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乌孙，一念天堂

                                                ——2019年国庆乌孙古道AA重装反穿路书

    乌孙古道回来已有段时间，但天堂湖的美却一直在脑海里念念不忘。既然难忘，索性理理思路记下来。另外，计划在55岁前每年走一条长线，算个小目标。有目标，就需要有计划有实施，要求再高点，也要有总结有回忆。所以，对着电脑，敲着键盘，有了以下一篇流水帐，不是“言之无文，行而不远”，主要是留点念想，留些回忆。

    一、前期准备

    （这部分内容从开始计划乌孙时就准备，非自助徒步可略过）

    作为喜欢自己走自己做攻略的徒步者，我前期准备主要考虑几个问题：线路、时间、交通、装备。关于线路，我能力有限、假期有限，不想挑战技术攀登，就是选择一些五到十天出头的徒步线路，海拔四五千也完全能胜任。平时做了些积累，像鳌太、洛克、狼塔、夏特、乌孙、贡嘎、念青东、格聂、博格达、他念他翁、库拉岗日、郭喀拉日居、希夏邦马等，看到攻略就收藏下来，每年再确定一条走起。

    吃葡萄先挑大的甜的吃。新疆几条徒步线路中，狼塔C+V用时长，感觉有点虐而且今年假期不够；夏特古道要办边防证，主要是冰川和名气在外；环博格达如此神圣，我想等等再挑战；孟克特古道的天湖比天堂湖还是要逊色不少；喀拉峻环线可以归入腐败线路去看山花烂漫。那么，因为历史悠久、因为有天堂湖，兼具历史沧桑与山湖大美的乌孙古道就成了我的首选。

    记得有位大神说过，自主徒步长线，线路要走几天，前期的准备工作就需要几天。从年初确立乌孙古道常规线路穿越的目标起，到10月4日正式开始徒步，我搜集学习网上的攻略，特别是认真拜读了8264上Roburite的《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2018年秋乌孙古道穿越行记》，以下关于具体线路和穿越时间等内容多借鉴此文，在此向作者致谢。

    （一）线路概况

    1.线路历史

    既然称为“古道”，如果不提前铺垫些历史知识，走起来也会少了寻幽访古的味道。“乌孙”有两种含意。一是突厥语的音译，很可能有“团结”、“联合”的含意。突厥语有字根“Udi”，有“凝结”、“跟着……走”之意，引申为“团结”、“联合”，“sun”类似宾语。“Udi”+“sun”→“Uyi”+“sun”=“Uy”+“sun”，读“Uysun”，乌孙就是译音。另一种解释是      乌孙即崇拜黑色的意思。史学专家何光岳认为焉耆及乌孙曾经在中国山东孝义县漹水一带居住，当地有一种鸟名叫焉鸟，两族共以焉鸟为图腾。因为焉含有红色之意，而焉鸟一身羽毛有红黑之分，所以焉耆尚红，乌孙尚黑。

    曾经生活在河西走廊的乌孙族，被强大的匈奴诱逼西迁，当时迁移的路线有一段也是户外圈里闻名的孟克特古道。最后，他们进入天山腹地的伊犁河谷，赶走了同样因为匈奴驱逐而迁移到此的大月氐，从此在这块肥沃的河谷草原上繁衍生息，成为当时西域三十六国中最大的国家。

    乌孙古道是汉代西域乌孙国南通龟兹国的交通要道，是贯通天山南北的一个咽喉。此道汉代起至清、民国时均有通行，清政府平息大小和卓叛乱时还曾利用过。今天，沿途尚存有许多戍堡、烽燧和关隘遗迹，如在博孜克尔格出沟处河谷两侧的崖壁上，存有东汉永寿四年（公元158年）龟兹左将军“刘平国治关亭诵”汉文隶书刻石、博孜克尔格古营盘、碉堡遗址。

    说起乌孙古道，必定绕不开汉武帝时两位和亲乌孙的细君和解忧公主，目前伊宁市还建有汉家公主纪念馆。公元前108年(元封三年)，汉武帝以宗室江都王刘建的女儿细君为公主，嫁给乌孙王猎骄靡为右夫人，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和亲公主。细君公主因语言不通、生活不惯、思念家乡、心情忧郁，在乌孙生活仅三年就去世了。汉武帝为了维持与乌孙的联姻，于前104年(太初元年)以宗室楚王刘戊的孙女解忧为公主，嫁给乌孙王军须靡，又嫁接位的翁归靡，生有三男二女，其长女弟史为龟兹王绛宾妻。解忧公主长居乌孙半个世纪，一直活跃在西域政治舞台上，为加强和巩固汉室与乌孙的关系作出了卓越贡献，是中国历史上贡献最大的和亲公主。两千年前不用说商旅往来，就是解忧公主嫁女弟史公主给龟兹王，也必须翻越这条乌孙古道。

    由于乌孙国处于天山山脉中的伊犁河谷，凭借着天山的天然屏障，躲避了许多战乱。乌孙国和外界特别是龟兹国进行经济、政治、文化的交流的交通要道就是现在的乌孙古道。有以上知识铺垫，行走在有数千年历史的古道上，站在博孜克尔格河谷的高栈道、听着阿克布拉克达坂的风啸声、欣赏天堂湖于万山丛中那超然的湛蓝，也多了一份历史厚重感和行走的代入感。

