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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贡嘎山——天堂的声音(徒步外转贡嘎记)

作者:雪山的小鸟     18152人关注 2022-4-1 16:43

引子

从川西过来过去,几次路过了那座雄伟挺拔的雪山,很震撼,很向往。喀什说:那是蜀山之王,川西最高峰贡嘎雪山,海拔7500米,也叫大贡嘎,区别于稻城亚丁的小贡嘎,自然风光和人文历史属于天堂级别的,绝对值得触摸。于是默默地记在了心里,发誓什么时间一定去走一趟。

寻找天堂,这是我永久的期盼,那个天堂就在我们自己的心中。

倾听天堂的声音,这是一种感觉,那个声音就在我们自己的灵魂。

翻阅《川西深度自助游》,作者郑红的一段话引起了我的共鸣——

爱上旅行是一个意外,但我庆幸它的发生,这让我了解了另外一个世界,当我背上背包,告别城市的一切,来到川西,发现这片美丽的土地,我心里的震撼是不能文字来表达的,当我走在路上眼里满是风景,满心感慨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这么多风景没有见到,这么多事情没有经历。。。。。。

                                            

。。。

徒步过乔戈里,从喀什飞乌市,一个多小时后在乌鲁木齐机场办理转往成都的手续,乌鲁木齐距离成都2640公里。

下午3点到达成都双流机场。搜遍全身也只剩下不到两千元,精打细算起来,还有一个月行程,仅这点儿盘缠是无论如何难以应付的,还是那句话,走哪算哪。

很无奈的住进了抚琴酒店,仁丹事先安排好的,条件不错,就是稍微有意点贵,房间只有一个大床,一个房间100元,属于快捷酒店那一类,蛮划得来。

晚上约仁丹吃重庆火锅。

仁丹说:到了四川千万不要说你不会喝茶,那样人家会笑话你不懂得生活;你也不要说你不会打麻将,人家会说你不好相处;不要歧视小排量的车,说不定来机场接你的就是一辆QQ——成都是一座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来了就跑不脱的城市。

我说,其实象这样的情况,在我们西安亦然——

一座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

。。。

目录

1、成都寻票

2、大渡河峡谷——旷世的美景

3、丹巴的中秋

4、困在了康定城

5、于是心也就有了——永远在路上的感觉

6、浪漫之都 爱情之城

7、以为就这样告别了康定

8、老榆林的启程

9、下日乌切的垃圾

10、云雾中的贡嘎雪山

11、翻越日乌切垭口

12、标准的孤独者

13、灵魂的悟道

14、我们此行的目的是宗教

15、吃的互动

16、美丽的大峡谷

17、修行与布道

18、贡嘎寺

19、眺望贡嘎神山

20、走过下子梅村

21、田湾河

22、巴望海

23、徒步终点——下家岭

24、草科镇

25、后记

成都寻票

10月1日               多云

今天国庆,黄金周的第一天。

今天是十月一日。

那里也不想去,窝在酒店里看国庆阅兵式。

一个人在旅馆里庆祝中国60华诞,啤酒就鸭脖,怀着一种迫不及待的民族自豪感,专心之至的看完了大阅兵,像是在观看一部纪录片,没什么太多的感觉,内心出奇的平静,一切都只是比过去强了,没有什么惊世的独创,科研学术领域的造假活动登峰造极,没有顶尖科学家,也就不会有顶尖的成就,长叹一声,甩上门走了。

去街上修理照相机,佳能专业维修店,师傅看看机子说:可以修,四百元。我喜出望外掏钱给师傅,问今天可以修好吗?师傅笑着摆摆手:十天后吧,要从深圳进配件呢。一头雾水,悻悻的离开。转到一家商店,花300元买了一架二手的OLYMPUS傻瓜胶卷照相机,外出旅行没有照相机是万万不行的,凑合吧。

忘记带电话本,成都的朋友一概没办法联系。

联系上了仁丹,请他陪我去茶店子车站买车票,准备明天去日隆镇与喀什的队伍会合。自以为提前安排万无一失,一切都来得及,谁料想来到车站才大吃一惊,三天内的车票告罄。

站在售票窗前呆住了,问售票员有没有到丹巴的车,回答说没有。这可咋办呢,意料之外的事情,深深的呼吸,长叹一声。窗子里的女售票员说:过节呢,票就紧张,我也没得办法。那样子也是很无奈,拎了包转去咨询台了解情况,希望有一线转机。咨询台的女士表示同情,然后让我去找站长。老天保佑,站长是一位漂亮的女士,我对她说:明天早晨我必须走,否则会错失登山的时间,您无论如何都得给我帮这个忙。站长迟疑了会,安慰我说:你不要着急,我一定想办法让你走。

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听错了。闻此言,心中窃喜,这漂亮的站长可真是菩萨心肠。

美女站长到处打电话询问车票,她对我说,你放心,一般司机都留有几张车票,你先去联系住宿,一会儿再来,要不一会住宿也没有了。闻此言赶紧转身去二楼车站招待所,已经没有床位,又跑到车站外面一家藏族人开的小旅社,好歹有一间储藏室可以住。

反正就这条件,也是最后一间,60元,你看住不住?

着一身藏服的老板娘拿着一串钥匙不耐烦的问我。正在我犹豫的时侯,外面又进来两位背包客投宿,没有选择的余地,赶快答应。

安顿下住处,又转去车站落实车票,站长让去调度室找一位女士,女士留了我的电话和姓名,说到外面等一会。

希望和失望轮番折磨着我。车站外有面的司机在拉几个没有希望坐车的背包客,马上出发,今晚住在理县,一百五十元一个人,明天上午再花50元到马尔康,下午再花50元到小金,再花30元到日隆……感觉太不靠谱,没有理会他们的纠缠。

一会儿调度来电话,让过去见一个女人,一看像是车主,女人手里拿了许多票,调度很热情地把我介绍给那位女人说:这就是那位先生,你给他弄一张去小金的票。女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说道:你明天早晨六点来这里等我,最迟不要过六点二十。喜出望外之中有点激动,握着女调度和那位女人的手表示深深的谢意,好人那好人,菩萨保佑你们。

票的问题解决了,松了一口气,去小旅店门口吃了一份炒米饭,边吃边看那些吃饭的人,二十几个女藏民围着一大张桌子吃饭,吵吵嚷嚷挺有意思。一份米饭嚼了半天,自己反倒像一个十足的游民,无聊的东张西望,希望看到什么,凡是映入眼帘的都要认真的瞅瞅,在这个地方絕對不会产生任何意外的惊喜,所以也就没有期待,只是渐渐的磨蚀着今天的夜晚。

湖北驴友阿一发来一则短信,说是写给我的,让我看看,看了后还真觉得有点像我的行为准则——我就是觉得像大哥,才发给你看的:

  只要半个平米的价格,日韩新马泰都玩了一圈;

  一两个平米的价格,欧美列国也回来了;

  下一步只好策划去埃及南非这些更为神奇的所在;

  几年下来,全世界你都玩遍,可能还没花完一个厨房的价钱;

  但是那时候,说不定你的世界观都已经变了。

  生活在于经历,而不在于平米;

  富裕在于感悟,而不在于别墅。

当你不再十分在意名利和金钱

就会开始珍惜自己的生命,

就能做到享受生活,体会人性的至纯至美。

当你不再十分在意拥有和索取

学会奉献,学会放弃,

就会把失去当作一种获得

就能使快乐永随。

破败的屋子四处漏风,勉强遮风挡雨,地上堆满了纸箱,散发出发霉的味道,坐了一会,很无聊,打开自己的睡袋防潮垫,哼哼唧唧的在破床上凑合了一夜。

大渡河峡谷——旷世的美景

10月2日                        多云

早晨五点被店家叫起来,收拾行李时看到几个蟑螂,吓了一跳,抖抖背包,心想千万不敢把小强带回家,顽劣可怕地昆虫。

去调度室取票,见到了那个女人,给她多加了二十元手续费,不管怎样好歹总算坐上了去四姑娘山的长途车。

车站到处都是背包客,熙熙攘攘象赶庙会。

进入天全县,濛濛细雨笼罩着大地,近处苍翠,远处迷蒙。雨中山峦更显翠绿,竹林葱郁中隐藏着灰瓦白墙的木屋,清澈的青衣江蜿蜒在山水林木之间,这已经是我第几次从这里走过,自己也记不清楚了,人生其实就是这样,走过一个个地方,未必留下来,未必记得住走过的地名,只要能走就好,只要每次走过时对他有新的发现和认识,不在乎走过几次。

又过二郎山隧道,山的那边天空不再阴霾,蓝天在云朵的缝隙中显露,这是二郎山的自然规律,一定是这样的。过了二郎山,一路相伴的温润秀丽的亚热带常绿阔叶林景观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悠远苍茫的景观,灌木代替了森林,群山巍峨雄浑,群山之上,耸立着一道高拔出尘的雪峰,那些雪峰在旷阔高洁的蓝天之下连绵伸展。深深的峡谷里,蜿蜒的大渡河在邛崃山脉和大雪山山脉之间奔腾穿行。峡谷里飘着长长的玉带云,更显得大峡谷的神秘,云海分割着天上人间,连接着旷世美景。高原上的观景台停满了出行的车辆,更有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长途车在云里雾里穿行,迷幻着大峡谷的旅途。

在峡谷的半山腰一家公路饭馆吃了一顿简餐,15元一份,勉强吃了一半,很烂。全当送钱给他们,好让我们快走。车上环境很差,大部分是当地人,只有5人是游客。

路过海螺沟冰川公园的岔路口,一个巨大的广告牌上有海螺沟的照片和解说文字:“海螺沟在泸定县的磨西镇境内,冰川全长15公里,海拔只有2850米,是地球上同纬度海拔最低的现代冰川。。。同行的一位背包客说,海螺沟的门票涨到了两百元,索道往返也是两百元,四百元还没有算吃住,吃的东西更贵,住的也贵。

摇摇头,随便他乱涨价,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12:30过了川藏线岔路口,向右往丹巴去,汽车沿大渡河而行。

12:40过姑咱(康定地区的教学区),大渡河上的长河坝到处是新建的水电站,山体上随处可见水电隧道,像是伤疤,百孔千疮,看来这些建设并没有什么长远规划。听说在河道上建坝就能挣钱,但是这钱绝对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挣的,没有官商勾结,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悬崖边几百年的木栈道毁于一旦,坐在车上很无奈的被眼前的境况折磨着。

前面出现了很多碉楼,巍然屹立在高山上,那是嘉绒藏族的防御工事。

3;40到达大渡河的上游起点丹巴县城,县城很狭小,过了大渡河第一桥,就是去小金的路。5:20到达小金县城,在长途车站与其他驴友拼了一辆面包车,平均一个人20元。不经意间竟然看见了漫步于小金县城的小付,遗憾的是他没有听到我的声音,汽车一闪而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带了一大堆月饼,赶夜路去日隆镇。

颠簸许久,天色渐暗,在长坪沟的“回来客栈”见到了西安的一大帮人,真有些“它乡遇故知”的滋味。

热面一碗,炒菜一盘,鸡汤一盆,再来一盅小酒。。。大伙儿围在桌子旁看着我一个人吃饭。头有点儿晕,好像还在车上摇晃。

见到了假警察,皇妃,王茜,豹子,陈姐,恩赐,喀什,冉冉,还有多年没有见过面的东北姑娘小鸟。。。饭后去看望隔壁的扎加,人没有在,听他老婆说扎加带队去毕棚沟穿越,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很遗憾。

长坪沟村海拔3100米。

丹巴的中秋

10月3日                       晴

早晨起来到隔壁的冰石酒吧和唐伟告别,唐是我们陕西阎良人,一个人在长坪沟一呆就是八年,好在那个广西妹子还陪在她身旁,上次我们见面是两年前的事情,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人生就是这样,匆匆忙忙,来来去去。

长坪村修了水泥路面,路上来往的全是背包客和骡马,内心惊呼:哪里来这么多的人?

