有把握。我也不敢告诉任何人我其实身体比较不适。因为决定的事在我这不想被轻易改变，那又何必让人为了过程揪心。还好，近期天气都不是很理想，我想又得再等几天吧。昨天下午整整睡了一下午，挣扎着喝了藿香正气水，别问我为毛感冒喝这个，因为期间我打了两个比较臭的嗝，我猜是到加都没出息吃多了造成的，至于感冒，总有一天会好的，只是怕炎症到肺里。一直喝着宋老板临走前给的念慈庵。

    许多人问我的目标是什么:14座？或者无氧14座。好像兴趣点不在这里。登山对于我来说更像是一种旅行，我可以看到不同的风景;不同的体验;不同的绝境给予我的重生。它给了我人生新的定义，当你疲惫了，厌世了，总会在一次新的旅程中寻找新的答案。我的人生态度总在不同的雪山里被刷新，也许我的认知能力之差，起初的二十年书本里并未给我的触动和感悟，现在才后知后觉，不过还好，一切还不晚。我还有空间、时间成长。

    今天10月11日，算是正式出发吧，准备挪到大本营。老天眷顾，18号的天气预报，风力只有5km。考虑到明天大姨妈来做客，虽然尼玛要求晚一天出发，让我再造一天wifi，我还是毅然决然的出发了，因为我身上被客栈的某种虫子咬了二十几个疙瘩，我觉得这个虫子嘴够大，抠开了又氧又疼，每天洗澡都没什么毛用，第二天总能多几个疙瘩。我看到过它在我衣服上，本着少作孽不杀生我把它弹飞了，可我还却大言不惭的正吃着昨天杀的鸡，且怪尼玛为啥要这两天杀生。再回头说这货据我经验这不是跳蚤，身材椭圆跟我没上山前一样，神似狗身上的蜱虫，这货平时藏哪了？回去完了我问下我家狗。我妈看到这段肯定不让我回家了。另村里各个商店居然都没有卖卫生巾的，好在我还剩11片。我英语不好，也不能问大妈或者姑娘怎么应付这事……

     尼玛说也就4个小时，我猜不可能，上升1100m，外加我肚子像一百只大象踩过去“duai”“duai”“duai”的疼，于是我用了小6个小时，可我一点的都不羞愧，这一路一直让我感觉在通话世界里，N条小瀑布汇成一条大的穿梭在冰塔林里，时而壮观，时而娇柔。总能让我忘记我还有四个营地要去。

       很遗憾，没感受到马纳斯鲁传说中的热闹，我想前几天一定跟珠峰大本营一样，像一个小村落，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队伍，还有一个意大利队伍，瑞士队伍昨天在村子看到，据说太冷下撤了。看到为我留下的小帐篷，还有私人订制厨房。配着童话美景，马卡鲁的阴影有点要散去的意思。

10月14日，我选定的出发日子，让一场大雪彻底给否定了，尼玛让厨师一早下去背鸡和威士忌，我就知道他已经拒绝出发了，虽然他告诉我十点以后再看。这本身就是一个让你纠结的选择，如果17号不到达C4，就没有办法在18日登顶。我心里很清楚，明天的天气和今天是一样的。只是让他保证明天必须出发，我需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即便这样，计划又变成第二天直接从C1到C3。我把之前连登归为运气，那这次也是一样，一切交给命运吧，虽然我心里总有一些阴影。

晚上，三个大叔，两个夏尔巴如约而至，大叔改变主意和我们一起出发，来征求我们同意，我长出了一口气，这次终于干点积德的事了。

一顿横扫，我觉得住这挺好，有电、有天然山泉，实在不行我就明年再登。大叔一直邀请我们去他家吃吃喝喝，他家有很多酒，想想大雪下的小木屋，配着红酒吃着烤肉，突然特别期待。

10月15日，手机没有信号，卫星电话我们至少收到三个不同的天气预报，都说今天会大风，事实我觉得今天可以冲顶。这跟每天7点半那波天气预报有啥区别？我们越来越淡定，睡了懒觉，这次我从心里到形式上都虔诚了许多，莫名的害怕。临出门沐浴更衣，在所有衣服里挑了干净的，就这样出发了。

