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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松:他成了荒原的过客,荒原成了他的圣经——读电影《七十七天》等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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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8 22:40 1 只看该作者 | 倒序浏览 | 只看本帖大图

杨柳松:他成了荒原的过客,荒原成了他的圣经

——读电影《七十七天》和原作《北方的空地》有感

杨柳松:他成了荒原的过客,荒原成了他的圣经——读电影《七十七天》等有感



你知道可可西里吗?


无人区,很荒凉,有藏羚羊,有索南达杰保护站。


无人区是什么样子呢?


没有人,很荒凉。很危险。


无人区都有什么危险?


变幻莫测的天气,猛兽出没,地形地质未知,沼泽、冰原遍布,没有路,没有救援,没有一点安全感,可能随时会丧命。


以上几乎是国人对无人区的全部印象:无人区=可可西里(事实上,可可西里+藏北+阿尔金+昆仑山连片,构成羌塘无人区,这是地球上最后的荒原),无人区=危险,无人区的危险=你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坏天气、吃人沼泽、冰窟窿、野生动物)+你知道遇不到什么(遇不到人,没有救援)。可是,如果“无人区”=荒原,那么,未知,才是最大的荒原。


而无知,则让荒原万分凶险。

杨柳松:他成了荒原的过客,荒原成了他的圣经——读电影《七十七天》等有感

可是,这样来定义和描述荒原,终究太过肤浅。我们都没有去过无人区,仅凭书本资料和部分人的描述来谈论无人区,特别容易以讹传讹,形成许多偏见和谬解,也极不负责任。直到看了最近上映的电影《七十七天》,以及这部电影的原作《北方的空地》(杨柳松2010年一个人自力穿越羌塘无人区的纪实),我又觉得藉由杨柳松这场孤身涉险,应该被探讨和深思的其实很多,他的孤身涉险,在我看来不像探险,不像征服,更像探索。尤让我深思的是,他这场穿越里的多次化险为夷,那既是探索精神的最佳注解,也促使我们思考人与自然如何共存,而这,本身也是荒原给他的启示和开悟。是的,这就是本文的主旨:看杨柳松穿越荒原,来认识荒原,摸索荒原的规则,探寻人与自然如何共处,再反观自身,人应该处于什么位置。

杨柳松:他成了荒原的过客,荒原成了他的圣经——读电影《七十七天》等有感



1、这就是荒原:一切明明白白,无遮无掩

究竟什么是荒原?我们先来看看杨柳松的穿越,再来寻找答案。2010420日起,杨柳松从青藏高原西端至高点——界山大阪开始,一路向东经邦达错、羊湖、若拉错、岗扎日,横穿整个藏北无人区后,北上进入阿尔金无人区,经可可西里山脉、昆仑山脉、鲸鱼湖……直到走出荒原,一共历时77天。这77天里,他用自行车推行运包,吃糌粑和压缩饼干(以辣椒调味),在满是盐碱的荒野里找水、化雪维生,除了一开始遇见的一辆越野车有人,此外再没有遇见过任何人。那么,荒原,就是一无所有的原野吗?

荒原虽荒,却并非一无所有。杨柳松笔下的羌塘,有冰雪覆盖的荒原,有温泉,有沼泽,有滩涂,有泥火山,有雪山,有雅丹地貌,有荒漠;77天里,他穿过了数不清的河流,有的冰封,有的干涸,有的盐碱。他还七次遇见狼,遇见过野驴、野牦牛群、藏羚羊、鼠兔,遇见过无数突变的坏天气,突如其来的沙风暴、冰雹和大雪,还在干涸河床里被突然流淌而下的融雪性洪水所包围。有好几天里,在盐碱地他找不到可以喝的水,在极度干渴中,嘴里塞着长尾夹入睡,防止口腔过干而粘连,也刺激唾液分泌。也有好几天,他被一条河流困住,找不到过河处,只好用石头记录水流情况,找到每天水最小的时候,推车强渡。看似一无所有的荒原,穿越起来步步惊心,却给了杨柳松极度的壮美、苍凉与震撼,给了他认识荒原、熟悉荒原、了解荒原规则的机会和可能。

这就是荒原:一切明明白白,无遮无掩。它的危险全在明处,只要慢慢熟悉他,摸索它的规则,学着去适应,你就有可能得到它毫无保留的美,它的纯真,它的一切。比起人世,荒原太过坦荡,太过率真。如杨柳松在自序里写的:

荒原在哪里?它可以是一片广袤的无人区,也可以是小区里夜深人静的花园,甚至是野草滋长的内心。荒原真正的含义,是一片心灵自由放逐之地”。


杨柳松:他成了荒原的过客,荒原成了他的圣经——读电影《七十七天》等有感



2、当野牦牛突然从山坡上冲下来


杨柳松的77天羌塘穿越,最让我深思的是他与野生动物之间的“相遇”。当野牦牛突然从山坡冲下来,扬起漫天尘土,却在靠近人的地方掉头而去,在远处的山坡远远观察他,杨柳松发现,这是“示警”,不直视,让它懂得你无害,也无意侵犯它的领地,也许是比较妥当的生存之道。