加扎的妻姐和我们同坐一辆车,很健谈的一位大姐,她说:他们是嘉绒藏族,已经汉化了,不像巴塘藏族,年轻娃娃已经不懂藏文了,时代发展了,汉化是历史的必然。另一位嫂子说:听说在骆驼峰死的那个叫李宏学的小伙子找到了,那个向导在后来的一次带路时让石头击中头部死了。

我问大姐是怎么回事?

大姐说:李宏学是北京人,去年来这里登坡牛峰时失足摔死了,他的妈妈和爸爸从北京来,住在四姑娘山管理局,一直不停的寻找他们的儿子,一年了才找到。唉,他妈妈都快疯了。

喀什感慨地说:登山还是安全第一。

听说大川(一位在长坪沟住了十八年的日本人)找了一个丹巴的女人,并不漂亮,谁说丹巴出美女。

藏族司机竟然还知道陈水扁的老婆叫吴淑珍。。。哈哈。

路过夹金山,这座山不是因为它的高度而知名,小学时就知道了夹金山,他的藏语名字叫:宁旺亚布,海拔4900米。是红军长征途中翻越的第一座雪山,几乎所有中国人都知道四川有一座雪山的名字叫做“夹金山”。司机说从这里去成都很近,大概只有260公里左右,只是路况不好,天气不好时不敢走。

我们的车行驶到丹巴县城时,司机的执照被警察没收,理由是车顶上架了行李,奇怪,旅游区的车辆不架行李游人怎么走。

我与假警察过去和那些真警察磨嘴皮子(当然不能跟他们讲什么道理),理由是他们这样执法会耽误我们的行程,如果耽误了行程我们就要投诉国务院假日办。警察看看我们,松了口气,罚款由原来的二百元降到了五十元。丹巴以前好像叫“金川”,盛产苹果和雪梨,便宜爽口,买了一大袋。至于这里为什么传说出美女,司机解释道:因为当地土著藏人和从西藏派来驻守唐蕃边境的藏人以及羌族人、汉人长期融合才使得当地人比较出众,有一定道理。

车正在行进中,冉冉突然喊叫:帅哥。

吓了一跳。

什么帅哥,不屑一顾,听说过丹巴出美女,没有听说过丹巴还出帅哥。

冉冉很认真的用手指着车窗外一个正朝我们走过来的长头发男子说:你看他,帅不?

那个人身穿迷彩服,笑眯眯的问我们准备住在那里?还没等我说话,冉冉抢先回答:还没有找到住处呢。

那人自我介绍说:我叫邓老三,家住8里以外的梭坡乡,你们可以去我家住。

好好好。

冉冉和小鸟拍手叫好。

俩色妹。

我们跟着邓老三的车,一路来到了4公里外的梭坡乡松坝村“三布背包客栈”下榻。客栈是标准的嘉绒藏族民居,沿着一层层的楼梯爬上平台,山谷对面的松泗神山尽收眼底,山坡上碉楼林立,白色的藏家房屋点缀在巨大的山坡上,也是一道亮丽的景观。

邓老三和父母住在一起,他家的墙壁上又一块牌匾十分显眼,是“生育文化中心户”,看不懂,感慨中国文字的魅力。邓老三解释道:就是计划生育做得好,政府奖励了三千元钱,鼓励少生优育,儿子读初中二年级,很争气,奖状贴满了一个墙壁。

我咳嗽的厉害,喀什和假警察陪我去县城一家小诊所看病,医生说不用打针,吃了他的药保管好,于是拿了一堆各种颜色的小药片。吃药归吃药,吃菜归吃菜,互不影响。寻找到一家酒楼,吃菜喝酒庆祝中秋,饭后不想归去,逛到丹巴街头上看跳舞,自己不会跳,就坐在马路沿上看。丹巴地方太小没有广场之类的场地供人们休闲,于是人们只好集聚在狭窄的街道上跳舞。女人天生的喜爱跳舞,没有多久陈姐、冉冉、小鸟、皇妃已经融入了欢快的舞蹈队伍。

回到客栈后大伙余兴未尽,在楼顶平台摆上桌子板凳,放上果盘酒水,请来邓老三的父母,大家共同度过中秋之夜。

整个平台上飘散着青稞酒的醇香。

一轮皎洁的明月悬在深邃的夜空,半个天空都被明月照亮,淡云卷去,不遮月光,璀璨在夜空。三布老两口换上了嘉绒藏人的服装,老人今天特别高兴,又是拉二胡,又是弹六弦琴,又是放声高歌藏族的原生态歌曲,那首《阿古白玛》,真棒,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地道,什么叫原汁原味。

最后一首《康定情歌》将气氛推向高潮,大伙齐声歌唱。。。月亮弯弯。。。醉人的歌,醉人的酒,醉人的夜晚。。。豹子的《高原红》、假警察的《我要去西藏》、冉冉的《城里的月光》、我的《茶马古道》。。。大家轮流唱歌,举着酒杯,望着明月。特别是邓老三的那首诗印象特别深——他举着一杯酒,高声吟诵着:一轮秋影转金波,飞镜又重磨,把酒问嫦娥。乘风好去,长空万里,直下看山河。。。鼓掌和惊叫,他说将这首辛弃疾的诗送给大家,祝愿大家今宵快乐,来日路途顺利,细细品味邓老三的用心,实在是感动。

喀什和豹子喝的尽兴,东倒西歪指明月。

困在了康定城

10月4日                      阴

早晨在咚咚的击鼓声中和低沉的号角声中醒来,爬起来跑去庙堂看究竟,三布父亲正端坐在小房间的地塌上,一边击鼓一边念经,他对我说:一会儿你们吃完早饭上来一下,我为你们祈祷。

吃过早饭,将行李背囊收拾好,然后大伙依次上楼到庙堂里接受三布父亲的祈愿,并接受哈达的祝福。三布的老父亲笃信佛教,坚守藏族传统文化的边缘阵地,只是感觉传统文化随着他的苍老而亦步亦趋地走离我们的视野,不知道这样的现实何时会成为历史的背影。

9:20我们出发去康定。

司机感慨的说道:我们这里的藏族人,汉族不汉族,藏族不藏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民族,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民族。

司机说的是藏语,车上敬奉的是塔公寺的珠噶活佛,然而他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民族的人。我想这也许就是历史上不断演绎的民族融合的过程,汉民族其实是最不纯正的民族,只是因为汉族的强势文化,才得已同化周围的民族。

路过撤瓦角乡时一片白色的佛塔映入眼帘,司机说这是“昌都寺”,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是黑教(苯教)寺院。望着寺庙很激动,我最喜欢唱的那首歌《茶马古道》里就提到了“昌都寺”,多少年来歌中提到的地名都去过了,唯独没有寻找到那座“昌都寺”,今天偶然见到当然异常激动了——

前面那座山

你是什么山

过了昌都寺

就到雅安

啊。。。

中午在姑咱吃饭,一条长长的街道上布满了各式装修现代的专卖店,姑咱是甘孜地区的教育基地,学生众多,所以也就吸引的新派潮流落地这里。

喀什很想吃面条,于是便寻到一家装修漂亮的饭馆要了七元钱一碗的新疆干拌面,他以为是拉条子,谁知道上来的面是机器压面,山塞拉条子,晕死他了,大呼上当。

下午二点到达康定县城。

以前康定名叫“打箭炉”,是因为诸葛亮南征孟获,派遣大将郭达在这里造箭而得名。藏语叫“打折诸”,是指雅拉河与折多河的汇合处。康定一直以来都是茶马古道上的重要驿站,海拔2400米。

又一次来到了康定,板着指头算一下,这已经是我第六次来到康定。除了有一次在康定住了一晚上外,其他几次就是在康定打个尖便离开,所以对康定并没有实质性的了解。

大家分头买徒步中所需要的物质,米面油菜调料,满满两筐子东西。

3:30到达老榆林村的多吉家,听说他家门前的公路可以一直通到摩西镇,有人开玩笑的说:我们也不要徒步了,干脆坐车去摩西穿越海螺沟。喀什去见多吉,一会儿后回来时满脸的郁闷表情,他说:方圆几百里的骡马都被人雇完了,上去了一千多人,我们找不到骡马。

果然不出我的预料,热线一定是热得发烫,今年是贡嘎热。

多吉走过来满脸堆笑,拱手致歉,不好意思,我也没得办法,过三四天可以。

没有耽搁时间,立马掉头返回康定,去木格措。

木格措也是人满为患,套票160元,含景区内的区间车。吃住也不方便,几个人商量后决定放弃木格措,离开这喧嚣的地方,5个人挤进一辆车面包车。喀什看着眼前的一切感慨地说:早知道这样就不出来了。