    2.线路选择

    乌孙古道的线路主要是两条：传统线、温泉线，具体走法如下：

    传统线：琼库什台～琼达坂（或包扎墩达坂）～阔克苏河～第一草原站～第二林业站～天堂湖～阿克布拉克达坂～博孜克尔格河谷～黑英山山口。

    温泉线：阔克苏温泉～畜牧检查站～黄铁矿～堰塞湖～阿勒佩斯乌侠克沟～龙脊～刀锋达坂～温泉线与传统线交叉点～天堂湖～阿克布拉克达坂～博孜克尔格河谷～黑英山山口。

    传统线一般要走5~6天，温泉线要走6~8天，如果单纯看里程和爬高数据，两条线差不了太多，但实际上后者的难度显著高于前者，因为龙脊和刀锋达坂走起来相对琼达坂或包扎墩达坂要难不少。传统线以前是走包扎墩达坂，所以被称为包扎墩乌孙古道。但近年来因为走包扎墩达坂过阔克苏河的溜索不固定，加上要比琼达坂多走3~8公里，所以后来大多改为走琼达坂，琼达坂位于包扎墩达坂的西面，也是我这次走的线路。

    由于五月份的事故，乌孙穿越政策要求非常严，正穿需要去特克斯体检备案，在琼库什台村再登记放行。我没有登协资质证书，也不想折腾着去体检，就做反穿的行程。刚开始反穿没有人管，但后来黑英山乡也需要逐一登记，并在山口安排向导再放行。向导是1人骑马在前面带路，说是带路以保证驴友安全，其实也是当地借此增加收入的一种方式。向导的费用是每天500元，送到溜索，他返程也要计时间，一共6天算3000元。而且每位向导最多只带10名驴友，人数超出，就需要再请向导。虽然如此，总归是可以“依法”进山。

    这次穿越出来，我也对再走乌孙的线路作了初步规划，想在5月下旬至6月上旬看绿草鲜花中的天堂湖和空中草原，主要的行程是把温泉线和传统线路结合起来：阔克苏温泉～畜牧检查站～黄铁矿～堰塞湖～阿勒佩斯乌侠克沟～龙脊～刀锋～温泉线与传统线交叉点～天堂湖，然后从天堂湖返回，走传统线路的包扎墩达坂，从琼库什台出来。如此设计，因为我在阿克布拉克达坂最美的时候已经翻过了，而博孜克尔格河谷的景色在这个时间段远逊于包扎墩达坂。

    3.线路难点

    一般来讲，乌孙古道的难点主要在于过河。按反穿行程，先后需要过博孜克尔格河、阿克布拉克河和阔克苏河。

    博孜克尔格河谷从黑英山口进来向西转过弯就需要趟水，这段近四十公里的河谷，队友数了直接趟水49次，这最后面的两次应该是高切可以不过河，但当时偷懒就赤脚趟了。十月初河水小，水很清，岸边参照马道选准过河点，配合双杖每一步都踩稳河床，尽量膝盖顶着上游来水斜趟过河，总体感觉比较容易，就是次数频繁，有人形容过河过到要吐。但是如果在七、八月份湿季，过河就没那么容易，看一些新疆本地户外队拍摄的视频，那时需要拉保护多人协作过河。这一点，也可以从河谷乱石和一些路段的高栈道得到佐证，如果上游下暴雨，两边基本是裸露的岩石，涵养能力差，我相信，这时的博孜克尔格河谷肯定波涛汹涌，凶险异常。

    从天堂湖下来，到溜索前，就需要过阿克布拉克河，要过8次，第1次实际在两根木头上可以轻松通过。这条河的深度通常都低于人的大腿根部，九月下旬后一般可以直接趟过。需要提醒的是，有的地方倒树可以当做独木桥来过河，但切记需要掌握好平衡，实在不行就骑在倒树上蹭过去。如果有的树滑也骑不过去，最好还是下水趟，这段就有前队友从独木桥上掉下河。反穿过来，这时候也不想再换下水的装备，可以选择骑马过河。附近有牧民专门骑马来做驼人过这7次河的生意，这7次河之间的路程要走1.5小时左右，合计7次每人一般是150元。

    接着就需要过阔克苏河，这条河是乌孙古道线路上最宽最深的河，好在河道上有溜索，一般叫老溜索和新溜索。老溜索属于北疆哈萨克马帮的地盘，在下阿克布拉克河口后往西走，即阔克苏下游方位。那里有啤酒和可乐卖，常年有人驻守，喊一声就可以拉你过河。新溜索属于南疆维族马帮，在阔克苏上游方位，从阿克布拉克河口下来往东走，要拔高五六百米才可以到达，这个溜索没有人驻守。之前说溜索要价不一，熟人去则可以低到100~150元，也有过收500~600元的记录，我们这次两个队伍前后半个月分别从新老溜索通过，都是每人200元。

    另外，营地和水源也是影响线路难度的重要因素。实际走过来看，乌孙古道沿线可作为营地的点很多，特别是对AA约伴的小队伍，找几块小地方就可以扎营，不像鳌太，基本是必须走到固定营地才可以扎营。像阿克布拉克和琼达坂下都有营地，旁边也有优质水源，可以根据自己的节奏临时选择即可。

    （二）穿越时间

    合适的时间窗口，可以大概率降低天气对徒步的影响。“枕上诗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这是对居家在庭院的闲致而言。户外徒步，我可不愿意在风雨雷雪中遭罪，找虐又看不到美景。季节不同，沿途的气候、风景和面临的难度都会有所不同。所以选择穿越时间，至少应该考虑三个方面的因素。

    首先看气候。5月到10月上旬都算是适宜穿越的时间，其余时间大雪封山，敬畏自然，从我做起，还是别挑战了。具体来说，5月气温低，雪山融水小，河流水位低，但是对保暖装备要求高。进入6月之后，就开始多雨，虽然伊犁河谷夏季下雨单次持续时间都不长，但每天或隔一两天下那么1~2小时会使得道路泥泞难行。8月和9月上旬也还可以，晴好天气的可能性不如9月中下旬。相对而言，就气候来说，最佳时间为9月中下旬和5月下旬，其中前者为首选。

