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探秘萨普神山，我的秘境，绝美依旧

作者：舒小简 10256人关注 2023-12-15 16:47

我将萨普神山介绍给世人后，已是三年过去了。
如我预期的那般，它果然迅速走红，成为炙手可热的旅行地。
7月，那曲市比如县政府要做一次文化节以及藏东藏北的旅游论坛，比如县向我发来邀请。
我是不喜欢社交的人。可是，我觉得想再见那些山里的老朋友们，2016年留宿我的那一家人、那个查我又收留我的警察。
何况，萨普神山因我而起的那些变化，有哪些好哪些坏，我也必须亲眼看看。

萨普神山

作者简介

舒小简，90后，摄影师、自由撰稿人、雪山攀登者，长发及腰的男生。
旅行摄影之外，亦为影评人书评人等。
创立微信公众号『舒小简』。
蚂蜂窝旅行家、LOFTER认证摄影师、各平台签约旅行家、摄影师等、《中国国家地理》供稿人
文字作品与摄影作品，均刊载于多家旅行杂志。游记散文集正在出版过程中。
2017年，参与撒贝宁主持央视1套节目《绿水青山看中国》，为冠军。

来蚂蜂窝至今，旅行经历比较偏向户外探险，所到的地方多是常人不易到达或鲜有人知之地。
比如，2016年，发现当时无人所知的秘境—— 西藏萨普神山。
比如，曾以108天徒步连转藏区八大神山。

萨普神山简介萨普神山，位于西藏那曲地区比如县。
曾经的除当地村民外，无外人知晓的绝世秘境。
2016年，这处绝美且隐秘的世外桃源，由摄影师舒小简，也就是我，偶然探秘。
之后，于2017年在舒小简个人公众号公诸于世。
萨普神山迅速走红。
关于我发现此处神山的过程，可详见游记：
https://www.mafengwo.cn/i/7425449.html
用我在2017年将它介绍给世人时的评语，可简介它的4大亮点：
1.天下第二独特的山峰造型：
造型最特别的是萨普的二儿子。这座雪山，在特定角度下，是标准的等边三角形。
这才敢说是完美的金字塔！
大自然居然能够创造出如此完美的几何图案！

萨普神山

2.天下第一独特的冰川：
规模比萨普冰川更大的冰川很多。
但他们没有萨普独特。
冰岛这北欧国家，以蓝白冰川碎裂海中的奇特风景，被众多旅行者、摄影师追捧。
萨普冰湖，与那般景象何等相似。
在萨普找寻角度拍一张照，完全可以冒充冰岛甚至极地。
萨普冰湖中的冰川，不是极地，却有极地的模样。
同时饱览高原山地与极地的风采。
这样景致，极难找寻。

萨普神山

3.圣湖与景观丰富度
萨普虽是山名，
但萨普不只是雪山，而是神山圣湖的集合。
山中湖泊众多，以最大的圣湖为首。
除雪山、冰川、湖泊不谈，萨普一带的风景也仍有看点。
景观丰富度颇高。
河流、草甸、花海、灌丛、寺庙、藏家、珍惜植物（雪莲等）、野生动物（我遇到过棕熊），皆有。

萨普神山

4.神话传说
拥有神话传说故事的地方很多。
但他们没有萨普特别。
雪山群是一家人，可谓温馨。
最令人称奇的是，你没看错：神山会出轨，还卷入了三角恋。
当地人还告诉我，萨普的妻子这座雪山出轨的对象是当地的郭布神山。
后来萨普前去复仇，砍伤了郭布神山。
它的传说，更多体现爱恨情仇与私欲的“人性”，而不像其他藏区传说更多体现那些神佛普世与降妖的“神性”。
这令我下这样的评语：
这不像藏地神话。家庭伦理、爱恨情仇，像是希腊神话风格。

萨普神山

正文心境变迁黄昏的时刻，在比如县城酒店落脚。
副县长、文旅局局长都来了，与我握手、攀谈，听到有人用“老师“来称呼我时，我不禁觉得好笑。
这个词，太不像是藏地的了。
比起往日熟悉了的无人打扰的安静孤旅，如今见到的盛情与热闹，让我感到陌生。
酒店工作的一个藏族女孩偷偷打量我，但她明亮清澈的眼睛躲不过我的注意。
不一会儿，她侧身面向我，乌亮的麻花辫，垂在她的胸脯。她说：“您是舒小简吗。终于见到本人了呀。谢谢您啊。”
这两年我的脸皮厚了。没有脸红。
猜她大意是，谢我把她的家乡拍得还算好看，并让外面的人知道吧。
四年里第三次到比如县城，这一回我不再独自一人，一路车接车送，伙伴成群，饮食齐备，再也不用忍受当年徒搭找寻的孤独和辛苦。
但我觉出一些怅惘：三年前那种“武陵人误入桃花源”的心境不会再有了。
县政府大楼里的旅游论坛会议，在网上联系过我的旅人摇身一变，原来是县里的宣传部长，此刻西装革履、皮鞋锃亮，在铺着厚实地毯的台上以礼节的微笑侃侃而谈。