几个人说说笑笑跟没事一样,说老实话,这种玩法也只有这帮人能够接受,放到其他人身上一定会郁闷死。

前方看到了贡嘎雪山,眼睛为之一亮,雄伟壮观的山脊,洁白耀眼的雪峰,呵呵,安慰自己,看到了贡嘎应该满足了。小鸟为了缓解今天的沮丧气氛绘声绘色的谈起了她在甘南降扎温泉看到的事情,末了还要加一句:那场面真吓人,男人女人,全裸。

司机老陈把我们直接拉到了距离康定县城5公里升航村的她姐姐家,每人连吃带住,一个人一天20元,9个人一天200元。挺好的环境,我们在这里过起了合作社的生活,自己动手做饭。

扁桃体发炎,唾沫都难以下咽,丹巴的药已经吃完,发愁这样的身体状况路上如何是好?雪山恩赐建议不妨利用这几天时间去八美转转,该建议被大家一致通过。

看来是要困在了康定城。

于是心也就有了——永远在路上的感觉

10月5日                      多云

早晨被喀什的电话声吵醒,他正在四处打电话询问八美的情况,结果不妙,去八美费用太高,只好取消原计划。

皇妃在厨房忙早餐。

老陈看我们不去八美了,就坐下来开始神侃:今年党中央国务院赠送西藏昌都地区一千多辆福田轻型卡车,那里的农民每年都会拿到国家给的钱,修房子写个申请就可以拿到几万元补助,现在的政府真好,共产党好。

是啊,农民现在好了,都在唱共产党的赞歌,可怜我们城里的失业贫民,没有人关心,一切都翻喽,国富民穷。

安静了片刻,没有人说话,也许这话太过沉重。

病情加重,喀什和假警察陪我去县医院打针,希望吊针能够缓解病情。假警察蹲在医院的大门口看街景,一不小心,拾到一枚硕大的金戒指,他说今天陪我赚大了。

打完针直接去二道桥泡温泉,硫酸味道太浓重,竟然将小鸟的银手镯子腐蚀成了绿色。

队伍里有几个吃客,尤其是喀什,太爱吃了,他的嘴绝对没有白来一世。安排豹子和冉冉采购肉、菜和酒,两人步行去康定城,这饺子吃的也太辛苦。大家齐动手,人多力量大,喀什和面,小鸟剁肉,皇妃切菜,豹子调馅,我杆皮。。。一会儿饺子成了,吃的真香,饺子就酒,越吃越有,那种感觉真好,每次长途旅行,途中总会包一次饺子。

太阳雨哗哗的下着,蒙蒙细雨中的瓦片被阳光照射的发亮,千丝万缕的银线从天幕上缀下,阳光从云缝中挤出来,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从屋子里望出去,漂亮的逆光映着美女的脸庞,柔和的光线中没有丝毫的瑕疵。

控制不住嘴巴,大伙都吃多了,消食的办法除了喝茶,就是天南海北的神聊,嘴巴一张似乎就忘记了过去的一切,包括那些该忘记的和不该忘记的,让自己的大脑处在一个相对空白的世界之中。为了暂时中断年复一年的枯燥生活,把自己从一种地狱般的囚禁中临时解放出来,我不断的上路,哪怕从此贫穷潦倒,哪怕将生命奉献在遥远的路途上,一切都是值得的。

每每在旅途上,我时常会得到一种活力,用以博取生命中闪光的一霎那,刹那定格后便是永恒,于是心也就有了——永远在路上的感觉。

浪漫之都 爱情之城

姑娘把格桑花编成的戒子

低着头给我戴上

每当我洗手的时候

就想起她花一样的面庞

10月6日                      阴

昨晚看了中央电视台播送康定的节目,其中介绍了一家叫“田凉粉”的小吃店,如何如何好吃,如何如何吸引人们天不亮就去排队,挺感兴趣,决定今天早起去品嚐。

早晨六点多就被他们叫起来,赶去城里吃著名的田凉粉,在一个小巷子,一个小门脸,找到了田凉粉,里面有七八个人在排队。不可理解的是,这样口味重的小吃用得了大清早来排队吗?没有传说中那样的诱人口味,又辣又酸,很一般的小吃,对于其中的奥秘百思不得其解。有去品嚐康定有名的“丁大姐牛杂碎汤”,还可以,只是喉咙痛,将美味打折了。

小鸟买了十斤梅子酒,说要给大伙道歉,因为假警察在乎她把我们大伙称为“夕阳红团队”,哈哈,为自己的口无遮拦而道歉。

打完针去逛跑马山,和所有的景点一样:不去了要后悔,去了更后悔。30元的缆车费,50元的门票,山上空荡荡的。因为有那座大白塔,才有了那么一点宗教气氛。一块平坝里有十几位藏族妇女在跳舞,估计是晨练的当地人。虽然,跑马山让我有点失望,但是因为他的名声,还是值得跑一趟。跑马山因为情歌而出名,他的藏语名字是“拉姆则”是仙子山的意思,听说以前每年都要在山上举行赛马,故名“跑马山”。当我站在了跑马山顶时,不可理解,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如何进行赛马?

整座山被“情”字所包围,到处写的大情字、小情字,广播里反复播放的“情歌”,竟然还有一座休闲山庄叫“情宫”。。。没事可做,也不能白来,于是拿起门票后面的明信片,抄写悬崖上的石刻,清一色爱情诗篇,国内的国外的,不伦不类也罢,只要是“情”就可以。

抄了一首当地的民歌,委托小鸟去邮局寄出。

姑娘把格桑花编成的戒子

低着头给我戴上

每当我洗手的时候

就想起她花一样的面庞

以为就这样告别了康定

10月7日                   阴

一夜在睡梦中被考试折磨着,什么进度控制,什么质量控制,什么投资控制。。。醒了。。。周围所有山峦都被云雾笼罩着,白色凝固在绿茸茸的山顶。

进城打针、买肉,然后去网吧查天气预报,一位漂亮的侗族妹妹说九号以后天气转晴,郁闷啊,绵长的细雨将伴随我们的贡嘎之行。返回升航村做杂酱臊子,收拾行李出发。5:00离开陈大姐家,顶着凛冽的寒风去老榆林。路上咳嗽厉害,小鸟跑去药店买了喷雾剂送给我,着实感动了一番。

大伙赶到多吉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下到河对岸的温泉泡脚丫子,多吉刚修正完温泉池,扛了铁锨往回走。

一池温泉冒着热气,喀什坐在温泉边说:让我们把一脚的疲惫洗去,在未来的路途上走的更轻松,走的更愉快。也许,因为快乐永远伴随着我们的脚步。

天空下起了小雨,细雨中泡温泉的感觉也是那样的有意思。最关键是我的脚丫子很爽。

多吉家大门口有一只狗,一只灰色,看不清面部的哈巴狗,问为什么养这狗?回答:藏狗尽惹事,这个狗听话。

对这样的回答,一路想了很久。

吃过晚饭,喀什叫来多吉商量马帮的价格,出面谈的是多吉的女儿,很不好对付。最后双方决定马匹加向导每天100元,实际走六天,按九天结算,目的地是石棉县的草科,马夫提供一罐煤气炉灶和高压锅。费用提前结清,预防路途上有不测。

问有什么不测?多吉走近我,神秘的对我耳语:路上有强盗,还拿着枪,前几天就有强盗抢了返回的马帮。

多吉家的电灯泡像是萤火虫,比蜡烛还要暗,没有办法进行最后的充电,大家收拾了东西,准备明天早晨早点出发。

以为就这样和康定告别了。


老榆林的启程

看看那些转山的藏族人,他们把命运和希望完全寄托在了对于神的顶礼膜拜上,我们在他们身上看见了什么,我们在他们身上看到了生命沧桑的艺术美,也看见了自己对命运的一些理解——那都是一些我们生活中的困顿、悲情和疑问。我们对于宗教虽然没有那些信徒虔诚至深,但是我们只要认真感悟,必然会触动我们对于生命与命运的一些思考。我们人类不仅对物质世界充满强烈的追求,也应该对精神世界有一定的追求,转山,只是我们追求精神世界的一部分而已,它只是我们生活中的一个象征。

10月8日                     小雨

早晨六点就被喀什的念经声惊醒,爬起来看,他正钻在被窝里听MP3,问听的什么?回答说是《献给尊贵的上师塔力仁波切》,哦,不知道也没有听说过那位上师。爬起来收拾东西,下楼吃早饭。九点告别了多吉,我们的队伍分为两组,一组坐车去关门石,另外一组徒步,十公里路程,乘车半个小时,徒步最少两个小时,赞成坐车,因为一直以来就不喜欢走大路,从小到大就是这样。挤进了一辆面包车,颠簸去水电站。

徒步的几个人则顺着他家门前的公路向前走去。

9:30到达关门石后,直接跑到水电站建筑工地的工棚里躲避寒冷,几个人围着电炉子取暖,高压锅传过来哧哧哧的声音,一个十九岁的小男孩在做饭,案板上发出了咚咚咚的切菜声,他说,从这里往前走七十公里没有人烟,很荒僻。

喀什坐在炉子旁边,幸福的回忆着梅里外转时的情景,他脸上的那种表情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流露出来的是一种美丽、一种神秘、一种神圣、一种幸福,而这一切都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贡嘎雪山无法比拟的。转神山其实对我们来说是一种宗教行为,不是单纯的看景玩山,这里面包含着徒步者对哲学、艺术、宗教、历史、民俗等领域的深刻理解。一路上我们用心去走,在那些荒野中,我们看到了寺庙,看到了转山的信徒,我们总是寂静地行走在辽阔的苍天里,我们在朝圣、我们在祈祷、我们在寻找自己心灵上的天堂。

看看那些转山的藏族人,他们把命运和希望完全寄托在了对于神的顶礼膜拜上,我们在他们身上看见了什么,我们在他们身上看到了生命沧桑的艺术美,也看见了自己对命运的一些理解——那都是一些我们生活中的困顿、悲情和疑问。

我们对于宗教虽然没有那些信徒虔诚至深,但是我们只要认真感悟,必然会触动我们对于生命与命运的一些思考。我们人类不仅对物质世界充满强烈的追求,也应该对精神世界有一定的追求,转山,其实只是我们追求精神世界的一部分而已,是我们生活中的一个象征。

陈姐看一眼喀什,说道:我们在路途上,总会有一种寂寞和沧桑感。

是啊,我总是感觉到我们每每在高原上仰望天空时,就好像是仰望我们自己和人类的命运,有点悲怆,有点没落,有点摸不着边际。

感觉话题有些沉重,就对喀什说道:你一定生活的不够轻松。

喀什笑道:现在来转贡嘎山的背包客有几个人晓得其中道理呢?