    其次，从风景上来说，5月上旬到7月都是绿草遍地，其中5月下旬到7月上旬的草原上还有很多不同品种的野花，犹以5月下旬到6月中旬为佳，可谓是鲜花遍地。而9月下旬到10月上旬，则是看秋景和雪景的时候。整体上来说，乌孙古道的秋色一般，博孜克尔格河谷几乎都是干山，沿途只一小片胡杨林，在阔克苏也仅少部分河谷路段能看到成片的黄叶，衬托蓝色河水也好看。8月到9月上中旬，则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至于雪景，积雪的达坂很美，虽然走起来更费劲，但相比色调乏味的裸露岩石，冰雪世界完全值得走一次。

△图1  博孜克尔格河谷秋景

△图2  阔克苏河谷秋景

△图3  天山雪景

    再次，从难点上来说，主要是过河和翻达坂。过河考虑雨季和融水，最佳时间是5月下旬前和9月中下旬后。这个时间博孜克尔格河水小，对成年男子来说趟水而过是碎碎个事。而6月中旬到7月，气温相对较高雪山融水较多，会导致河流水位升高且水流更急，增加过河的难度及危险性。

    徒步者可以根据自己的实际，综合以上因素选择时间。出于对过河难度的顾忌，所以我计划在9月20日进山开始穿越。在8264发帖招募了共10名队友，正好包两辆车分摊一个向导。但由于特殊原因我十一前不得休假，只能改到10月4日进山，临时召集了7人的小队伍。前后这半个月的时间段，我们以实际验证了气候和难度最容易的时间是9月下旬。但日后再走温泉龙脊包扎墩线，考虑风景第一，选在5月下旬到6月上旬。

    （三）装备支持

    孤身一人，借一柄斧头，在无人居住的瓦尔登湖畔建木屋生活了两年两个月零两天的梭罗说“动物的生命这一个词语可以跟动物的体温这个词语作为同义语用”“对身体而言，最大的必需品是取暖，保持我们体内的热量。”对此，我也深有感触，在越接近天地间的户外，我们所有的衣帽裤袜、装备支撑、食物补给、火种燃料，甚至运动带来的自发热，确实都是为了保持和补充体内的那一点热量。

    针对这河这个难点如何保温如何防水，各路大神各种装备也是“八仙过河，各显神通”，梳理如下：有穿高筒防水袜，戴适的，也好几百大米，缺点是不够高，在没过膝盖到大腿根的水深处露外面的肉还是冷也会进水，而且进水之后因为防水膜的存在还导致袜子里面的水出不去；有简易来个缠保鲜膜的，但是那么多次过河，走那么远路，估计得时常检查掉没掉；有想穿捕鱼裤，下水是没问题，肯定防水，但是上来的路不好走，全是石头滩，难，而且要是天热会很闷；有拼接塑料袋成塑料裤，轻便防水，但是保温效果我有点怀疑，毕竟是一层薄塑料；还有的直接速干裤趟，七八月份天热没问题，但是在十月初水冷的时候感觉太刺激。

    十月过河的装备，当然是保暖隔冷第一。我选择鲨巴特3MM厚潜水裤和潜水袜。实际检测潜水裤配潜水袜，体验感觉不错，下水没有感觉到直接的冰冷，河不宽，很快又会上岸，走一段就缓过来了，十月初的季节上岸走又不觉得闷，天气也是多云小雨加雪为主。潜水裤天热时的体验不知道，反正这个时间节点和天气适用。当然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在过了铁皮房子沿河道边走，有两次过河本来不用趟，路要高切，队友偷懒说脱鞋过河，光脚踩进十月初冰冷的博孜克尔格河，按猫儿同学的话说是瞬间冻住，走不了，要身边人扶着才过了河。我的感觉也是呲牙咧嘴，无论如何也不会再直接趟水，这也可以对比出潜水裤潜水袜的功效。

    还要说明的溯溪鞋，我是提前买好磨合后背进了新疆，走了几天趟水翻山的复杂路况，出来鞋子的网面已经破了，背到伊宁还是扔掉了。感觉合适的选择是在库车当地买一双，趟几天水出来就算完成使命。这样既省得多带一双鞋进疆占地方，又考虑了线路磨损消耗大，溯溪鞋走一趟也快报废，不值得再背回来了。

    （四）外围准备

    主要是气罐采购、大交通、进出山包车、马帮向导。

    1.气罐。由于不能过安检，新疆本地汽车检查也是重重关卡，气罐只能在当地购买，加上新疆对气罐的管控，库车可能出现无货断货的情况，需要提前做好准备。还有的攻略上说用柴火锅，但这个受限制太多，就像这次几天下雨有雪，反正我是没有能力在风雪中烧一堆火出来。所以，气罐仍然是户外最可靠的热量来源。翻看以前的攻略，里面没有找到库车卖气罐的电话，只好自己打开网页一个个找，打了一圈电话，才发现库车只有一家户外店在卖气罐——8848户外店，老板陈红，电话15292357335。初次联系，她问我从哪里找到店里联系方式，别的顾客都说找不到信息。后来帮她在手机地图里更新了信息，她也向我们提供本地有关信息帮助，最重要的是在今年反穿队伍多气罐需求量大、临近十一管控气罐卖断货的情况下，仍然按原价给我们预留了所需数量气罐。如果有需要包车司机的电话，可以找她联系，缺什么装备提前问问，有队友在店里买了溯溪鞋、雨披。店铺地址：库车县五一中路和文化中路十字西南200米。