    刚开始心情超级的愉悦，第一次体会到“润物细无声”，虽然这是秋天，这么说不太合适。涓涓细流穿过雪地，如此透彻，静谧。我享受了没多久，就跟我预想的一样了，换完冰爪，发现绳子已经被前天的大雪完全掩埋，我一直没停的晦气自己，我得掉哪个缝里。我的伤口又被撕开了，跟马卡鲁一样，雪有时会莫过小腿，尼玛开路。没有路绳、没有结组。还好，我观察了下每个裂缝不是特别大，估计掉下去了可以卡住。

过了冰裂缝，就开始一脚深一脚浅，说实话我有些烦躁，看到尼玛开一条没有任何脚印的路，我跟在后面，即便他陷到膝盖，我也只能跟着，我实在没本事踩下旁边。最废腿的不过这样软绵绵的走路。本来计划今天一气呵成到6000m。就这样折腾平时三四个小时的路今天六个小时才到C1，而且不是传说中正经的C1，还要低个100来米的高度。且我已经穿上了连体。现在想也不敢想上面是什么样子，我已经开始自暴自弃准备撤了。

10月16日 一睁眼拉开帐篷能见度连5米都没有，说好6点出发，尼玛说等到10点以后，第一次登山感到心烦意乱，着急的是如果今天再不出发，根本不可能在18号登顶，至于尼玛说的直接C1到C3更不可能。我开始不镇定，到处打电话问天气，确认C2和顶峰未来天气，很奇怪的是到20日都是晴，无大风，无大雪。我开始纠结要不要现在出发，也许只有C1是这样。于是开始问尼玛能否出发，显然他是拒绝的，在这里我并没有和他过多争辩，因为我并没有过多经验来说服他说C2是晴天。过了十点，雪没有停的意思，能见度依旧。我的心越来越慌，对此次登山的心境逐渐转为了焦急。开始试探问尼玛现在能不能出发，今天只是飘雪，而C2是晴天，我们至少在今天到达C2，才能在19号前登顶，在21号大雪前下撤回来。我的烦躁感染了整个帐篷，Lakpa每隔二十分撩开帐篷看看外面。终于在12点尼玛妥协了，同意出发，我们计划往C3飙。

       然而一切之前的风景如画颠覆成了一场噩梦开始上演，从C1开始，没有找到任何路绳，一脚下去都至少在膝盖以上，基本保持在大腿的位置。他们两个在我前面，一下一下的试探着开路，早就听说一直到C3都有裂缝，放眼望去一片祥和而又暗藏杀机，我内心开始慢慢的感觉到了恐惧，不听催尼玛询问昨天执意到达6000的意大利队友天气怎样。

    5800米，正儿八经的1号营地往上没多久，遇见了正在下撤的意大利队友，他们已经放弃冲顶，据说前面的雪非常厚，已经过了腰部。无论怎么劝说一起，他们还是放弃了。我很沮丧，因为这样，整个山体就剩我们三个攀登，我在想如果雪崩了、如果掉进裂缝里了可能都不会有人知道吧。继续前行，要上一个冰壁，没有路绳完全不可能实现，隐约在二三十米的冰壁下看到路绳露出一节，尼玛和Lakpa轮流向路绳行进，可无论怎么努力，雪在腰间像沙子一样游离却很难行进。我的精神有点崩溃，这是我登山以来第一次这么早就彻底准备放弃，我想这才不到6000，雪已经到了腰部，到了C3会不会又像马卡鲁那样被埋住。我拉住尼玛说：“我们也放弃吧”。当时他没有任何回应，继续扭头帮Lakpa前进，他们放下背包 ，终于用尽全力把路绳从六七十公分的雪里挖出来。我不好再说什么，抓着唯一的绳子，在雪里挣扎，每一步都觉得无法再坚持下去，意志力也在崩溃的边缘一直游离，终于在6000米尼玛决定今天在这扎营。我们都没有想到如此艰难。大家都没有在这个季节来到这里。Lakpa还在安慰我说其实没有雪很简单，四个小时我就可以冲顶，我问他们有人这个时间上来么，他们说我如果登顶可能是有史以来最晚的了。