终于等到了小鸟、豹子和假警察,同时上来的还有四个北京的驴友。

我们沿着日乌切河上行,河水奔腾倾泻,两侧河滩上遍布红色的卵石,漫山的红叶,流雾中我们进入了更高的山界。一路上日乌切河陪伴着我们的脚步,清澈的河水从前方一路向下流淌,白浪如雪,堆积起来,又一层层的落下去,巨大的涛声在山谷里回荡,那声音是地球上最永恒不灭的声音之一。。。

11:20到达海拔3555米的草坝子。

此时弥漫的浓雾笼罩着巨大的草甸,能见度非常差,二十米外就看不清前方的路。于是大伙停下来,坐在一根枯木上等待后面的马帮,天气异常寒冷,冻得直打哆嗦,鸭绒衣都在马背上驮着,硬撑吧。一会儿飘来的雾气携带着冰雹铺天盖地横扫着草甸,雨雪天气对我们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反正看不到雪山。

百无聊赖中欣赏着雨雾中的日乌切河,这却是另外一番美景。滚滚河流从白纱似的云雾中倾泻而来,转个弯,又钻进了白色的幕帐之中,濯濯清流来无影去无踪。河滩上只留下了无数的红色大石头和隐在白纱后面的森林。喀什说:那些红色石头上附着一层红色的真菌,只有这里才能看到这样的奇观。

在等待了将近两个小时候,远处终于听见了马铃声,等到马帮过来询问原因时,其中一个帅哥马夫志玛告诉我们说:他们走水路时,一匹马惊了,将包拖到了河里,所以耽搁了时间。

心想不知道谁这么倒霉,刚出门就栽了,包里的东西应该不要紧。

马帮也顾不上歇脚,一队人马在浓雾中穿行。小道悠长,四下障目,可恨天气不好,如此美丽的风光尽被淹没,看不见神山,只好蹲下来在河边撩起一掬圣水,拍拍额头,也算有了沐浴的过程。

喀什并不气馁,反而对大伙说:大家现在可以张开想象的翅膀,尽情的联想吧,只要你们能想到的全用在贡嘎雪山身上吧,透过心灵来欣赏迷雾后面的景色,任思绪飞翔吧。。。好煽情的呼唤啊,那就想想吧,反正不能白来。

一队外国美女从我们身旁走过,有四个人,大家互相打个招呼,四位美女一个比一个漂亮,像是南欧人,个头不高,小巧玲珑,轻松的走在山路上的样子真美,看他们行走真是一种享受。站在那里看,有点看呆了,一直看到他们的马帮从我身旁走过,一直看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云雾之中。

二点多走过一片沼泽地,来到了一个叫做“太扎”的牛场,这里距离关石门有三个多小时的路程,再走一个多小时可以到两岔河营地。钻到牧民的帐篷,混了一碗额勒淡茶,口感很咸,但喝得还是暖和。主家也养了一只哈巴狗,有点惊异,看着在帐篷里钻出钻进的这只狗,同样的问题有涌入脑海,问他们:为什么不养藏狗?

回答是一样的:藏狗爱惹麻烦。

休息了一会儿继续上路。

队伍在弥漫的云雾里穿行在高山杜鹃之中,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低头赶路。

4:20到达两岔河营地,扎营休息。

皇妃主厨,大伙齐动手点火做饭。

今晚主食是杂酱面,还没有吃呢,那香味就已经在营地上空飘散开去。面条虽然比较粘牙,但还是很香。

没有什么食欲,也不想支帐篷,钻进假警察的帐篷,凑合一夜。

营地没有什么活动,早早休息。

看看表,才7:30,睡不着,躺在帐篷里听飘落在帐篷上的雨滴声和流过枕边的溪水声,远处几声马铃声响被淹没在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中。

一首音乐从木隔墙那边轻轻的传来,曲调轻盈的若有若无,断断续续,权当是催眠曲:

你的脚步流浪在天涯

我的思念随你到远方

谁的眼泪在月光中凝聚成了霜

是你让我想你想断肠

你的脚步流浪在天涯

我的思念随你到远方

如果今生不能与你结呀结成双

来世化蝶依偎你身旁

佛光穿过无边的苍凉

有一个声音幸福安详

清晨我挥动白云的翅膀

夜晚我匍匐在你的天堂

无边的草原放开怀抱

我是一只温顺的绵羊

……

天空下起了小雨,贡嘎雪山不知道在哪里。

一阵小雨飘来落在身上,是什么撑住了我的天空,仰头望。

目光所到之处,尽是散落在草甸上非自然的东西,各色塑料袋被风吹的布满了整个草原。映入我们眼帘的不再是美丽的草原和圣洁的雪山,而是遍地的垃圾。。。我操。。。那些王八蛋,玩TMD什么呢,一群猪。。。一时间气的我差点背过气去。

登上了海拔4945米的日乌切垭口。举目向南北张望,风光无限,旖旎极致,云雾翻滚中天地融为一体,我的视线由高而低,由近而远,尽情欣赏着眼前这大气磅礴,内涵深邃的力作,这样的作品,只有神游在长天大地,高山巨川之上的心智才能构思的出来,这是大自然的鸿篇巨著。

爬上垭口的一块岩石上,长出一口气,仰首看看天空,几只苍鹰在空中翱翔,举起相机拍下了这个镜头,看着这种景象,便不由自主的唤起了我内心深处关于自由与空间的共鸣,人生最大的幸福是什么?

下日乌切的垃圾

10月9日                       小雨

天还黑着,就听见喀什悄声的叫我,问啥事。他说已经将开水烧好了,要给大伙灌热水瓶,把保温瓶递出去后,转个身继续睡觉。一直到7点,又听见喀什的声音,呼唤大家起床。领队总是多操心,“叫早”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一夜睡得不踏实,假警察的呼噜声折磨着我的神经。爬出来看,整个天地都是雾蒙蒙的,昏暗的看不出时间,帐篷上滴落的是水珠。

黄大厨做了面疙瘩,面疙瘩里放了炒土豆、西红柿,很下饭,很香。

已经九点了,看看太阳根本没有出来的意思,喀什决定出发。

大伙闷闷不乐的走了许久,无法忍受这样的空气禁锢,难道这就是我们的命运?

走到一片巨石前面时小鸟、豹子和陈姐不走了,他们面对什么也看不见方向(不知道贡嘎山的具体方位),双手合十,三跪九拜,希望今天云开日出见太阳。我转过身,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们,真正朝圣者,苦行在苍茫大地上的朝圣者,他们不相信命运,面对神山,他们顶礼膜拜,长跪不起,他们如此虔诚,老天爷能赐予他们什么呢?

中国人信奉老天,一切看老天爷的脸色行事。老天爷被人们赋予了生命、情感和思想,变成了无所不能的神,他掌控着所有中国人的命运,所以作为一个普通人,我们通常是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一切由命。

天空下起了小雨,贡嘎雪山不知道在哪里。

一阵小雨飘来落在身上,是什么撑住了我的天空,我仰头望。

上午十点多一点我们的队伍过下日乌切,这里是一片平展的草甸,草甸上有一座空荡荡的牛棚。让人不能目睹的是满地的垃圾,塑料袋、包装袋。那一汪高山冰湖也不能幸免,像是一个个白色的疤瘌。。。唉,玷污了美丽的草原。不忍拍照。

大伙前后走着,保持一定的距离,以免走失。

王茜说什么也看不见,太郁闷了。

前面云雾里传来豹子的声音:看到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走在路上的感觉。

走在云雾里犹如行走天上,翻过一道海拔4100米的垭口,非常吃力,所有的人都低下了头,沿着陡峭的峡谷穿行,高山小叶杜鹃的紫色花瓣上结了晶莹透明的冰。河水在谷底奔腾着,如天上而来,一片淡淡的热气从河水中升起,峡谷两边是巨大的滑石坡,乱石遍地,灰色的青石上长着许多白色的斑点,石头缝隙中生长着紫色的刺球葶菊和红狼草,生命在高山砾石中顽强的生长,一切生命形态都被笼罩在迷蒙之中。

走过峡谷,前方一片开阔,所谓开阔只是我自己的感觉,因为视线有限,看到的还是眼前的几十米范围,雨雾飘过来,吹在脸上渗痛。北京的那几个哥们姐们走得好慢,只看见他们几个在云雾里晃动,不见前行。

皇妃骑着马跟马帮队伍从云雾中钻了出来,她一见我们就惊慌的述说刚才的遭遇,马队走在峡谷那边时,碰到了狼,狼一跑就把马队冲散了,我从马上摔下来,好恐怖啊。

十二点半我们来到了上日乌切。

一片巨大的草甸上,一湾冰川河从中间流过,因为云雾浓重,我们只能看到贴着地皮的草甸,然而令人十分遗憾的是目光所到之处,尽是散落在草甸上非自然的东西,各色塑料袋被风吹的布满了整个草原。映入我们眼帘的不再是美丽的草原和圣洁的雪山,而是遍地的垃圾。。。我操。。。那些王八蛋,玩TMD什么呢,一群猪。。。一时间气的我差点背过气去。

云雾中的贡嘎雪山

正在草原上迷茫的行走,一阵狂风吹来,大雾在草原上空翻滚,云淡之处,隐约中看见了高耸的雪山,不禁惊叹我们就在雪山的脚下,云飘过大雾褪去,贡嘎雪山便显露出来,雄伟挺拔,高傲圣洁,一行人停下脚步,对着贡嘎雪山唏嘘惊叹不已,以为先前的祈祷显灵了,无不感激老天爷的恩赐。正当大家对着神山高声的尖叫时,一片云雾飘过来,又将雪山遮住。

回头对大伙说:大伙不要喊叫,一喊叫就要下雨。

停了会又是一阵大风吹来,云雾瞬间翻滚着散去,雪山重又透过薄纱显现出来,天是那样的蓝,蓝天映衬下的雪山更加洁白和雄壮。凝视很久,两眼湿润了,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雪山映射的,听不到远处的呼唤。