    2.大交通。主要是飞机火车，从乌市到库车或从伊宁到乌市的长途汽车也有，但有更快捷和更安全的选择，所以没有进一步了解。伊宁机场、库车龟兹机场、吐鲁番机场到内地一些城市有直飞航班，一般是到西安、成都、兰州，可以查查各平台看有没有合适的时间和价格。乌市往返自治区内这几个机场的航班比较多，几乎是每天都有，赶时间可以选择。如果是从内地坐火车去，对乌市兴趣不大，也可以在吐鲁番或鄯善选择换乘到库车站，总体接续时间不比从乌市换乘多。但要注意的是鄯善和吐鲁番都分别有两个火车站，如果上下车不在一个火车站，相对麻烦一点，尤其是吐鲁番北站离吐鲁番站有50公里远，需要考虑包车通勤。

    3.包车。黑英山虽属于拜城县，但因为库车位于拜城县以东，而黑英山又居于两县城之间，加之库车机场和火车站都有，从内地过去的基本都选择在库车包车进入黑英山。从县城到山口这段车程需要两个半小时，沿途至少有3处安检加上登记和安排向导的时间会更长。以下这位司机是我们这次包车前往黑英山口：老杨13899219289，队伍七个人，三个人坐老杨女儿开的奥德赛700元，四个人坐五菱神车800元。神车的价格明显是高了，感觉老杨人太聪明，脑子转速太快，具体细节和原因不想说了。也打过其他几位包车师傅的电话，基本价格就是神车一辆600元，都带着大包，坐五个人没问题。

    我从山里出来到琼库什台牧业村已21：30，正好住一晚，虽然条件一般，但好赖可以洗澡，淡季每间木屋150元。第二天早上9点坐村里去特克斯的班车，每人30元，停车点不在县城客运站，在中国移动离街营业厅对面，需要打车5元去特克斯客运店。注意，班车每天就此一趟而且座位不算多，下午返回村里的时间是13：00，但可能人坐不满，会等到15：00甚至更晚点才开车。也可以选择这个停车场去村里的小车，50元每位，坐满即走。从琼库什台出来包车到伊宁的价格在人均150元，具体看谈价能力。

    4.马帮向导。骑马不在我主计划内。实际行程是从天堂湖下来，过阿克布拉克河和溜索骑马，遇正穿送人返回的马帮卡里，给我的价格是450元。算过7次河就要150元，溜索也需要200元，这个价格不贵。还有一个马帮萨乌提17799393135，是队友从老溜索骑到琼库什台，价格每人500元，计划一天走完。但是因为下雪走了一天半，第一天没出去要扎营，别的牧民都上马走了，第二天萨乌提再用三匹马把他们接出去，也没加钱。需要说明，沿途马帮比较多，但有的不实在，乱要价，大半天的行程报1000元。另外，以上每人每天骑马500元，是马帮送完人返程的价格。如果是全程雇马帮，还需要支付马帮返程的费用。

    从这些外围准备过程看，如果正反穿都可以顺利进入，我认为反穿比正穿更容易规划线路，主要是因为黑英山口离村镇有不小距离，路也相当不好走，根本没有现成的包车可用。正穿过来，就需要提前约好包车等候，但山里的行程确实难以精确到小时，这个需要卫星电话或者多加钱让司机等。而反穿出去，琼库什台是个旅游村，班车方便包车也很容易。所以我有点不太理解，为什么之前绝大多数都是采取正穿的方式，或许商业队把外围都安排好了，不像AA约伴，啥都需要自己计划并落实。

    二、途中作业

    以下公里数和时间参照队友猫儿和小M的记录，而进山第二天下午我们就分开了。我本人没有记录轨迹和准确时间的好习惯，只能是按他们的进度大概推算我实际走的行程。

    D1【亭诵绿水】13：00～18：00    十公里

    酒店吃完早饭，九点司机到位正式出发，走一段独库公路后，转向拜城方向，沿途风景不错，路过克孜尔魔鬼城，想着明年自驾独库时可以拐过来转一圈。在黑英山乡逐一登记身份证后，进入了黑英山口专用土石路，时不时要过个水沟小溪，好在我们坐的是五菱宏光，也不怕托底。最后一段路，奥德赛也走不了，七个人七个大包都挤上了五菱，这时我才真正理解为什么叫“神车”！

    赶到山口，确切的消息是十一前两天有大队伍进山，把黑英山的马帮都请走了，我们进山时已经没有向导可安排，所以也省了分摊那3000元。拜城公益林博孜克尔格管护站的守卫给我们打开铁门放行，大家整理背包并在闻名的刘平国治关城诵石刻遗址前留念。原来黑英山口这个石刻刻有记述龟兹左将军刘平国率秦人（汉人）孟伯山、狄虎贫、赵当卑等六人来此凿岩筑亭，稽查行旅，并在此东边修建关城的事迹。此碑刻又名刘平国治路诵、刘平国治关亭诵、龟兹刻石等。由此也可以看出，博孜克尔格河谷在汉代当为新疆南部通往伊犁河流域的重要交通孔道之一。这块石碑引领我们踏上悠悠千年的乌孙古道，再合适不过了。

    进入山口刚转过弯，还没有开始趟水，大家的午餐铃都响了，放包烧火做饭，把小M从库车带来的一堆包子每人分几个泡蛋花汤里都给消灭了。话说，库车的汤面包子真是好吃，纯羊肉包子配一碗汤面，标准当地吃法。提起那个汤面，我词语有限，不知道咋个形容，只知道哈喇子流了三尺长，等来年自驾去必须再享这个口福。

