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艳惊魂之旅：川西天路—美汗公路自驾小记

  川西小环线，在2015年自驾走过一次，当时是逆时针方向，成都-都江堰-卧龙-日隆-小金-丹巴-八美-塔公-新都桥-康定-泸定-石棉-雅安-成都。当时就意犹未尽，断定还会再来。这个心愿时隔6年得以实现。今年7月17日至28日，重走川西小环线。此行不变的依然是单车和美景，改变的比较多，比如改为顺时针方向，先看贡嘎山再看巴郎山；增加了磨西古镇，还走了磨西到康定的榆磨路，路好景美，严重推荐。川西小环线依然那么迷人，但此行最大、也是最意外的收获，却是被迫改道走的美汗公路。此行对我个人的感受，恰如美汗二字，全程景美、一身冷汗，因此川西环线可以不写，但美汗路经历不得不提。一则向旅友引荐，二则对自己再敲警钟。

  先说怎么走了这条路。正常情况，从丹巴到小金是走熊猫大道，不到70公里的旅游大道，可谓轻车熟路。7月22日晚上，在甲居藏寨，我们决定23日赶到日隆，于是我出于习惯在高德上搜了一下，发现给出的线路有两条，一条不走高速，也要往北经金川到马尔康，再南下到小金，325公里。另一条更离奇，提示到马尔康后继续往东走高速，经汶川、卧龙到日隆，那差不多700公里了。地图显示丹巴到小金的熊猫大道因修路而封闭。

  我反复搜索了几次，结果都是一样。难道真要绕行几百公里？虽然川西一路美景，走哪都是享受，但本来60多公里的路程给翻了好几倍，总觉得有些不甘心，并且总觉得不至于没有其他近路可走。于是继续在网上搜索，找朋友问路，包括翻阅高德地图的交通实况，最后确信从汗牛乡到小金有条县道，是可以走的，并且大部分路段是有导航信息的。考虑到天气很好、路程不长，加上此行预备的防寒衣物、食品足够，就决定不安导航指示，而是走一下这条听起来不错、但路况不明的美汗路。

  关于美汗路的基本情况。以下信息来自当时以及回来后的查询，至少目前百度上还没有这个词条，看来的确属于小种线路。所谓美汗路，指从四川省小金县美沃乡至汗牛乡的一条山岭重山丘四级公路，全长 51.66 公里，路基宽度 4.5 米，路面 4.0 米。这是一条在雪山上开辟出的“天路”，大部分海拔高达 3500 米，越过海拔4916米的木壳壳梁子，冬季大雪封山，道路冰封，公路真正可通行的时间是每年5月到10月。这条路是2008汶川大地震后，江西省对口援建的工程。建设过程中因遭遇泥石流，5名工人牺牲，可谓凝聚血肉之躯的天路，当地为此立碑纪念。

  关于基本线路。现在高德有导航路线了，按指示走即可。我们当时被告知的是，先导航到汗牛，然后应该有路牌，不行就问路，所以当时走的还是有些紧张，至少在开始路段还是心里没底。不过当我们沿211省道行至汗牛乡大桥，看到路牌表示汗牛路后，进入汗牛路后看到路牌指示小金后，就完全松了一口气。这条路，即使不靠导航也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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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就有路牌，沿路也不少，还有一些好心人在路边石头上手写的简易指示。）

关于耗时及难度。如果从过大渡河进入汗牛路路口时开始算，到车子停在美沃乡路边恢复刹车为止，我们用时三个小时左右。距离不长，怎么走都不会耽误时间。可能是由于季节原因，实际驾驶的体验是没有太大的艰险。整个路段大致可以分为爬山和下山两大部分。从大渡河过桥到汗牛乡，是景观级山路，路窄但路面好。过汗牛乡开始出现损毁修路路段，但即使小车慢速通过也没有难度。我们还遇到从宜昌过来的一辆红色宝马轿跑车。临近垭口是接近十公里的长坡，坡度有点大，碎石路面，爬坡有些吃力。下山路段就简单了，除刚开始有一两公里的碎石路面，其余都是四美乡村公路，但坡度远远大于爬山，从垭口到美沃乡，20多公里，海拔落差超过2200米。路面好看似安全，但长下坡实际蕴藏很大风险，我就是因此疏忽，差点酿成大祸。

  我开的是森林人SUV，全四驱2.5匹马力，对其表现一向有信心。下山路上，看着四周风光如画，路面平整，我就稍稍放任车子顺坡滑行，嘴里还说，爬了半天，这下子该爽一把了吧？当然，说是放任，刹车还是必须的，一路点刹下行。大约下到山坡半腰，我先问到了一股异味，老婆也说有什么臭味，我就随口说，估计是牛粪吧？继续滑行，牛粪味似乎一路跟随，我就有些担心了，难道是刹车出问题了？在一个弯道平缓处停车，下车观察，果然靠近车轮处味道更明显，甚至可以看到刹车盘都是有些紫红。大概停了有二十分钟，继续往下，坡度还是很急，我几乎都没离开刹车。临近美沃乡，忽然感觉刹车没了，幸好此时速度不到20公里，刹车还有一点，便紧急靠边。再试，刹车还是几乎没有。