（加视频1）

面前就是我们扎营的地方，上面是冰柱，旁边是裂缝，让我整夜未眠。我一直在想我还能回去么？这次，无比认真。

10月17日，一夜未眠，帐篷搭在裂缝旁的陡坡边，而我就睡在边上，稍微有一点风声我都担心整个帐篷滚落下去，仿佛一直等待那一刻到来。天气预报终于蒙对了，晴天，大晴天，一点风都没有，五点钟起来，等着六点零八日出，也是如约而至。我的恐惧暂时的消退，给自己打了气，一切随缘。不强求。收拾好了所有，打好包杵那看他俩打包，胃酸、姨妈、拉肚子。盘算了下先吃了胃药，这样不影响我进食。顺便装了糖。尼玛告诉我在原地等待，他们去开路，说完提着铁掀结组Lakpa趴在70度的雪坡上

。（加视频2）站在原地，抬头看着刚出来已经很刺眼的太阳和零零散散掉落下来的冰柱。想哪一个会扎在我的头上;脚下已有裂缝的冰坡会不会坍塌。望着尼玛他们已经拿铁掀开出来一条路，默默祈祷千万不要出事，又默默问自己如果就我一个人我怎么下撤到大本营，想到这开始沮丧，看着昨天踩出来的路又被雪盖住我根本不可能一个人下去。再抬头，他们俩个已经消失在了雪坡的拐角尽头。我开始徘徊，向上看站在哪个角度才不会被砸到，隔壁的裂缝一声脆响，掉下去一大块悬挂的冰，我的心跳开始加快，开始盼着他们快点回来。四十分钟过去了，我已经蹲在了地下紧紧拉着Lakpa的包，我想那包很沉，如果掉到哪不至于甩的太远。甚至我都挪到尼玛包附近摸到了对讲机，我想这片应该没办法停直升机，哪里可以呢？从没这么慌乱，人总说大拇指关节有眼睛的预感都很准，我总有不好的预感，可我不敢再想下去。煎熬了一个小时，看到尼玛先回来，心里安静下来，他说有个横梯坏了，他们在修理梯子。我没吭声，故作了镇定背起了包等着Lakpa回来后喝了水匆匆出发。

噩梦延续，他们一直交替使用铁掀开路，拼命从半米多拉出路绳，然后回头再和我结组，据说这一路很多裂缝。梯子由于裂缝变形已经让绳子悬空在中间，无奈有些修不好的只能在裂缝中绕路，一脚深、一脚浅，我甚至掌握了技巧，跟狗一样一脚原地刨五六次，确定站稳在上升，最后在脚刨的同时手在上面刨准备下一步的。异常疲惫，而今天必须要赶到C3，而其实到C2已经快中午的时间，我对这次登山的信心和意志力已经全部消失，甚至是否还能回家的信心，有时他们在修路的时候我在想20号我还能回家么？中午5点钟翻过了一个大冰壁终于远远的看到尼玛在搭帐篷，据说再翻两个坡才到C3。我很无奈，但我也没有力气再去抱怨。钻进帐篷挑选吃什么蔡猛不让胃反酸。

10月18日、我以为世界上除了生死和爱情只要你拼尽全力都会达到，可惜我还是没有在18号我认为完美的日子登顶，当然，此时已经不是顺其自然，而是逆来顺受。在大自然面前，我早已承认自己的渺小，我什么都改变不了，我只能改变我自己。依旧一大早出发，天气没有昨天的好，今天务必到达C4,然后凌晨1点冲顶。8点多出发，雪越来越浅，尼玛过来很自信的对我说：“看吧，我说到C3雪就会很少，因为风很大”我依旧很烦躁，没有应，默默低头行进。过了两个多小时到了C3，远远看到一个帐篷。尼玛和Lakpa走进去看，我马上又开始烦躁，对着尼玛喊:我们能下来再看么，我想早点去营地睡觉，晚上还要冲顶。远远望着C4的长坡，不知道哪条绳又被埋在哪里，我不想耽误时间。