我的座位，被安排在第一排。
我转着手中的笔，听台上的西藏大学年轻的教授讲述，却不知能假装记些什么。
休息时，肚皮微凸的比如县县长对我和我身旁曾主持过央视春晚分会场的漂亮姐姐说着客气话:“要是二位去参加我们县赛马节上的选美，比如的姑娘小伙子们就都不用比啦。”
……
现在我要和许多人握手，见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听过的、没听过的、好相处的、话不投机的、客气的、假装客气的人。
谈我感兴趣的、不感兴趣的、想听的、不想听的、赞同的、不赞同的事。
人来人往，但绝大部分的他们对这里只是过客。
我对这里却有独特感情。
可我很难在萨普这个我留下深刻羁绊的地方体会安宁和恬淡了。

进山之前到达比如县城的第二日。
车辆行驶在去萨普的路上，来自广东的年长旅人问我：“小简你那么年轻，就走了这么些地方，我以为你一定是什么富二代呢。”
我笑起来:“如果我是富二代，那么发现萨普的，就不会是我，而是别人了。”
年过花甲的一个旅行界的前辈对大家笑说:“小简是厉害啊。他的东西，我就写不出。哪怕地方一般般，他也能吹得出花来。小简都说了，萨普让他从此不再爱山，你们想一想，萨普还能不好吗？”
我听来心中不悦。
几天后，在萨普湖水长满野花的岸边，那广东旅人翻看相机里已拍摄的照片，对这前辈说:“还有比萨普更漂亮的地方吗？我看不会有了吧。”
这前辈停了两秒不语，然后才高声说:“怎么样，舒小简没骗你吧。这里是好吧。”
我在一旁听到。
可我记得，明明进山前，他还对我、对萨普，说着似乎明褒实贬的话语。

又见达桑一家
和二十多人一同前往萨普，我一下车，便离开了因初见萨普神山的兴奋而喧闹起来的队伍，径直去拜访达桑一家。
那是2016年、2017年，都陪伴我探索萨普深山群湖的人家。
没有他们，我不能如此透彻程度地探索和了解萨普神山。
也就是，没有他们，萨普神山也便不会如此，在今天的时代已广为人知。
也就是，没有他们，各位就没有机会能如此早的一睹这绝世神山的风采。
我把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在缓步走向他家屋子的这几分钟里，踩着盛夏翠绿的草地，我感到心情愉悦。
萨普群山中，那最夺人目光的明星山峰——萨普次子，此刻正高悬茵茵草场之上、将身旁流云撕扯。

萨普神山

迈入达桑家的大门。
17岁的达桑，已完全没有14岁时的稚气，长成了大人模样。
看到炯贡那眉眼英俊的女儿亦姆，我脸上绽开笑容。
问5、6岁的女孩是否还记得我，两年前还不懂汉话的她，向我愉快地眨眼和点头。
两年的时光可以夺走萨普的部分冰川，却还不足以夺走孩子们的可爱。
我问达桑：“我看萨普湖水里的冰川都几乎消融干净了。”
达桑略微抬头，眼神飘向远处的雪山：“是啊，这几年消融得特别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车来多了。”
我忽然心里咯噔一下。
心头缠上一丝忧虑。
一个女孩心宇和一位年约五十多的大叔跟着我进屋做客。
藏家自制的牦牛酸奶、风干牦牛肉端出来，每人手里都塞了一大碗一大块。
达桑的父亲母亲，都静静地站立在屋内，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我们如何吃掉酸奶。
热情好客，反倒造就了一丝丝的尴尬。
我不是一人前来，不能住在他家，抛下好些同行者们。
只能匆匆会面后告别。
同来的暖心大叔悄悄跟我说:“他们拿来这么些吃的。我们也该回些什么吧。”
我说:“不用。他们没图这个，藏家人都好客。”
大叔又说:“我就留点钱吧。200元应该够了吧。”
我说:“不用。”
准备离开时，大叔却又凑近我，小声说:“不如小简你来给吧。”
我很抗拒，说:“我们是故友相见，怎么要给钱。岂不是生分和见外，让人家怎么想？我做不出。”
同来的女孩心宇也说:“小简给，不合适。”
最后，大叔把两张红色的纸币，塞给了孩子手中。
内地的人情世故也漫上了高山。
我忍不住想：有了这200元，本应只留彼此愉快的好客相待，会不会有些味道变化？
告别时，两个孩子跟着达桑下楼，站在家门外的阳光下，远远目送我的离去。
一旁灰黄毛色交杂的藏獒，立在墙边威风，像两年前那样。
达桑和孩子们：