翻越日乌切垭口

草原被雪山包围着,一阵风,一阵云,一阵雾,一阵脚步声,轻轻的转过身去,告别了云雾中的雪山,向前去翻越遥远的垭口。

顺着右面山坡上的小路,踏着即将枯萎的高山杜鹃,慢慢向上攀登。一个人走在前面,寻找着马蹄印记,沿着那条布满乱石和溪水的山谷向上,已经将后面的队伍拉开了距离,骡马与人已经变成了芝麻小点。放眼望去前面看不见垭口,只是一圈狼牙交错的山峦,找不到要翻越的山垭口。左面的雪山山谷里堆积着厚厚的现代冰川,冰川下面是一泓淡绿色的高山冰湖,湖水静静的躺在山洼里,碧蓝如玉,晶莹剔透,湖水被乱石包围着,没有草木,没有波光,没有动态,死寂的湖水让我想起了远古的荒凉。

一条亮晶晶的溪水从高山冰湖中溢出,像一条白蛇蜿蜒在乱石坡上。

爬上一座山顶坐下来休息,回首望去,几座排列的雪山,冰清玉洁,雄奇峭拔,银光闪烁,好似几只银剑直插云霄,大大小小的几十座雪峰,千姿百态,奇丽至极,壮观至极,不仅暗自赞叹。

喀什慢慢的爬上来,我们并肩向上。明显感觉到了极度的吃力,喀什拿出来高能量牛肉干补充,晃了不远,终于看清楚了那个垭口,横亘在我们眼前的雪山上,好高好远,山坡上有明显的Z字形痕迹,拖着沉重的双腿向着垭口迈进。假警察停下脚步,靠在一处悬崖下面休息。马帮犹如几个沙粒,那么遥远。望着渐渐走近的垭口,成功在向我招手,近了近了,一步步的靠近它,这个号称今天最大的拦路虎

爬上陡峭的斜坡,将艰难的道路抛在了后面。。。

下午三点整,登上了海拔4945米的日乌切垭口。

垭口很窄,刀切一般。

举目向南北张望,风光无限,旖旎极致,云雾翻滚中天地融为一体,我的视线由高而低,由近而远,尽情欣赏着眼前这大气磅礴,内涵深邃的力作,这样的作品,只有神游在长天大地,高山巨川之上的心智才能构思的出来,这是大自然的鸿篇巨著。

北面的马帮和队员们散开在巨大的山坡上,象蜗牛一样慢慢的蠕动前行,喀什、小鸟、皇妃、冉冉背着背包慢慢的爬上来。向着山下面慢慢移动的人喊道:弟兄们,加油啊,胜利就在眼前!所有的人都需要精神鼓励,包括那些自以为很强的人。

爬上垭口的一块岩石上,长出一口气,仰首看看天空,几只苍鹰在空中翱翔,举起相机拍下了这个镜头,看着这种景象,便不由自主的唤起了我内心深处关于自由与空间的共鸣,人生最大的幸福是什么?

自由。。。忽然,那首曾经喑熟于心的诗句就从嘴里蹦了出来——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自由,当然是我生命中永远的第一需求。

迎风站立,眼眶湿润,敞开胸怀,张开双臂,任狂风吹拂,体会到了那么一点精神的东西,好像是一种境界,一种心灵圣洁的境界,这种感觉也只有在此时此地。

山下面有一个黄点突然倒在了地上,以为是哪位队员病了,趴在那里半天不起来,焦急的探望,小鸟说那个躺在地上的人是欧姆,她说她走不动了躺一会,哦,松了一口气。

在垭口呆了四十分钟,看到极目之处的两个蓝点出现了,那是陈姐合王茜。垭口寒风凛冽,冻的直流清鼻,转身和喀什、冉冉下撤到避风处。队伍刚下到谷底,山谷里云雾涌来,将两面的雪山遮住,我们重又走在了云雾当中,好似漂浮在云海里。回头望去,云雾中陈姐和王茜站在垭口上,俩人相拥而涕,有点不是滋味。

黄妃又骑上了她那匹白马,慢悠悠的跟随马帮走在小道上。路上小鸟对我说:就像我这人吧,在吉林户外算是玩的好的,你看我还应该注意啥?

我一边走一边说:再宽容些。宽容是户外旅行中的一条铁律,虽然你体力好,热情关心人,有团队精神,互帮互助,户外旅行意识强……她抢过我的话说:喀什让我去国家队培训。

我嗯了一声说:对,那样一来,你就会成为纯粹的户外人了。

小鸟低头不语。

翻过一座山梁,云雾散去,雪山重又显露出来,蓝天纯净而清澈,飘逸的云彩舒卷着温柔,强烈的夕阳从云缝中散射着光芒。山坡下面的草甸像一片毛茸茸的金色地毯,静谧而空旷,平坝上有两座牛棚,走近去,没有任何动静。志玛说今天就在这里扎营,这里叫摩西沟牛棚。

抓紧时间埋锅造饭,刚把帐篷支起来天就黑了下来,黄妃和小鸟主厨,其他人都累的连话都不想说,钻进牛棚与志玛和欧姆烤火,喝了酥油茶,吃了糌粑,稍微好一点。喀什说他不舒服,可能是在垭口时间长受凉了,小鸟给他和假警察煮了姜汁可乐喝,希望能够发汗解困。

标准的孤独者

营地海拔4100米。

几个人都感觉不舒服。

晚饭吃的老挖沙(面疙瘩),很香。黄妃很辛苦,做完饭还要照顾假警察。我坐在篝火旁不想动,呆呆的看着火苗在跳动。北京的海龟一个人坐在墙角就着头灯看书,书名好像是《茫茫转径路》。我对着认真读书的海龟说:这书我曾经读过,很多年了,写这本书的人曾经在西藏漂泊了十年,是个十足的孤独着。海龟嘿嘿的笑了起来,说道:你这样欣赏他,那你肯定也是一个标准孤独者?

我惊异,问他:还有标准的孤独着吗?

他合上书本说道:标准就是普通,也就是通常意义上的孤独,当然无法和洛克比,洛克当年走贡嘎时,是凭着一种精神,洛克成了一位卓越的孤独着。

我心里震动了一下,看不出来,他也推崇洛克。

返回营地。

夜幕之下,月光如水,涛声依旧,贡嘎雪山在月亮的眩光里,格外的灿亮、通明。

踏过茸茸草甸,钻进帐篷,将孤独关在了帐帘之外。。。

几个人停下来,坐在高高的山坡上,欣赏着眼前美好的景色。欧姆牵着马从我们前面慢慢走过,漂亮的欧姆属于那种让人一见就难以忘怀的女人,她身材修长,轮廓端庄,面孔清秀,她的美,是一种不施粉黛,呈现着自然灵气的美。欧姆走过时,看着我们笑了笑,她面部丰富的表情不知道包含了多少内容,那里面积蕴含了生活的艰辛,也包含了对生活的美好期望,她的人生也许就是雨鬓风鬟的苦行在这一条永远的道路上。

灵魂的悟道

10月10日                     晴

睡梦中又听见喀什在叫:起来灌开水。

醒了,掀开账帘,天色微明,寒风吹过,一个哆嗦。帐篷上结了厚厚一层冰雪,等太阳融化。

早晨吃的炒米饭,喉咙干涩,无法下咽,只好用紫菜汤冲。

太阳终于从山那边一蹦一跳的出来了。

绵延起伏的山峦披满葱茏的植被,在朝阳的照耀下尽显秋日的无限妩媚。红色、黄色、绿色紫色的大地充分展示出生命的顽强活力。远处的雪山白雪皑皑,展现着唯美的雄姿,整条山谷宁静而悠远。贡嘎雪山把天空、大地和阳光以及诗意与神秘,一起赐予了我们这些游荡在路途上的人们。

收拾完营地,背上背包,告别碧蓝天空上那一牙孤零零的月亮。

10:00出发。一行人在高山杜鹃和趴地松中间穿行,忽然前方有人欢呼雀跃,是冉冉的声音,她喊叫道:快看哪,快看天上的五彩云。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在高耸的佬忉玛雪峰之上的蓝天中,有一条淡淡的五彩云,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链当空舞,那片彩云透明淡薄,在蓝天中散射着耀眼的彩斑,好透好亮,平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云彩,心里不禁为之激动,坐在山坡上,凝视着那个纹丝不动的云朵许久,犹如天国中的幻觉,纵横驰骋。

佬忉玛雪峰险峻挺拔,像一面竖起的巨大扇子,刀刃般的山脊堆积了厚厚的白雪,山下U形谷里的冰川一层层堆积着千百万年的冰雪,冰川后退,让U形谷更加明显。从冰川下面流出的一条小河,弯弯曲曲流淌进了河谷里清澈的湖中,湖水清的能够看见水底的石头、游鱼和水草,蓝色的水,像是蓝色透明的水晶石,十分美丽,十分诱人,十分让人留恋。

几个人停下来,坐在高高的山坡上,欣赏着眼前美好的景色。欧姆牵着马从我们前面慢慢走过,漂亮的欧姆属于那种让人一见就难以忘怀的女人,她身材修长,轮廓端庄,面孔清秀,她的美,是一种不施粉黛,呈现着自然灵气的美。欧姆走过时,看着我们笑了笑,她面部丰富的表情不知道包含了多少内容,那里面积蕴含了生活的艰辛,也包含了对生活的美好期望,她的人生也许就是雨鬓风鬟的苦行在这一条永远的道路上,谁知道呢。

我忘不了她看我们时的眼神,那是藏族女人特有的眼神,那双眼睛一路上一直在盯着我们,那是一双忧郁的眼神,她盯着高耸的雪山,盯着苍茫的天空,她的身影融入了五彩的云中,幻化着圣洁的雪山。

路过昨晚上计划扎营的地方时,喀什说:幸亏老天帮忙提前扎营,才让我们今天看见如此美丽的景色。

喀什给小鸟讲解冰川,什么是谷冰川,什么是悬冰川,什么是远古冰川,什么是现代冰川。

路途上走过许多营地,到处都是垃圾,简直变成了垃圾场,我简直是彻底服了这些所谓的转山驴友,不知道他们转个什么名堂,一个个绝对的蠢驴!心里很沉重,这些垃圾来自城市里的文明人,来自整天把环保挂在嘴边的人群,深深的恐惧,旅行者的野蛮行径,会破坏曾经偏僻山野的美丽环境,自己的脸怎么会发烧,这都是整天呼喊着环保和生态的人所为,不敢拍照,担心我的心会不停的流血。。。

路过一个冬季牛场,一个中年牧民用木棍给河道上架了两座桥,便要向路过的每一个人收取5远过桥费,水太冰,不宜赤脚过河,叫我们的帐房先生豹子交钱,这买路的银子全当是敬佛。