而当野狼出现的时候,杨柳松和狼相互对视,然后各自走开。野狼并没有攻击人,野牦牛也没有。这和我们认知的完全不一样。我的概念里,野牦牛群这样俯冲而来,多半会铁蹄狂扫,把来不及躲闪之人跺成肉酱,而野狼突如其来,多半会一声嚎叫,引来群狼环伺,狼群严阵以待,把人像小羊羔一样团团围住,寻找可以下口的机会毫不留情大快朵颐。

我们想当然地以为,“冲过来”、“突如其来”的,一定都是要咬你一口、跺你一脚的,这样猛烈的行动,这样狂野的场面,一定是你死我活的厮杀,我们天生的保护和警觉系统就此自动开启,还事不宜迟先发制人。当我们惊魂未定四处探望寻找突围的时机和地方,对方捕捉到的信息却很可能是:“对方在盘算如何下手”。严重的信息不对称如马里亚纳海沟一样横亘在两种物种之间,情况越发剑拔弩张,战争一触即发。

此时,除非有第三方进来打破这种奇妙的制衡,否则下一秒极有可能是短兵相接千钧一发。严阵以待的双方,其实都不知道究竟怎么到这个地步,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情况就是危险万分,谁都要拼死自保而希冀先发制人,而且都还再也撤不下来——奇怪啊,这些看起来很常见的逻辑,在荒原为什么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呢?荒野里,野牦牛和野狼是都不会攻击人吗?还是它们太傻,从来没见过人,所以不知道人会拿起猎枪,人其实有时候比他们更凶狠?或者,它们看见的闯入者,眼睛里没有危险的讯息,动作上没有紧张的戒备,它们足够聪明地懂得这一切?

那么,这是不是荒野生存的规则:只要你眼睛里没有凶光、行动没有敌意,就不会挑起战争和追逐,你就能奇迹般安然无恙?我大胆地由此猜测,荒野里,动物对于突然闯入的新物种,更多的是好奇,而不是杀戮和防备。它们可能连人都没见过,连猎枪也没有见过,不知道人凶狠起来、要它们命的时候是什么样,它们如有对抗和反击,一定是察觉到了危险的靠近。而消除危险,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首先放弃恐惧,不要先入为主,不去搞得剑拔弩张,不示弱,也不示强。

我们来看看杨柳松写下的第一次面对狼的心境,这或许是荒野规则的侧面印证:“我的内心是波动起伏的。我并不确定该怎么做,来应对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邂逅”,“事实上,他对于我的不了解和我对他的不了解一样多。我们就这样对视着,风中无语,亦无过激的提防,彼此都充满了好奇。然后,他走了。然后,我继续往前。此次短暂的相遇,我并不能确定有多么的了解狼了,但内心不再有盲目无知的恐惧。我希冀着,能再次遇见这只狼,我们熟识为友了,一同坐在草地上聊天,彼此讲述初遇的感念。我希冀着,有一天,我和草原上的每一个生灵都能做到:在路上,你看着我,我也看着你,一个眼神就能明了,彼此的困顿与幸福”。

如此诗意地栖居于荒野,与路遇的所有生灵朋友般对话,也许并非杨柳松乌托邦式的梦话。它让我们深思:野生动物一定会攻击人吗?是什么让我们面对野生动物,第一反应是提防、是先发制人?是未知的恐惧,亦或部分人的经验,让我们拔剑四顾?你死我活的“相遇”从何而来?又是什么让我们人类习惯把自己置于食物链的顶端,主宰世间万物生死,猎杀动物、采摘植物为己所用?若人类“放下身段”,把自己和所有的生灵置于同等地位,你不需我死我不为你活,是否就不再有攻击与杀戮,人就可以与相遇的生灵相安无事、彼此明了?

杨柳松:他成了荒原的过客,荒原成了他的圣经——读电影《七十七天》等有感

3、他成了荒原的过客,荒原成了他的圣经


荒原一无所有,却给了杨柳松彻底的自由,和无尽的慰藉:他在自序中写道:“那里有久违星空,只随意地仰望一眼,就知自己的位置,既没想象的那么高尚,也没想象的那么卑微。那里有单纯,模糊的道德边缘是分外明细的善恶边界。那里有安静,可以毫无顾忌地打量自己,只有独我的时候,才无视那些形形色色的标签”。从他的字里行间按图索骥,这样的自由,没有标签,能最大限度还原自我,还能最大可能还原荒原,认识荒原,在荒原的规则里自在穿梭:荒原无路,那就走出路来;荒原有河,那就渡过河去;荒原下雪,那就饮雪止渴。