萨普神山

我（蓝衣）和达桑一家：

萨普神山

在窗口遥望，目送我离去的孩子：

萨普神山

因为去县城参加一个讲坛活动，三天后，我提前出山。
又两天后，在草原热闹的赛马节上，也出山了的同行伙伴们在喧闹声中告诉我：他们出来时，有两个当地人拦车，说要找一个两年前来过的人。
他们就想，一定是找小简的。
也许是达桑他们来找我。
我忽然后悔，在山里悠闲的几天，没有抽时间再去做客。

发烧
不知为何，在山里的前两天，我状态不佳，发着烧。多亏同行的女孩心宇照料。
她是我户外的老师。是我初次进藏就跟随的领队，也是我此后每次进藏都必相约、同行的朋友。
她每天给我测体温三五次，始终低烧。
同行伙伴多，有老前辈说：你们看，连舒小简都高反，你们也不用怕。
还有好几个，热情拿出各种他们认为好使的药丸，送到我手里。
真是想不到，以往坚决相信到了高海拔不该轻易用药的我，却被当成药罐子。
但发烧的日子，不妨碍我再探群山。
朋友拍摄的，山中行走的我：

萨普神山

萨普，今昔不同
此时的萨普，和2016年、2017年我探秘时，已大不相同。
当年的萨普，无人涉足，是安静的世外桃源。
如今，进山前的道路，修缮了。
山前的村民，开起了家庭旅馆。
山里竖起来了景区指示牌。
神山前的圣湖边，建立了数个铁皮的屋子，供旅人宿营。
富裕的比如县，有注重旅游业发展的领导，萨普得到开发的速度，也远超藏地其他美景。
当然，最遗憾的是，
2017年去看萨普冰湖中的冰川，比2016年消融了足有一半！
第三次去看，冰湖中的冰川已经几乎消失殆尽。
这消融速度，若非亲眼目睹，不能让人相信。
2017年，我曾说，三五年之内，冰湖中的冰川可能就会全部消失了。
引起众多好事者抨击我危言耸听、判断不科学。
现在事实证明，我的论断都已是乐观。
因为消失实际只需2年。
当地人告诉我，从冰湖中布满巨大冰川到消融殆尽，只是最近五六年的事情罢了。
原来，2016年我见过的萨普最美的样子，已是此后进入的旅人都看不到的了。
萨普最大的亮点，已不再了。
但是，以萨普的底子，就算损伤风采，也依然远胜天下群山。
我的秘境，虽然今昔大为不同，但绝美依旧。