  我当时心跳都加速了。TMD ，要是在山上刹车没了，那不是可能…人没了？怎么会这样？！老婆和老妈问怎么停车了，我说再让车凉一会，反正时间还早，你们可以下车转转。我绝对不敢跟她们说，车子没有刹车了，我更不敢跟她们说，我们刚才是在刹车临近失灵状态下的山。我故作镇定，快速地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到最近的修理厂？还是叫救援？还是再等等看。忽然我想起，曾经看过一个帖子，说类似刹车失灵有个临时解决办法，好像是排除刹车油的空气。我急忙搜百度，果然有这样的技术贴。我试着操作两次，然后启动车子，再踩刹车，有了。我暗舒一口气，先到四姑娘山镇再说。敢在这个状态继续开，倒不是继续犯傻，而是知道从小金到日隆，几乎是一路上坡，危险不大。

  我慢慢开着，还在想，怎么会出现这个问题呢？刹车油我的确也没换过，但刹车片、刹车盘都是新的啊。忽然，我意识到错误在哪。我一路用的D档，忘记用L档了。这么陡、这么长的下坡，不能全部用刹车控制速度，而是要用L档来牵制啊。开车十几年，怎么把这给忘记了呢？想到这，我接着又想通另一件事，就是爬坡过程中，有几次感觉油门踩不动，转速在2000以下，怎么也上不去，我还怪这车子有问题，实际上这个问题的性质是一样的，爬长陡坡碎石路面，也应该用L档吧？对了，我接着又想起，爬山时曾经遇到超过我们的一台小车，停在路中间，车盖打开，一家三口坐在路边的情景。我当时还笑他们，瞎超车，开锅了吧？但就是没有想到为什么开锅，更没有想到自己比他们更可笑、更可怕。

  过后咨询行家，也基本证实我的检讨应该成立。要么走走停停，避免长时间处于刹车状态，要么用低速档牵制，减小刹车负担。自打这车买了后，没有走过极端路况，所以就从未用过L档，从来就是D档走遍天下，以至于到了需要换挡的时候，已经把这事忘光了。我不知其他车友怎么样，估计不会像我这样犯如此低级且致命的错误，但还是提醒，尤其是提醒自己，再遇类似路况，别再忘了用L档。

  还是说说这一路的美景吧。

  这段路的风光也可以分几部分。从过河到汗牛乡，这一段是峡谷风光，山路在幽谷中蜿蜒攀升，两侧绝壁高悬，有时都不见天日。因为路窄且爬升比较急，经常有树丛、岩壁扑面而来的感觉，有些刺激。

  过汗牛乡后，进入山谷地段，地势平缓一些，出现的是田园风光。相比川西环线沿路，这里的村落少且更分散，星星点点分布在河谷两侧的缓坡上。

  然后进入烂路，这一段倒也没什么看的，沿路就是灌木丛林。这里遇到一辆奇葩车，它一直尾随，你慢了它还按喇叭。我就停在一边，还打了靠边显示灯，它竟然不超车，等在后面。烂路好说，烂人才讨厌。

  接近垭口，先是成片的青冈树林。在这一带，比如四姑娘山去海子沟的路上也很多青冈，不过没有这里这么高大。这些青冈远看，既有松树的粗干，又有樟树的美冠，并且连绵成林，很是壮观。路边的青冈树上，经常可以看到挂满松萝，这几乎成了是否可以称为藏区美景的最有名的标志了。

  单就这些植被当然不可能有惊艳之感。真正让我们激动的是，是快到垭口时眼前的那一排高山。在小环线说高山美，就等于在杭州说西湖美，似乎是废话，但这一排山峰与其他所见有所不同。垭口从这排山峰中间穿过。右侧山峰最为怪异，远看就如一面直立墙壁竖在天边，近看，几乎垂直上下的几道岩体是撑起这面墙壁的骨架，而在这些骨架之间，是从山顶直冲山脚的流沙。这既是一堵石墙，也是一座砂厂，一座感觉随时都在流淌的山。如果这是几十米的小山体，可能印象一般，但如果这是海拔接近5000米，相对高度至少在5、600米的山体，再配上黄褐相间的颜色，再配上山顶还在移动的白云，那种感觉的确有些奇幻、诡异。

  左侧山体，与右侧完全不同。如果说右侧是一座流沙山，那至少还有岩石的骨架，左侧看上去就是一座土山，是那种随手堆积后风干的泥巴山。这座泥巴山又高又陡，高悬在我们头顶，感觉稍有风吹草动，顷刻间它就会真正的土崩瓦解。但当你同时也会意识到，这样的泥巴山已经屹立不倒亿万年时，感觉会有些微妙。这座土山中间一道接近白色的岩层随山体蜿蜒，断断续续，似乎是一条被埋压在山里的巨龙。

  总体来说，在垭口附近的观感就是穿越到了一个蛮荒甚至洪荒时代。若非山谷里的白塔和垭口上的经幡，真有不在人间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