    羊肉包子进肚，大家换好过河装备，背包起身趟水走起。这半天算是热身，建议跟着马道走，我们是前面领路的小羊，进山真像羊看到鲜美的草场一样拦不住，扬蹄就走。

△图4  绿水清波

    走到上图显示的水边崖壁路段，如果平衡性不好，直接从左侧趟水，反正要趟N多次，也不用在乎少那么一两次，安全顺利就行；如果身轻如燕平衡好，可以沿右侧（东岸）崖壁河边过，少趟一次水，但要注意低头弯腰小心突出的崖壁挂着背包，遇到阻力而掉水里就得不偿失了。

    今日选择了河边临时营地，不成想算全程最好的待遇，因为柴火是干的，可以点火取暖，烤烤湿袜湿裤子。但不建议烤溯溪鞋和徒步鞋，看有的攻略上说鞋子遇热容易开胶。

    D2【荆棘断崖】10：00～19：00    十六公里

    在小雨中拔营开路，看来今天是个考验。深山深秋里的冷雨中，涉过冰冷的博孜克尔格河，有点“寒雨连江”的感觉，徒步的困难增加不小。果不其然，当天的路程过半，强弱肉眼可见，七个人的队伍就分成了两拔，我随后收尾，再见小M已是两夜后在天堂湖畔，他已经从进山时的汉人小白变成了深颜色的藏族汉子。

△图5  第一个小松林前的胡杨

△图6  第一个小松林，盘根错节

△图7  秋雨中的胡杨

    越走秋越深。过了上图的胡杨后，沿河右岸切，要过第一个断崖，离崖底有四五米高，安全起见，最好是轻装手脚并用退下来。我是先把背包扔下去，结果锅壁被撞进去一个小坑，好在用手一按压基本恢复了原样。所以如果有保护绳，最好用绳把背包放下去。过完断崖，就钻入了荆棘丛中。这种荆棘，我没查到叫什么名字，有一人多高，密密的一丛一丛很成气候，穿越时注意保护好脸面，同时防止挂到背包。不过荆棘也非一无是处，至少可以挡风，今晚就在河滩的荆棘丛中扎营。

△图8  河水由蓝绿变成了淡黄色，为什么？

△图9  荆棘丛中好扎营

    扎好营后去河边洗潜水裤、潜水袜和溯溪鞋，明天开始过河的装备就不需要了，可以穿上适脚的徒步登山鞋。就在河水中涮洗的一会时间，只有手进入水中，冰冷的感觉像电流一样传遍全身，很快我已经鼻涕吸溜呼哧了。

    D3【高切与否】9：00～18：00    十四公里

    昨夜小雨，早起阴云不散，今天天气依然不见好转。虽说在山里需要“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心态，但真心还是期盼太阳公公能普照大地，给我点热量补充。扎营在荆棘丛中，夜半也能听到旁边有马帮路过。马帮正常六天随队伍走完全程，然后利用两天时间返回。这两天时间大概率需要加班赶夜路，虽然南北马帮在溜索、牧民房子都有歇脚点，但有时确实也赶不到，餐风宿露，挣钱也不容易。

    拔营开路，线路在这里转个弯，向西偏北方向前进。在河北岸下了高栈道不久，可转到南岸，然后一直高切，经过第二个松树林，过铁皮房子后不久再转向北，在快到阿克布拉克达坂下营地时再过河到右岸。

△图10  回望来路，却道苍凉好个秋

    松林前的一段高切路，就是从河北岸迈过河南岸不远，相当高，非常陡，十分滑，下雨时一定不要走。这段如果雨中行那是在玩命，我就看到有脚印滑下去三四米远的痕迹，一直到河床的峭壁边沿，不知道失足者最后情况如何。

△图11  第二片更大的松林，五星营地，但雨后很是湿冷

    今天的路线，就不能跟着马道走了，因为马道还需要频繁过河涉水。我就是在过了铁皮房子后不久，虽然看着高处有小道，但是跟着马道来到河边。队友又没电了，不想高切，脱鞋过河，那感觉，我估计和林冲在路上被押送的差人折磨用开水泡脚差不多。趟过去马上穿袜子蹬鞋。但走不多远，因为路还在左岸，必须要再趟回来，这时又犯了第二个错误，不想再脱鞋而想找间隔小的石头跳过去，一不小心滑倒坐水里，损失惨重，鞋裤子背包底都湿了，真是雪上加霜、心如刀割、悔不当初。没得办法，徒步鞋硬着头皮再趟回此岸，这时老天爷也来加点佐料，下起了密密的雪粒，呼啸的寒风迅速带走上半身的热量。好在脑子没乱，尽快找了个稍微避风稍微坡度小的草地卸包扎帐换衣服煮汤补热量。

    缓过气来，雨雪暂时收兵，想着到达坂下还有3.8公里，离天黑还早，就再拔营上路，仍然沿左岸（西岸）的山坡高切，一直到可以轻松跨过伴我近三天的博孜克尔格河，找河边一大石头旁空地扎营休息。

△图12  此处一时大意，跟着马道，下到了河边，而徒步的路在左侧山坡高切

△图13  掉河里后扎营自救的位置再前行，即转往北向，此处更平整

△图14  回过头看，此段北行的线路，一直在河的左岸（西岸）高切通过

    这段西侧高切的线路也不好走，尤其是雨雪中更滑，一些陡峭处更要格外小心。虽然高处艰难，但也别眼馋下面河道里的路迹，那是马走的道，要反复趟水，而不是徒步者走的路。

    前两天中下游水相比而言较大，扎营点虽然离河道有一段距离，但在寂静山野的夜间，水流发出的声音多少有点影响入睡。今夜营地不错，主河道水流更小了，离帐篷也有一段距离，而旁边的小溪流潺潺，声音柔和，取水方便，更何况背靠一人多高的大石头，挡风，安稳，睡个好觉。