走了几天,才好不容易看到了在高高的山坡上飘扬的经幡旗,喀什很惊喜的说道:有了经幡旗,才有了一点宗教的色彩。于是他爬上几百米高的半山腰拍挂在树枝上的一串经幡旗。

他伫立在了经幡旗下的身影,好高好远,完全融入了贡嘎雪山的神韵之中。我往前走去,后面高山上的喀什变成了一个黑色小点,他像一只天空中飞翔的雄鹰。

我们此行的目的是宗教

白云从蓝天上飘过,给大山留下了片片阴影。

雾霭逐渐散去,显露出贡嘎雪山那清晰、峥嵘、伟岸的雄姿。半山腰竖立着几面白色的风马旗,喀什见状,对豹子、小鸟、冉冉说道:我们转山不是主要看风景,或者不是纯粹看风景,而是通过美丽的风光来体会佛教的神圣与伟大,理解生命的无限永恒和认识我们的灵魂,寻找宗教的痕迹。我们此行的目的是宗教之旅,然而这一路上,有关这方面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为了我们此行能够留下点什么,你们几个人去拍几张那些风马旗。

三个人领命而去,翻山越岭的去寻找他们各自的灵魂。

我没有上去,没有照相机,自以为可以坐在这里与神对话,不管是悔过,亦或是救赎。

和喀什在一起望着那些远去的背影。心里则在思考喀什刚才所说的话,在感觉、意念和心理上认识体验灵魂的存在和灵魂的状态,不好寻找,感觉应该是一个精神和情感世界以及理性与非理性的心灵元素,绝对的抽象感念,没有悟道,所以也就没有寻找到让自己灵魂皈依宗教的点滴信息,确实很愚笨。

下午3点我们来到了冬季牧场,行走在高高的山坡上,巨大的山谷一览无余。

这里峡谷宽阔,森林茂密,清澈的河流蜿蜒奔腾在深深的峡谷底部,山坡上遍地的沙棘泛着浓浓的红色,浸染着深秋季节无限的美丽。随着海拔不断降低,山谷里的植物逐渐变高变大,有了森林的概念,几人抱的大树比比皆是,空气也湿润了许多,走在森林之中又是另外一种感觉,美好的感觉不断地在脑海中轮换变化,滋养着我的悟道细胞,因为一路上我们的感性认识上的成分太多,假如我们可以用各自的灵魂去感悟和感动呢?

不行,因为我太笨。

吃的互动

找到一块平展的草甸扎帐篷建营地。

刚干完活,浓重的云雾又从谷底涌起,随着云雾的遮盖,寒风也随之而来,有一阵没一阵的呼啸着,渗人心骨。

晚上又吃老挖沙(陕西面食)。

牛棚里燃着熊熊篝火,大伙齐上阵,假警察搅面,冉冉洗锅碗,小鸟洗菜切菜,陈姐准备葱姜蒜,黄妃炝锅炒菜,豹子提水,喀什总指挥,我则坐在篝火旁的垫子上看热闹。皇妃问我为啥不干活呢?我诚惶诚恐的双手合十说道:你们的行动感动着我的灵魂,让我寻找对佛的悟道。

今天说好和北京驴友互动(只是吃的互动),他们虽然蒸了米饭,但是一听说我们准备吃面食,这些北方佬还被我们的面食所吸引,提前说好了要蹭饭。这种吃法和做法绝对让他们大开眼界,北京的驴友和欧姆都上来亲自拨鱼鱼,说这很好玩。

饭后抱着茶杯,坐在牛棚的棕垫上,呆呆的看火塘里红红彤彤的木炭。

欧姆建议大伙明天早起,可以赶到贡嘎寺看贡嘎雪山的全景,喀什宣布明天早晨6点起床,早饭吃黄油甍土豆,饭后8点准时出发。

为了不耽误明天的行程,给早晨腾出时间,刚吃完饭小鸟和黄妃又开始削土豆皮,一共三十多个土豆,满满一盆。

钻进帐篷,看看表7:20,躺下睡不着,今天是双十,好像是一个节日,记不得了。旁边的帐篷里不知道是谁哼起了“草原凤凰”——

蓝天下绿草上

不管她在哪里闯荡

在梦里在心房

花草山水永生不忘

飞过千山翱翔在四方。。。

不管明天将去向何方

也不管异乡路上历经多少的沧桑

飞过千山也要回家乡

只要能回到母亲的身旁

再大风雨也不收翅膀

……

美丽的大峡谷

10月11日                   晴

总是在睡梦中第一个听见喀什的声音:起来了。

有点受不了,就好像走鳌太穿越时每天早晨五点被小喜子叫醒一样,很折磨人。

睁眼看,漆黑一片,懒了无数次才爬起来。

帐篷上结了厚厚一层冰,顾不上晾晒,收拾打包。

喀什站在高处喊吃饭,黄油甍土豆。好香啊,比想象中的好得多。问喀什哪里学的这一手,他说是在青海门源的蒙古人那里学的。有心人啊,我们一起去的,我怎么就没有发现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北京人今天也要早走。

今天轮浩然归做饭,平时不做饭的人做起饭来就是很别扭,丢三落四,缺盐少味,浩然归就属于这样的人。

吃了黄甍土豆担心不耐饥,又用青稞粉和酥油茶做了糌粑,志玛说,上长途吃这东西很抗饿,当然,我相信。

紧赶慢赶将近九点才出发。

一上路就钻进了原始的柏树林。柏树生长期非常缓慢,通过那些弯曲的树干和白色粗糙的树皮,可以知道历史的沧桑,行走其间,孑然四顾,恍如置身于远古时代。

听说这个地方冬季不下雪,所以叫做冬季牧场。

清晨的天空,清朗如洗,绿色弥漫了所有的山峦河谷,朝露滋润着生命的激情,大自然显得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穿过柏树林,前方巨大的山坡上,朝阳将温暖的阳光晒在草甸上,所有草尖都缀着晶莹剔透的露水,蓝色、白色、紫色的小花朵璀璨娇艳,竞相开放,在蓝天白云下,几只小鸟从我们身旁的丛林里飞翔起来,鸣叫着飞向太阳的光环里,寻不见踪影。巨大的草甸被涂上耀眼的金色,好象一块金黄色的立体大地毯,暖融融的色调使得高原显得更空旷也更静谧,大自然在给了我们生命感的同时,也给了我们宁静和风景。

走过草甸,我们又穿行在茂密的杜鹃灌木林中,林子里的水汽被太阳蒸发,淡淡的蒸汽在林子间的空地上飘浮蒸腾,使得森林越发神秘和幽静。石头和地面生长着绿茵茵的青苔,枯老的大树横躺在森林中,树上缠满了蓊茂的藤蔓和苔藓。森林的树枝挂满了淡绿色的树胡子,随着山势降低,我们好像进入了原始森林。队伍行进在深深的峡谷中,两岸壁立千仞,凌云绝顶,神奇雄美,看着脚下几百米深的河流咆哮澎湃,深不可测之中传来恐怖的涛声,让人不寒而栗。

途中遇上一队返程的马帮,两女一男,那个戴着棕色礼帽的男子一见我就问:前面是不是有强盗?我回答只是听说过,我们并没有遇到。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苦笑着说:听说那些强盗还有枪呢。我很吃惊的望着他,他挥了一下鞭子,说了声“扎西德勒”,就驱马前行了。

看着他们走远,那“强盗”两字一直在我脑际萦绕不去,真和旧社会一样了,现在这个社会是新旧社会的复合体,该恢复的和不该恢复的都恢复了,不知道还有什么旧社会的东西没有死灰复燃呢?

一直在森林中穿行,路旁有一块大石板上刻有藏文,看不懂,志玛说是经文,估计距离贡嘎寺不远了。

修行与布道

喀什走着走着又开始传道:我们的身份现在是朝圣者,不是旅行者,转山的过程不光是欣赏风景,其中更重要的内涵是一种精神上的苦旅过程……小鸟、冉冉、我点头认可。

行走中也开始思考喀什的布道学说——我们祈祷上天,往往是希望藉此来改变自己的命运,使得幸福最大化。但是,我们无法忽视一些可能对生命和命运产生影响的问题,例如政治与制度、经济与社会、文化与教育、环境与生态、个性与处事、遗传与健康。。。这些都是影响一个人命运的诸多问题中的几个主要问题,客观与主观将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对于自己的现状,我很满意,因为我相信命运,向下看永远幸福,不如我者千千万(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不思进取的根源所在),我默默念叨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阳光透过高大的云杉晒在林间的草地上,泥泞的小路在山坡林间盘绕,漫长的道路,走得非常吃力,小鸟此时已经走得东倒西歪,磕磕绊绊,强烈要求休息,喀什也说走晕了,刚才竟然将路旁的一块石头看成煤气罐,其实此时大家都多多少少的出现了一些幻觉,原地休息,补充食物。

透过森林的空隙,看到了远处平坝上的琉璃瓦寺庙,欧姆说那是新贡嘎寺,以后贡嘎寺就要搬到那里。她说这里距离老贡嘎寺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这个信息比吃什么东西都来劲,大伙抖擞精神继续赶路。

爬上了一座3700米的山脊,山脊上长满了粗壮的杜鹃树,所有树干都附着绿茸茸的苔藓,这片树林看来是有年头了,穿行在其间,犹如身背沉重的沧桑,叹吁不止。

累撤了,浑身冒虚汗,挪不动脚步。

下到半山腰的一个岔路口,岔路中间立了一块指路牌,上面画了三个箭头,分别指着玉龙西、子梅村、贡嘎寺。去贡嘎寺的路平展宽阔,路两旁长着茂密的杜鹃林,路上上方挂满了暂新的经幡旗,路上有成堆的玛尼堆。小鸟和冉冉真是喀什的忠实追随者,几个人边走边将被风卷起的经幡旗摆弄好,遇到山间淙淙流淌下来的溪水,听说这水是大宝法王所开的圣水,于是虔诚的大伙儿都跪在溪水旁,将水浸在额头,以示被佛保佑。然后几个人一路叩石到贡嘎寺,其虔诚的程度一点也不亚于藏人。

贡嘎寺

2:20我们一行来到了贡嘎寺山门,不大的平坝上,有一个白塔似的小庙,房子上面盖着白色铁皮瓦,墙面围着白色的经幡旗,前面立着两根高高的旗杆,旗杆上裹着白色的风马旗,几个藏民匍匐在地上顶礼膜拜。我和喀什、冉冉、小鸟绕着塔庙转了三圈,冉冉和小鸟绝对是虔诚的佛教徒,与藏民一样,对着塔庙行着三跪九拜的大礼,连藏民都被我们的虔诚所感动。