荒原之于杨柳松,是书本,是未知,是际遇,是风景、是密码、是基因,是方向,是线路,是旅程,是需求也是供给,是他要走出去的途经地;杨柳松之于荒原,是孤独的探索者,不苟言笑的玩伴,没有刀枪的风景猎人,沉默寡言的访客,更是打马而去的过客。他们之间,没有谁要征服谁,没有谁要攻击谁,也没有谁要防备谁,彼此都是不预设,不先入为主,不痴缠,不妄求,遇见了,相逢一笑,再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这就是我赞赏杨柳松的地方,此去羌塘,并非莽撞,不为征服,不为探险,只为探索,为认知,为记录。对此,他在文字中是多处有所交代的,也算对此印证:此前他小范围穿越过羌塘,具备了一定的穿越的经验;为了这次穿越他做了很充足的准备、检索了许多资料,对食物、衣物等做了较为充分的估算,如何找水也有较多考量,设计的路线与众不同,但含有三个点位的逃生路线;为了利用风能,他还独出心裁用一把伞做了扬帆试验;在羌塘看到40年前测绘兵留下的大地三角点,他心里涌起深深的敬意;对此行的地形地貌所见所闻他做了较为翔实的记录;他还在博客里写,羌塘是他至今想起来会热泪盈眶的地方。

因为心生热爱,所以孤身涉险。那里有他向往的自由,他也在那里得到自由;那里有他未知的一切,他也在那里把未知变成了已知。可这还不够,他的已知,不是惊鸿一瞥,此后的几年,他至少又去了羌塘四次,每一次都有新发现,每一次都有新启示。他要用每一次的跋涉艰险,让羌塘尽可能不带偏见与片面地呈现。

就这样,他成了荒原的过客,荒原成了他的圣经。这样的关系和位置,是否完全适用于人类与自然?


杨柳松:他成了荒原的过客,荒原成了他的圣经——读电影《七十七天》等有感



【后记】

这篇文章前前后后写了大概一个星期,算是自己写得最慢的文字。原因除了自己懒和拖延,更主要的是想说的太多,以致写了很多,都觉得语言难尽其一。我常常纠结于,这篇文章该从哪里说起?是电影《七十七天》?还是原作《北方的空地》?是讲故事,还是比较书和电影,或者歌颂自由、歌颂征服?或者只为一人独穿羌塘的杨柳松点赞?还是只为活着干杯、顺便悼念一下青春?我以为,读后感式的写法容易浪费读者时间,悼念青春又过于矫情易燃,一饮而尽也只是一饮而尽,哪有那么多无病呻吟,也不会有太多你想要的意义。


这段话看起来愤青吗?纠结吗?喧闹吗?但其实我的内心很平静。平静得自己很想去打破,平静得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平静得写下这段话又觉得一切不必。要什么写作技巧?要什么深度和意义?总有一天,我们会把人生种种都活成惯性,把技巧与性情混为一谈,而写作根本就是自己的事。多情的不是作者,是读者,交出文章以后,各种解读我干杯你随意,干作者底事。高明的文章引起共鸣,不高明的文章,和作者一起尘土满面,而高不高明都会慢慢止息,如此而已。那么,就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吧,废话两段权作后记。文字一如荒野,也算勉强匹配羌塘的特质和性情。

   


4人 评分 查看全部评分
3人点评 收起
发表于 2017-11-8 23:08 2 只看该作者
写的很棒,欣赏了。
发表于 2017-11-8 23:23 3 只看该作者
我一个无锡的朋友今天去看七十七天,回来的路上差点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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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9 10:59 4 只看该作者
夏朵朵朵行记 发表于 2017-11-8 22:40 杨柳松:他成了荒原的过客,荒原成了他的圣经——读电影《七十七天》和原作《北方的空地》有感你知道可 ... ...

可能会激励很多勇士跃跃欲试,去挑战。
发表于 2017-11-9 11:32 5 只看该作者
夏朵朵朵行记 发表于 2017-11-8 22:40 杨柳松:他成了荒原的过客,荒原成了他的圣经——读电影《七十七天》和原作《北方的空地》有感你知道可 ... ...

写得很好,学习了
发表于 2017-11-9 12:02 6 只看该作者
通过对这位驴友的观后感的学习,又让我重新认识到杨柳松穿越的成功又不是依靠简单的幸运,因为他对大自然的把握和广博的知识还有充分的准备都是让他能够生存下来的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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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9 14:20 7 只看该作者
鹅唐吉坷德 发表于 2017-11-8 23:23 我一个无锡的朋友今天去看七十七天,回来的路上差点摔死了 ...

有啥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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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9 14:23 8 只看该作者
骑驴族 发表于 2017-11-9 14:20

我想您多数可能无法理解,所以我就不解释了
发表于 2017-11-9 15:24 9 只看该作者
鹅唐吉坷德 发表于 2017-11-8 23:23 我一个无锡的朋友今天去看七十七天,回来的路上差点摔死了 ...

发生什么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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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9 15:46 10 只看该作者
sherlock4ever 发表于 2017-11-9 15:24

看完激情澎湃,骑车一头扎水沟里了,还是个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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