    D4【一念天堂】9：00～22：00    三十三公里

    两天来盼星星盼月亮，昨晚终于在要入睡时盼得云开见星河。原谅我，怕冷，手机配置低，没本事把夜半浩瀚星云和银河拍下来，只能在起床时念起两句高胜美“昨夜的，昨夜的星辰已坠落，消失在遥远的银河。想记起偏又已忘记……”

△图15  清晨，迎来第一抹朝晖，蓝天上还挂着月亮星星，人品终于爆发

    “心生正念、善念就会做好事、造福人间的事。就会受到人们的爱戴、尊敬，身处人间犹如天堂。心生邪念、恶念就会做坏事、错事，就会受到惩罚而受种种痛苦，身处人间犹如地狱。所以天堂和地狱只在人的一念之间。”——今日主题：一念天堂。一念之差，就可能在风雪中的阿克布拉克达坂滑落，坠入地狱；而徒步所有一切的辛苦和付出，只为了遇见天堂，朝圣天堂湖。

    阿克布拉克达坂，南天山之科克铁克山西段山隘，海拔4075米。维吾尔语，意为“白泉山口”。看有的数据说是3920米，应该是所指高点不同。翻越达坂，要订个小目标，比如把眼前的路分为几段，走到哪里歇一下。或者干脆闷着头往上拱，走二三十步小停下来回口气。我刚开始把达坂前的长坡分为三大段，第一段相对容易，第二段开始是每五十步一停，后来快到顶时每三十步、二十步的挪上了达坂顶。

△图16  纯净的新疆蓝

△图17  遥望阿克布拉克达坂的一抹白纱

△图18  我走云也走，一抹变一缕

△图19  长长的达坂路就在眼前，是时候显示体能了

△图20  为冲顶达坂补充能量时看到一只八脚怪从三五米外缓缓而来，天寒地冻，佩服你这小体格

    翻过达坂，一念天堂隆重上演。反穿下阿克布拉克达坂，本来就很陡，加上积雪，难度增加一倍；积雪被太阳晒化又结冰，上面又覆盖积雪，雪在冰上，是“贼”滑，难度再增加一倍；“之”之形路像梯子一样悬在山谷中，冷空气迅速下降，“风洞效应”明显，瞬间风速在七八级以上，不小心阵风完全可以把成人吹下山脊，难度再加一倍。“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不说了，戴上冰爪，调好双杖，稳扎稳打，特别凶险的几段坐着慢慢出溜下来，不丢人。

https://v.youku.com/v_show/id_XNDQ1MjMwMDY3Mg==.html?spm=a2h3j.8428770.3416059.1

    △视频1 队友小M恰巧拍到坠入山谷的马匹（我觉得和那张受惊的土拨鼠照片一样来之不易）

    感谢小M提供现场视频，可以直观的显示雪后下达坂的惊险。也感谢他们为我们后队安危操心，期间队伍前后只能通过来往马帮传话。“户外风险、壮阔美景、挑战自我”三者带来的综合体验，或许是徒步野外最吸引人的地方。如果徒步爬山没有了任何风险，那与之相伴相生的探求未知、付出勇气、能力支撑、意志磨练等各种心理体验亦将不复存在。吃辣椒就图个辣么！这种风险，可以凭借自己的体能、装备、技术、经验来有效应对和化解。我甚至感觉这远比走在大街上的风险低多了，至少路就在脚下，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应对，不像在马路上，有那么多杀手！

https://v.youku.com/v_show/id_XNDQ1OTY3NjkwOA==.html?spm=a2hzp.8244740.0.0

    △视频2 风吹雪中的达坂路，虽然晴天，但是风雪真大（不知哪位朋友拍摄，借用感谢）

△图21  回望挂在达坂上的梯子

△图22  又见白纱

△图23  好大一堆雪

    小心翼翼度过一念不敢差之地，天堂湖的一角露出了容颜。先路过天堂二湖，一半白雪一半冰水，也别有一番味道。再绕天堂湖大半周，慢慢欣赏这藏在深山里的美。

△图24  天堂二湖和天堂湖一角

△图25  天堂二湖，怪异符号

△图26  回望天堂二湖和阿克布拉克达坂

△图27  遇见天堂（猫儿手机照）

△图28  遇见天堂（猫儿手机照）

△图29  遇见天堂（猫儿手机照）

△图30  遇见天堂（猫儿手机照）

△图31  遇见天堂

    蒋勋先生有一段话“亲近水的心情跟亲近山的心情的确是非常不一样的。水比较柔软，比较温和，比较顺从，也比较沉静和反省。山是比较稳定、雄壮、大气的东西。这两样东西带出了两种不同的美学经验。”乌孙古道的天山众神，如果没有天堂湖这一汪水，那颜值就从满分速降到及格线以下了。

    天堂湖是一个近4平方公里的高山湖泊，湖面海拔3100米，从湖尾走到湖头有三四公里远，湖面从地图上我看像个大腰果。当地牧民们称为阿克库勒湖，是南天山北坡冰川故道上的冰碛堰寒湖。湖水清澈透明，外观蓝绿色。此湖只得天上有，欲见一面，跋山涉水、献上膝盖，上天堂！她不是王冠上的珠宝那样张扬那么耀眼，而是在群山怀抱里的一湾蓝宝石，是天山父亲捧在手心、藏在深闺里的一颗明珠。驴友朝圣一般纷至沓来，只为一睹天堂湖的惊世容颜。像前一段时间传遍圈内一男子被天堂湖美哭了的视频，走过后就完全理解了。