贡嘎雪山隐藏在云雾之中,虽然看不见雪山,但是人们依然向着那个方向跪拜,因为他们相信贡嘎雪山是一座神山,所谓朝山,就是寻找那个“神”,信仰那个“神”。不知道眼前的芸芸众生是不是从精神和神态上去追寻那个“神”的境界——

高远与圣洁。

在现实生活中,这种“高远与圣洁”的境界已经越来越少,几乎从人间消失。

下午三点我们来到了贡嘎寺门前,一座不大的庙,石墙瓦顶,立在悬崖旁边,古老沧桑。

住在二楼狭小的房间里,25元一人。木格棂窗扇打开,就能看到对面的贡嘎雪山,此时云雾已经将贡嘎雪山遮住,只有等明天早晨了。房间很小,木顶泥巴墙,古老的建筑。庙内严禁拍照和摄像,两位喇嘛跑前跑后收钱开门,门票20元一个人。没有电,蜡烛照明。陆陆续续又来了许多香客,住宿紧张。

晚上吃了烫面饼,很多藏族妇女小孩围过来看。欧姆跑上来叮咛我们,看好自己的东西,今天晚上香客特别多。听后不以为然,圣洁之地岂有盗贼。

今天走的异常辛苦,大概有二十多公里,王茜走到贡嘎寺后感觉很差,趴在床上不能起来,喀什煮了摩卡咖啡端给她,以示慰问。他一杯杯的煮了咖啡端下楼去,让大家走累了还能及时品嚐到热乎乎的咖啡。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细心周到的样子不禁说道:现在像你这样的领队几乎绝迹,不但要义务服务,还要周到耐心,不愧是修炼之人。

喀什点着一根烟,叹口气说道:贴钱也罢,看脸色也罢都是次要的,关键是有些人认识不到此行的目的。转山是走性情,不相信宗教的人来转山肯定觉得索然无味。

我点头。

他说走完贡嘎,准备去理塘转格聂雪山,问我去不?

我当然要去,因为那是洛克曾经走过的地方,我一直以来总想追寻洛克的足迹,走完他走过的道路。我理解喀什对佛教的虔诚信仰,毕竟是皈依的信徒嘛。

他说下一个目标是去转阿尼玛卿雪山。

贡嘎寺海拔3700米,几乎与八仙台一样高。大门门框很低,被碰了N次,额头一块大包。

胖喇嘛嘉玛总喜欢来我们的房间聊天,他从德格出家已经20年,现在贡嘎寺负责住宿。他说:今年是藏历牛年,也是贡嘎寺的本命年,今年转一圈,等于平常的十二圈,所以今年的香客特别多,可以说是一个盛大节日。

阿布大叔(赤青江措)带着我们几个人踏着夜色去转贡嘎寺,顺时针转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沐浴着迎面吹来的寒露,边走边聊,他说:这也是他第一次来这里,十九岁来过,是到下面的老寺庙。我记得那一年毛主席去世,我才十九岁,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快得很。我三个孩子,小儿子跑去印度当喇嘛,可怜没有钱花,我每年都要给他寄三千块钱。以前没有封山育林当包工头挣了一些钱,现在不行了,跑来当马夫。

几上的蜡烛在暗夜中轻轻跳动着,静谧的寺庙无声无息。

嘉玛来串门,坐在房间不想走。小鸟拿出贡嘎寺的门票,让大伙签名留念,喀什接过笔,想了想写到:继续追求,你是精神财富的拥有者。喀什的钢笔字写的一流,总是给别人留下很美好的印象。冉冉接过笔,写道:愿你飞的越来越高。小鸟看后大笑说:你写的真好,知道我爱飞。

轮到我,没有什么好写的,提起笔画了几个字:与贡嘎同在。

小鸟希望嘉玛也能留个言,这可难为坏了嘉玛,不知道该些什么。我提醒他,你不仿用藏文写个“宗教之旅”,嘉玛写了半天也没有写出来,最后干脆跑下楼去拿了厚厚一本藏汉词典上来。照着词典,嘉玛终于写出了一句话:宗教的旅途。写完后,嘉玛对喀什说:你有佛缘。喀什笑着说:我早已经是佛家弟子了。

嘉玛问:你是藏密还是显宗?

喀什回答:显宗,南无阿弥陀佛。。。

嘉玛则双手合十念起了大明咒:嗡麻尼叭咪哄。。。

嘉玛很会炫耀他脖子上的那串珠子,是三角菩提木制作,108颗珠子,还有几块海螺石。很纳闷,藏区远离大海,可他们怎么那么喜爱海螺。

喀什拿出一包普洱茶送给嘉玛,嘉玛高兴的离去。

喀什痛苦的脱去鞋子和袜子,露出脚后跟两个偌大的水泡,大伙看了都尖叫,喀什若无其事的说道:这没什么,苦行的必然结果,因为我们是宗教之旅。

呵呵,喀什始终念念不忘他的“宗教之旅”。

是挺苦。

眺望贡嘎神山

10月12日                        晴转雾

简直受不了喀什在黑暗中呼唤,听到他的声音就痛苦无比。

早晨6点就被喀什吵醒,见他拿了三脚架去外面拍贡嘎雪山。推开窗子,黑暗中一股寒风涌进来,打了个哆嗦。探头望去,除了天空中的几颗星星外,就是沉静在夜色中的贡嘎雪山。雪山竟然那么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误以为是冰川上的石头,用傻瓜照相机拍了两张,关上窗户,蒙头睡去。

楼道嘈杂的走路声和开关门的吱吱声将我最后的一点睡意打乱,爬起来再次打开窗子看贡嘎,夜色褪去,天光渐白,雪峰巍然,山谷幽深,堆积着白色的冰川。下楼去,站在大门口欣赏着贡嘎山的壮丽,贡嘎山的主峰在朝阳映照和蓝色天幕的衬托下,炫耀着橙黄色的光芒,山顶的积雪被风吹得拂扬起来,轻柔的在阳光里飘舞,我简直是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将目光搁浅在了贡嘎山主峰。

白色的云雾从峡谷中慢慢升起来,形成了壮观的云海,想起了王维在秦岭里写的那首诗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此时的贡嘎寺,正处于这种诗情画意之中。此时的贡嘎雪山更像是一尊庄严静穆的神,挺拔于千山万壑之中,晨曦中的贡嘎雪山更加雄伟、神秘、俏丽,充满了王者形象与博大气概,面对这样凌云绝顶,晶莹璀璨,摄人心魄的雪山,我的血液开始在身体中悄然沸腾。。。一种苍茫与圣洁的感觉(这种感觉我寻找了一路),涌进我的灵魂,灵魂在哪里?在我脑海的意念之中。眼睛真的湿润了,这是被神与自然感动的,这种感动,不是世俗的感激动情,而是从世俗之中拔擢出来的神性,我相信神,相信佛祖的意志。

凌晨的朦胧中,我在楼下遇到了一位中年男子,正在给他的儿子擦脸,我问他,这么早起来去干什么?他回答:来两天了,今天回家,路远,要赶早上路,就这也要两头黑,走整整一天才能回到家乡。我问他:这么小的孩子懂佛教吗?

中年男子停了一下,看着他那大概有七八岁的儿子说:今年是贡嘎寺的本命年,苯教的朝山会,祭祀山神是我们的大事。说完后将一个包袱背上,拉着儿子的手跨出了山门。

父子俩都穿着暂新的藏族服装,对着贡嘎山顶礼膜拜后和我挥手告别:再见了,扎西德勒。

我怀着崇敬的心情目送他们消失在茫茫的黎明黑暗之中。

一位漂亮的江苏尼姑跟着两位上师踏着月光去贡嘎冰川。

天渐渐放亮,借宿庙里的香客们,陆续出来站在崖畔,努力的眺望贡嘎雪山。

那种神往,那种迷恋,那种希望的眼神,我相信贡嘎雪山是神赐予的白色冰山,是神的造物,在这个神的造物前,我做了一个虔诚的祷告。

我在想:

一个人如果没有了信仰会怎么样?那就会犹如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所以说人一定是不能没有信仰的,对于精神的追求应该是信仰的首选(但是过分信仰物欲,其结果就是重庆的文强)。

看着这些朝圣的人们,此前还在彷徨的无神论概念,已经在我心中逐渐消融,我想和众多的朝圣者去寻找那个神,去信仰那个神,去追求那个神。。。无神论者也有信仰,他们虽然不是信仰宗教,但是他们信仰主义,主义也是一种信仰的精神。

山谷里云起时,遮住了一切,它托起了神山,同时也将我的身躯托起,而我此时竟然也有了一种超拔、飞翔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心悟带给我们的,倾听到了什么,天堂的声音。

不忘合影,与贡嘎同在。

天大亮后我们出发。

原路返回到岔路口,向子梅村方向去。

上午十点半在岔路口与北京的四位驴友道别,大家互祝平安,然后立刻天各一方,老死不相往来。此时,“再见”两个字竟显得是那样的虚伪,去哪里再见,什么时候再见?挥手的实质是什么呢?