    过了N个保护，还有一个最后一个冰坡，终于到了C4，貌似一切还算顺利，没有大的裂缝，也没有哪铁锨再去修路。虽然折腾到了快4点，我很疲惫，感觉像以前冲顶下来。但觉得还是被眷顾了。我被马纳斯鲁的C4震惊了，一个标准的垃圾场，还有零碎被吹碎的帐篷。尼玛找了个避风还不错的地方扎了帐篷，当时我还很纳闷，没有风，为毛扎这么远。

Lakpa继续和我和我开玩笑，说宝龙4个小时到顶，你也差不多。我低头不说话，我的预感一直告诉还有什么事情。想想走过来的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下山……

也许感觉不太好，进了帐篷，第一件事就是装了些急救的药在各个口袋，继续交代尼玛，尼玛再次确认我是不是真的无氧，我点了头，但我知道他还是会背着氧气。什么也不想吃，也不想喝水，只想赶快睡着储存下体力。

凌晨1点半正式冲顶，尼玛用了我的小包背了水，Lakpa除了背自己用的氧气，又额外背了一瓶给我备着。看到零星的星星想起了珠峰，就是看到满天的星星才安静下来。照常是十分钟甩一次鼻涕，由于三人结组，Lakpa每次行进20到25步，刚开始我用尽全力跟着他的步伐，没多久就撑不住了，每到17步我就会提前轻轻拉下绳子示意停下休息，于是中间的我成了掌舵的，他们俩根据我的示意，每17步停下休息，往死里喘气。3点多感觉很疲惫，很冷，但我不知道多高，也不想知道，毕竟这次的意志力支撑不到顶峰。我告诉自己他们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得顶下去。毕竟天气还好，我只是疲惫。挣扎到了6点，太阳出来了，在马卡鲁，太阳出来前我几乎到了极限，看到太阳突然一切都正常了，我有点激动，马上就好了，也能看到顶峰了。没想到的是状态越来越差，速度也越来越慢，有时候连五步都走不到。终于到了6点半，尼玛问我能否稍微快一点，风大，很冷，一直问我脚还好么。我又开始烦躁，我说要么给我氧气，要么下撤，要么不要催我了。他不再说话，但也没有给我氧气，估计他对我的了解我还能坚持。终于在离顶峰还有几十米的距离我告诉他，我放弃了，不知道为什么比马卡鲁累那么多能让我无怨无悔的放弃，觉得登顶一丁点的都不重要。他看着我说就十分钟，你忍忍。真的就是十几分钟，我坐在了顶峰，迎着风，用着旗抽风。当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然后呢，我要用最快的速度下撤。回家安抚我的亲人。