    从天堂湖下来过溜索，这段路骑马。对我来说，感觉骑马比自己走要难上何止三倍五倍。黑暗中，马夫戴着我的头灯骑一匹，再牵着我骑的一匹，在崎岖的山路前行。我骑的马胆小，在一些险要路段会踟蹰不前，有几次牵着的缰绳也从马夫手里掉落实，此时马背上的我真是大气不敢出，生怕马儿哥们有一点闪失，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马背上又没有什么趁手可抓的，只是一手抠住马鞍，一手抓紧马屁股上的三角皮带，手都磨出了血泡。

    在奔腾的阿克布拉克河边悬崖上，把自己的小命交给一匹马，以后我绝不会干这事。回想起来，这种山路马肯定掉不下去，即使失蹄，马腿全是腱子肉，即刻就能蹬起来，转危为安，但此时马背上的人会不会掉下来，就要看骑马的技术了。如遇这种应激情况，反正我是应付不来。所以，人一定要靠自己，膝盖为王，双脚是爹。

    晚十点钟才过了阔克苏河，扎营在老溜索木屋外的空地上。紧张过后，食欲不佳，来瓶大乌苏，就着牛肉干，喝了睡觉。

    D5【阔克苏边】11：00～17：00  八公里

    今天任务简单，上午阳光透过阔克苏河边的胡杨，残秋的黄叶，衬托着蓝色河水，别有一番味道，拔营后沿河边拍照，像郊游一样逛到转向琼达坂的河口开锅做饭补充能量。

△图32  黄叶下的阔克苏河

△图33  有个放羊的汉人在河滩里找石头

△图34  依然需要高切通过

    阔克苏的河水富含矿物质，最好不要取用，可以用汇入河水的小溪烧水做饭。补充了体力，就北上拔高，沿小溪流前往牧民房子。此时又飘来阴云，秋雨也随即而至，穿上雨披，小溪两岸按路迹来回穿梭前进，需要不时爬高跳下，踩石头站木头。等离开小溪的山谷干拔往牧民家时，回头可见东侧的山腰有一条小路，应该也可以高切通过，避开溪谷过水的麻烦。

△图35  回望小溪流过的山谷

△图36  优质的天山牧场，可惜阴雨中光线不好

    牧民家拥有广阔的空中草原。我非马牛羊，也对这片牧场垂涎三尺，垂涎于牧民家门前拥有如此壮丽的美景。门前窗外皆是大自然绘制的油画，但长期生活于此、照看满山的牛羊也不免艰辛。“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就像牧民家的小羊，几次想偷进木屋，吃牧民新烤的馕，并且成功一次，只是馕还没有进口就被赶了出来。话说，羊不是吃草吗？

△图37   自来卷刘海

    外面秋风细雨，今晚没有扎营，50元住在牧民家大通铺上，体验不好，一是B1000野外扎营正好，但在木屋里热得睡不着，露外面冷，放里面热，左右不是。二是隔壁主人招待的几位马夫向导吃好喝好才睡觉，呼噜声也影响睡眠。迷糊中，想着明早睡个懒觉，剩下最后的33公里路分一天半走完。

    D6【雪中狂奔】11：00～21：30  三十四公里

    吃过早饭，雨停了，云雾中时不时露出一点蓝色天空。今日一人独行，可以完全按自己的节奏来把握。出了小屋接着昨天的空中草原一路干拔，不到海拔三千六七以上，没有氧气不足的窘迫，走起来不算费劲。

△图38  回望牧民家，远处雪山缭绕

△图39  经朋友调色后，我看到了秋色充满沟壑

△图40  牧民房子西侧，云雾中的阿克杰列克，朋友调色，说像幅油画

△图41  黄草地，远处的琼达坂

△图42  达坂下，却顾所来径，苍苍覆茫茫

△图43  疑似狼爪，有待求证

    要翻上琼达坂前的最后一个平台，我没有走左侧的路迹，而是选择从右侧斜切上去。琼达坂海拔在3700米，这时候已下起了小雪。翻上这个平台，发现离马道二三十米远处有横向穿越的疑似狼的脚印，拍下脚印，正卸包补充能量准备翻越最后一截达坂。此时后面出发的马帮已赶上来，也要翻越达坂，马夫看到这些脚印，告诉我说山里有狼，让快点走。随即上包开路，当时达坂下西南方位的山谷能听到某大型动物似乎被困发出的求救声，这样我反而不担心了，人又不在狼的食谱里。再说了，相比而言，人处于食物链的最最顶端，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狼更怕人。

△图44 刚翻过达坂，还能看到一线蓝天

△图45  过沼泽地，大雪将至

    翻过达坂，其实最艰苦的路程才刚开始。下来达坂往东北方向，从等高线地图看，线与线之间距离相当宽松，像一个大的簸箕底，就是传说中的沼泽地。前面四五匹马经过，路已成了烂泥塘，所谓的路是根本没办下脚，因为石头斜面非常滑，石头坑里又是覆盖在浮雪下的冰水。我这次偷懒，没有穿高帮的防水鞋，在这种情况下中帮网面鞋是能少踩点水就少踩一点，拖着灌进雪水的鞋走路那是相当的痛苦。

    这时雪也下得紧了，四周白茫茫一片，出门前因为户外眼镜没找到，临时拿了朋友送的一副墨镜，前几天体验感不错，但不小心掉了一颗螺丝，这时也不能戴了。只能是半眯着眼挡点雪光，幸亏是雪天，晴天还不雪盲了。