明白的说就是——永别,今生就这一次,一切看缘分和造化。

走过下子梅村

顺着长坡下到谷底,穿行在高大的杜鹃林中,云杉上挂满了树胡子,我和喀什走在了最后。路上遇到一间石头砌的房子,探头看去,房子里堆了半屋子的泥偶,站在在墙外面,默视着那些泥巴塑像。突然,一阵震撼的音响从河那边传来,几辆摩托车飞驰而来,几个年轻小伙子各自带着漂亮姑娘,威风凛凛、潇洒俊美的停在我面前,车后稍架搭着装着供品的牛皮褡裢,不锈钢架子上固定着圆筒音响炮。年轻人长发飘逸,面孔黝黑,戴藏帽,穿藏服,浑身焕发着一种自然灵气与自然之美。

跨过不动佛圣水河后,看见小鸟正在将一条花色的头巾绑在树枝上,树上挂满了衣服帽子和首饰,见此状,赶忙拿出一袋面包放在地上,也算是给佛的供品。小鸟说阿布大叔都把他心爱的礼帽献给了佛,我也就把我最喜欢的魔巾敬献给佛。

中午我们来到了下子梅村,不大的平坝上只有三户人家。我们的马夫不确定应该走的路,敲门问人家。

很远就听到了汪汪的狗吠声,一个年轻人骑着摩托车从我们身旁飞驰而过,突然感觉到摩托车是那样的异样,与周围的环境反差竟是那样的悬殊。

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歇息,吃了一点东西后继续上路。

所谓的平坝也就一点平整的土地,随着河流的方向山谷向前延绵。绕过了几座玛尼堆,我们走上了新修的土路,这样偏远的地方也要修公路,传递的信息太难让人理解,为了几户人家山川就要改变千年的模样(感谢村村通工程)。

田湾河

穿过一片千年沙棘树,凝视它们,只剩下无尽的联想。

土路越来越窄,最后就变成了一条蛇径小道,视线离开公路,被峡谷的美丽景色所吸引,一条清澈的河流在谷底蜿蜒,流向远方,山谷对面的森林,绿色中泛着金黄,层层叠叠,如在画中,感觉像是走在了新疆的喀纳斯,眼前所看到的景色误以为是行走在喀纳斯河边,河水静静的流淌在贡嘎山下,静的像一首涌动着生命激情的诗。

走在它的身旁,我才感觉到他真正的魅力,那是一种超凡脱俗的境界与画卷——晶莹的清丽,静谧的优美。

小路起伏在田湾河畔,小鸟边走边说:如果现在有一辆山地车那该有多好。说完后那神情就好像已经骑上自行车享受山野的快乐。喀什听小鸟这样说,也就开始幻想,想什么呢,在想摩托车,因为这路上竟然还有摩托车的痕迹,不可理解。

喀什加快了脚步,一个人前面走去,说是要抓紧时间去草科找车来接我们,说着话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我和小鸟在田湾河的树丛里转悠,跟着沙滩上依稀的脚印,走在弯曲的河边,脑海里又产生了一种感觉,好像走在了亚丁的草甸上,清清的河水在平坦的河床上静静的流淌,两岸长满了绿草和野花,河面上有许多羽毛美丽的小鸟紧贴着水面飞翔,拍动的翅膀美丽动人。

巴望海

突然看见了喀什,他站在一个山嘴的高出,向我们挥手,巴望海到了。

爬上山口,顺着峡谷向前望去,峡谷里一片亮晶晶的湖水反射着天空的光亮,云雾遮着山头,山坡上的森林浸透了黄色,河谷里的水面上竖立着稀疏的枯树。听到巴望海这个名字,心里就隐隐觉得有一种神秘的感觉。

巴望海其实是田湾河河水巨集形成的一个葫芦形的堰塞湖。入水口处河流众多,好像是一片巨大的云谲波诡沼泽地。我们去时正值雨季,湖水水位升高,将许多树木淹没在河水中,水面上竖立着很多枯树,树干呈白色,已经没有了树皮,远远看去,那一棵棵枯树就像是一双双伸向天空纤细枯槁的手,怀疑这白色的水是否含有毒素,将一棵棵树木扼杀殆尽。

走过两处滑石坡,流石从山顶一直滚落到了巴望海里。

海拔慢慢的降低,在接近3000米时,山谷里有了桦木林。路上遇到许多转山的藏民,他们背负着行囊,去贡嘎寺祭祀神山。天气已经很晚了,遇到三位赶路的妇女,其中还有一位背着小孩,问他们这么晚了走不到怎么办?

她们回答,走到哪里就在哪里休息。

很疑惑,问:你们怎么休息,没有铺盖。

一位拉着男孩手的老婆婆回答:晚上我们烧柴取暖。

她们对信仰的虔诚,令我感慨不已。

道路无尽,走的眼花,看山山动,看水水晕,穿行在茂密的灌木林中,不见天日。

终于钻出了幽暗的树林,眼前一片乱石滩,一条从雪山流淌下来的河水从乱石滩上奔腾而过。一个岔路口,不知该往哪走,忽然远远的看见喀什坐在河滩对面向我们招手,放松了心情,慢慢朝远处的那座独木桥走去。独木桥建在湍急河流的最窄处,两端立了竹竿,上面飘扬着一溜彩色的经幡旗。头顶暗云翻滚,脚下激流涌进,喀什坐在一块石头上望着巴望海的方向说道:你看那滚滚而去的清澈河水上的独木桥。

独木桥怎么了,我问。

空旷里的孤独,尤其是那一面经幡旗,哗啦啦的在山间云雾中舒展,是那样的苍劲高古、神秘沉寂。喀什长叹一声说道:听见了那声音了吗?

什么声音?

我听见了巴望海幽怨的哭泣,喀什看着我说。

为什么?

巴望海下面修建了三座水电站,喀什说。

于是侧耳倾听,远处真的传来了呜呜嘤嘤的声音,是巴望海在饮泣。

宁静即将消失,野蛮的利益扩张与这美好静谧的生态世界是多么的不协调啊。

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巴望海的名字如此苦涩。

在山脊的泞泥小道上奋力疾行,穿行在无边的灌木林中,视线虽然非常好,但是总也走不到尽头。一直想看到山民所说的村子,那个不远的村子永远在我的念想之中而不能到达。

徒步终点——下家岭

下午四点钟,踏过一片泥泞的林间小道,我们终于看到了一片经幡旗,到达了巴望沟的下家岭,累的一屁股坐在了小卖部的墙根下,仰起头将啤酒灌进了肚子。喀什让商店的琼联系了草科的两辆面包车来接我们。今天走了6个小时,三十多公里路程,很疲惫。

这里距离草可40公里。

几个人坐在屋檐下等待后面的队员和马帮。

等待了很久马帮才过来,问怎么回事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假警察眼中含着泪水说:在巴望海的路上,马队受惊,前面的马往回跑,把那匹白马挤下了悬崖,黄妃也从马上掉了下来,赤青大叔下去拉马,马一失足连带赤青大叔一起滚下几十米深的山谷,后来豹子和我一起下去卸了马身上的驮,才把马拉上来。上来后欧姆抱着马的脖子痛哭,冉冉也跟着在那里哭,那场面很让人难过。。。

我们走在前面全然不知后面发生的事情。

和欧姆、赤青大叔告别。他们不在下家岭休息,说是舍不得花钱,想连夜往回赶,走哪里算哪里,祝愿他们一路平安顺利,拥抱告别。

五点多我们过了界碑(康定和雅安的界限),上了柏油公路。司机姓唐,以前做过向导,他说从巴望沟上去看冰川很美,尤其是端午节去最漂亮。听归听,至于什么时间再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将近六点,我们到了草科乡老鹊餐旅馆下榻。夫妻两热情的接待了我们,客房很干净,每个人10元。旅馆的后院养了一笼舍的鸡,听说草科的鸡不错,喀什点了两只大黑鸡。老唐说饭后接我们去温泉洗澡,免费的大池温泉,绝对享受。

坐在饭馆的感觉,终于回到了人间。

庆功宴是草科鸡和丰谷特曲。大伙各自发言,畅谈感想,除了感谢领队喀什的辛苦外,还认识到了此次转山的深刻内涵——我们是宗教之旅。终于我们没有白走一遭,多多少少对心灵有了一个洗涤,去秽存真,达到了感悟的目的,至于悟多悟少则看个人的修行。

今天路上许多香客询问我们是否看到贡嘎雪山,当他们得知我们沐浴了贡嘎雪山的神光,都啧啧赞叹,称颂我们的好运气。他们说很多人来到了贡嘎寺却看不到贡嘎雪山,你们和佛有缘。我相信,我和佛的缘分,为了这个缘分,我愿意再次进行一次伟大的悲壮之旅。

草科镇

10月13日      阴      草科

小镇很静,一条街道,除了偶尔驶过的摩托车声,就是几声鸡鸣狗吠,主家一边杀鸡一边说道:现在生意不如从前,旅游的人少了许多,他们都去走玉龙西。吃了著名的草科鸡,几个人喝了一瓶白酒,饭后去温泉洗了个痛快的大澡,是发电厂给当地人们做的一件好事,砖砌的大房子,中间一道墙分开男女,起腰深的水,非常舒服惬意。一夜睡得很舒服,醒来后房间就我一人,问主家后才知道他们都去温泉洗澡了,那叫早浴。我不喜欢洗澡,更不喜欢泡澡,利用这一空当将行李收拾好,再下楼去坐在饭馆里喝茶看街景。

九点出发去泸定县,路过冷碛镇和海螺沟岔路口,盘旋在泸定大峡谷的崇山峻岭之中,两辆车颠簸在狭窄的砂石公路上。两个小时后赶到了泸定县城,大伙在一起吃了散伙饭,那是又香又辣的火锅,假警察请客,原因是路上有人拾到了他丢弃的手机,三百元对他来说绝对值的,饭后我们去长途车站。喀什在车站临时宣布:我们四个人去理塘。150元包一辆面包车去康定,然后赶明天早晨第一班车去理塘。

和其他五个人拥抱告别,继续我们的宗教之旅。

新的旅途又开始了。

后记

我、喀什、小鸟、燃燃又来到了康定。为了方便明天早晨出行,住在康定长途车站对面的小客栈,20元一个人。小阁楼虽然狭窄,但是却显得很温馨。喀什和小鸟喜欢吃,嘴上绝不受罪,他们买了许多水果吃食。晚上我们几个人挤在小阁楼里聊天,喀什望着窗子外面排队等候单日放行的卡车突然说道:成都有一个小伙子花两百万买了一辆奔驰卡车,后来又花了两百万进行了改装,非常漂亮的房车。不知道他是羡慕和向往,还是高原反应呓语。停了一会,他又说道:见过瑞典人的房车,车后面是抱石墙,特酷。

小鸟哈哈笑着说:喀什你是金刚无敌领队,很牛,上到六十岁的老太太,下到十几岁的小孩;上到雪山,下到平原;上到更年期男男女女,下到五花八门队。。。这是我遇到年龄最大的队伍,大伙都有意思,长了见识。。。口无遮拦的小鸟说完后,见我们都不吭声,伸伸舌头做个鬼脸。

买了明天去理塘的车票。

下一站是格聂雪山。
2009年10月



( 本文作者 : 雪山的小鸟 )

网友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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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845951815 回复

    哪里的垃圾确实揪心谢谢您的美文

    发表于:2022-4-11 19:17

  • 小胖很忙 回复

    图文并茂的好游记记录精彩的户外出行,楼主辛苦了

    发表于:2022-4-4 16:11

  • zhb001 回复

    感谢楼主分享美丽的风景,美好的旅途,期待看到楼主更多的好帖

    发表于:2022-4-1 17: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