视频3

三个人在狂风到来前一点摆拍结束，开始下撤，这次我的烦躁到了极限，尼玛走在前面，一直跟我主人一样拉那根绳子，Lakpa自从登顶后就不好好在后面走路，总是一停一停。我突然火了，冲着尼玛开始喊：你能慢点么？我走不了那么快。他不管那么多，说：“我们今天要到大本营，已经很晚了”。我当时马上就要爆炸了，告诉他我要喝水，他没理我。一直催促。并且让Lakpa换在了我前面，我突然发现问题不对，Lakpa走路开始左摇右摆，我大喊他停下，强制他吃了块糖，喝水，冲着尼玛大叫：“今天必须在C4休息，明天下撤”并且拍着胸说实在不行叫直升机到C2接你。尼玛也很激动，说订的直升机在大本营接我们是哪天之类的客观问题。继续前行，Lakpa终于在一次左右摇摆中摔倒在侧面，尼玛冲过去，我还没开始张嘴大叫的时候，已被甩了出去，还好他们俩个拉住了绳子。我站起来拿出速效救心丸给了Lakpa 8粒，我突然感觉，他不是疲惫那么简单，未来的一个小时，我开始跟尼玛争辩到C4，直到到了C4Lakpa彻底瘫倒，我要了卫星电话，因为英语不好又很着急，只能打给了宋老板，毕竟他跟七峰合作，七峰又有自己的直升机。很快得到了回应，我当时又像江湖侠客一样说，不管多少钱，现在、立刻、马上派直升机。挂了电话，看着速效救心丸没有任何卵用，左边兜里放了个什么什么“脑”丸，又给他喂了8粒，他说膝盖以下不能活动。尼玛说可能他太累了，但也发现情况不对。尼玛跟我商量，说他把Lakpa整到C3，休息一晚上，明天还不好再叫飞机，直升飞机实在是太贵了。我没有再和他吵架，但我确定当时他带不走Lakpa,默默的等着直升机回话，期间Lakpa吐了，凭我知道的一点鸟常识，我觉得是脑子出了问题。没一会，宋老板电话来了，他也非常着急，跟我说夏尔巴找好了 ，飞机联系好了，夏尔巴今天夜里前可以到达C4，可是费用要3万美金。这是超乎我的预料的，想想出发前把车卖了后的钱只剩8万人民币，我怎么支付剩下的十几万。我挂了电话，和尼玛商量，尼玛还是坚持自己带Lakpa下撤到C3在叫飞机。当时，我明白我要救他，可是我没有多余的十万，又问了只要飞机多少钱？回复是2.2美金，我觉得这个拼拼凑凑吃几个月苦不会有太大影响，就答应了尼玛。因为在时间上都是一样的。挣扎了一会，还是没有办法带他下山，他瘫倒在帐篷里，我在想我自己就是的我是傻，为什么登山，如果我是他的家人我会杀了我自己。当天已经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跟尼玛商量第二天早上五点，如果他还如此，我们就叫直升机和夏尔巴。当时，我告诉自己，“你闯祸了，要死人了”。一夜，狂风提前一天到来，一晚上帐篷已经严重变形，我看着快要塌了的帐篷每半小时叫尼玛去晃Lakpa，中间有一次尼玛迷迷糊糊说“热着呢”。我一点也哭不出来，我想这不是我在人世的最后一夜吧，这么大的风，我不可能走下去，也不可能扔下Lakpa下去，直升机也不可能上来。我在想我是怎么个死法。我想应该是风吹坏帐篷，然后冻死的吧。

    五点，尼玛确认Lakpa的状态还是一样，而氧气最后一瓶已经到了10，尼玛打了一圈电话，，我不要脸的张了口：钱可以再挣，我出2万，你出1万，他很痛快的答应了。默默的等待，一分一秒，直到风吹的帐篷让我们无法坐立。我心里一直默默求着各种神灵不要带走Lakpa，一面捡起地下的牛肉和奶酪放进嘴里，当时我的上一顿饭是冲顶的时候。我想无论再大的风我也要坚持到C3，我要回家。

12点多，救援的两个夏尔带着氧气到达营地，他们和尼玛像包尸体一样把Lakpa包的严严实实。我把头探出去试了一下，感觉头差点没有了。迅速穿好了所有的装备，开始下撤，我和尼玛结组，他们两个拖着Lakpa，狂风似乎要吞掉我，肆意的，没有角度的撕裂。终于过了那一段冰坡，主锁挂在绳子上，尼玛需要回去帮忙，我只能自己下撤。

   每一步，每切换一次保护，都担心我就这么没了。小心翼翼的迎着暴风雪，看着C3一片祥和，告诉自己，到那就好了。终于在快到C3的时候，尼玛冲了下来，拉着我拼命往前冲，因为直升机找不到落脚点徘徊了很久，它不能等待...

     下了飞机救护车就已经到了直升机外，最快的时间到了医院，我跟尼玛，当然宋老板一行也来探望。

还好，一切还好，他还活着，只是轻微积水。

第二天，我留下了所有的登山装备，只带走了发臭的衣服。尼玛去看Lakpa，所有的人性体现在了各个时刻，跟过电影一样，时而让你恶心，时而让你感动。人世间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小事。我庆幸这次有他们俩的陪伴，我难过因为我的登山让Lakpa险些丧命。我不是神仙;不是有钱人;不是政府官员，我不能改变什么，不能谴责什么，我希望我除了叹气能带给别人幸福而不是麻烦。

    登山不仅是对自然的敬畏，它真的是无比的纯洁，让你看清所有，快乐、疯狂、思考、黯然。

    我庆幸马纳斯鲁带给我的这抹忧伤，我愿意倾尽所有带给我周围的人幸福。生命是最脆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