    路不能走，只能沿着路迹在两边的被雪覆盖的石头、草包上跨来迈去，双杖发挥功能，尽量多个支撑点，就这也摔了三跤。这种路，最怕扭脚摔折了，好在我比较老实，既然要摔，就顺势滑倒，绝不做无谓的跑跳补救动作。反正是收不住，过于夸张的动作，增大势能，会摔得更惨。高度逐渐下降，路也由沼泽石头变成了泥路，依然不能走，踩一脚泥会增加几斤重，走两步就挪不动，还是需要爬到路边高处跟羊道走。

    就这一段路，天气在作对，漫天飞雪；路也在作对，无处下脚，踉踉跄跄中十万个草泥马在我心头飘过。所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恶劣的环境使我发狠，一路奔走，本来要一天半的路程计划当天走完。

△图46 马上要转向正北方，临近木桥，手机有微弱信号，风景也变了

△图47 木桥边，往正南的垭口，包扎墩达坂方向

△图48  这段出山的路，好走，可以快马由缰

△图49  怡然自得的牛

    据之前看西班牙斗牛下意识以为，红色容易激怒牛。这段在绿草地行走，我当时穿着橙红抓绒，背包罩也是桔色的，从几头吃草的牛中间穿过，看来它们对红色根本不感兴趣，一丁点都没想追逐我的红色。实际情况牛是色盲，在牛的眼里，看什么样色都是黑白。牛只对挑逗有兴趣，如果你拿一块黑布，它也会照样冲向你的。

    走到最后一片松林之前，又下起小雨，天已晚，戴上头灯，钻入像《三体》中的“黑暗森林”，我不发信息只走路，循着马道终于迈上了乡间土石路，经过琼库什台村口，走到村子最北面的木屋住宿。今天也创了我个人的记录，就是重装一日34公里。之前轻装一日的记录是45公里，在秦岭首阳山，从早八点走到晚九点。

    三、简单小结

    回顾这次徒步，感觉有以下几条需要坚持和吸取，概括起来可以借用老祖先的说法：天时、地利、人和、靠双脚，前三个因素，原意指作战时的自然气候条件、地理环境和人心的向背，我看完全可以套用到徒步中的几个要素准备上来。

    1.先说天时。“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但我认为，在徒步线路规划中，天时永远占第一位。每一条线路，都有相对最佳的穿越时间窗口。在不利的时间去挑战，这种与天斗的气势我佩服，但我爱惜小命，还是考虑安全第一的基础上去欣赏美景。这方面，我早几年前的中秋节跟商业队走太白南南就深有体会，那正是关中平原“连阴雨”的时节，平原都是天天阴雨绵绵，在高海拔的秦岭之巅，穿越困难可想而知。雨中扎营扎在泥水里，再好的帐篷都得湿身。阴冷的秋雨迅速带走热量，幸亏在二爷海队友的一口方便面热汤把我从失温边缘拉回来。这次时间选择，正是河水最小的时候，过几十次博孜克尔格河，最深处也不到大腿根，不用保护直接趟，轻松了许多。一句话，老天爷也有打盹的时候，山神也有封山休息的需要，这个时间段，最好不去打扰、不要挑战。

    2.再说地利。地利主要是对线路、轨迹和攻略的仔细阅读、研究和掌握。军史上，林彪和粟裕是战绩最辉煌的将领，两位有一个共同点，对地图“情有独钟”。可以说林彪就是个活地图，从地形全貌到某一个地段地形特点，他都用红蓝铅笔把主要山脉、河流、村镇全部标下来，边标边画，边画边记。粟裕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不仅看地图，还能背地图。无向导穿越，虽然有轨迹，但我认为也应该学习这种研究地图的精神来研究轨迹、研究攻略，毕竟要针对各种情况做最充分的准备。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轨迹看不了，还能按脑子里的功课和现场路迹判断走出来，这才是功课做足了。我方向感强，一般是进山前熟悉攻略轨迹，进山后基本不看轨迹，跟着路迹走，只是感觉方向不太对，有疑问才打开轨迹软件校正一下。在此也感谢9月20日出行的鱼儿等8位队友，给我提供沿途有关信息帮助和关键节点的照片、通过方式等。

    3.还有人和。主要是队友之间的团结协作非常重要。AA约伴，不像商业队有领队收队和公用物资等保障，一切都要自己规划自己面对，虽然是AA费用、风险自负，但既然有缘组成一支队伍，大家就必须在搞定自己的基础上互相帮助，所以对队员要求更高。好队友可遇不可求，有三五个能力、节奏和脾气相投的队友，那真是一种缘份、一种幸运。走有难度的线路，应该在磨合过或互相了解的队友中优先选择。当然了，任何时候，单兵能力强是基础，在突发意外情况下，个人要有能保全自己的能力，这既是向自己负责，也是对队友负责。

    4.最后一个，靠双脚。1984年《经济日报》记者罗开富重走长征路，时任该报总编辑安岗给他规定了“六个必须”，第一条就是全程每一米都必须是徒步，决不弄虚作假。仅凭这第一条，罗开富成为红军长征之后徒步原路走完长征全程的世界第一人。读他写的《红军长征追踪》，那种用每一步丈量出来的真实与深刻，决不是骑在马背上能够得到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双脚就是心灵和头脑的触角，脚踏实地走过才能带给头脑和心灵最直接、最有冲击的体验和感受。

    “身在地狱，心在天堂”“身处地狱，眼在天堂”是驴友对一些艰苦线路的概括。根据身心互动原理，身体可领先于情绪，动作能创造情绪。在重装徒步时，面对挑战困难，需要身体向外的张力，向上的毅力。这样一种身体状态本身就会激发人内心的良好情绪。加上一路美景相伴，怎能不愉悦！这，或者就是重装徒步吸引人的地方。

    再见！乌孙！天堂湖！必须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