萨普圣湖旁，萨普群山的日落：

萨普神山

萨普星夜：

萨普神山

萨普圣湖旁，萨普神山的宁静早晨：

萨普神山

萨普女儿峰脚下的冰川与冰湖：

萨普神山

萨普次子雪山：

萨普神山

萨普幼子雪山：

萨普神山

萨普主峰：

萨普神山

萨普的妻子：

萨普神山

萨普圣湖：

萨普神山

萨普其他风景：

萨普神山

再遇棕熊我终于亲眼见到了熊。
此时的我已不再孤身一人，而是有了一大帮同行者。
那是深夜，我和一些伙伴在湖边已搭建成的简易屋棚中入睡已久，忽然被此起彼伏的狗吠和一串嘈杂人声打断梦境。
我睁开惺忪睡眼，把脑袋从睡袋中伸出，看见屋棚的铁皮门打开着。
六七个伙伴正挤在门口屋内，口中各自唠叨，个个将头向门外探，却就是没人亲自走出门外。
其中几个个子矮的还踮着脚。
我心中纳闷：他们都在看什么热闹呢？
我再听狗吠声，这山里湖水和草场宽广，牧民人家也不多，狗吠声如此远近皆有，不停不歇，像是山里的全体狗儿，都加入了狗吠合唱中。
我从睡袋中爬出，披上衣物，憋着尿意，走向挤在门口的几人，问其中一个藏族哥哥：“你们看什么呢？”
我这才注意到，他们在门口的人，一部分人手中打着手电筒向外晃动照亮呢。
藏族哥哥也许注意力全在门外，也许我的声音太小，被嘈杂声掩盖，总之，他没有理睬我。
等了片刻，一位伙伴从门口退回屋内，露出了空当，我赶紧钻出去。当我一脚迈出门，刚踩到屋外的地面，我的肩膀便被那未理睬我的藏族哥哥一手拍住。
不等我回头，便听到他问：“你去干什么？”我说：“小便。”他圆圆的眼睛瞪大了，眉毛挑起来：“别出去，外面有熊来了。”
也许是半夜起身，还有睡意在身，脑子并不清楚。我完全想不起来，三年前那种对熊的恐惧，是何种滋味了。更重要，也许是被尿憋坏了，我想也没想，就跟他说：“我不跑远，就站在门口解决。一会儿就进屋。”
边说，边把另一只脚也迈出了门。
我跑开几步，站在屋边小解。凉风中狗叫声听得更响更清晰，我扭头看向屋外的黑夜，在一片漆黑中，什么也没看到。
只盯着门内人手电筒蓝色光束照亮的位置细看，才终于用我轻度近视的眼睛看到：我们装载物资的皮卡车旁，一只灰棕色皮毛的肥硕大熊，正缓缓挪动四肢爬着。
大熊身后，还有几只体型并不大的狗儿，正与它相隔一段距离，乱窜乱跳地与它相随，并冲着它拼命吼叫。
而那大熊，丝毫不理睬狗儿们的挑衅，仍然慢悠悠地扭动步子。那走姿，毫无威风可言。
此视频为朋友拍摄：

萨普深夜，棕熊袭来

这就是我在几秒钟中看到的模糊景象。
随后，我也赶紧回到了屋内，钻进睡袋继续睡。
完全没打算加入仍在好奇观望的门口小队。
第二天，伙伴们依然兴致勃勃讨论，近距离看到野生熊的体验。
其中一个姐姐，端出手机中录下的、因数倍变焦而模糊的视频。我才又看到那熊的身影。
伙伴们说：“一定是因为我们人多，这熊知道这里吃的多，来翻垃圾找吃的呢。要不你看，这熊都没空搭理那些冒犯它的狗，就更不会来攻击我们了，的确没什么可怕的。”
有人应和着：“就是，瞧它，真是熊样。连一只狗都没敢打就走了，没出息。”
另一个藏族哥哥则兴奋大笑着说：“你们不知道哦，昨天熊出来的时候，我正在车里呢。我拿车大灯晃它，它也没什么特别反应。”
从初识萨普起便不断耳闻的、叫人听着也心里不安却又隐隐有种期待、伤人战绩累累的棕熊，终于在这个深夜相遇了。
还真是平平无奇呢。
用相声里捧哏常用的结尾语就是：“嗨。就这个呀。”

赛马节，再遇尼玛
山中四天之后，我出了山。
应比如县文旅局邀请，前去参观比如县热闹的赛马节。
全县7万人，其中的两万都聚集在了赛马节的草场上。
高原烈日肆无忌惮地洒下，一个身穿宽大藏袍打着黑伞的青年款步来到我们的帐篷前。我躲进了他的伞下。那是尼玛。
达桑的二哥。
是萨普神山脚下村庄里唯一的大学生。
也是2017年带我穿越萨普山沟的朋友。
我们，又见面了。
我们盘坐在草原上，我问：“萨普的冰川消融好快啊。”
尼玛一手揪着青草，低头说：“就最近五六年，消融得特别快。五六年前，湖水里还铺满了巨冰。”
我问：“如果人和车对冰川很有影响。你们会不会不希望有那么多人来萨普？”
尼玛说：“不会不会。来的是客。从你两年前的那篇文章后，就来了很多人。对经济发展、对我们老百姓的生活，都还是很有好处的。”
我听了，心里踏实多了。
尼玛给我去热闹集市选了一件藏袍，是我此生头一回穿上藏袍。

尼玛在赛马节表演舞蹈后，与我告别，回了家。
不知道，是不是还会再见。
航拍赛马节现场，以下4张为朋友拍摄：

萨普神山

我们在赛马节居住和用餐的帐篷：

萨普神山

赛马节当地人群像：

萨普神山

赛马节的选美大会：
初到县里被接待时，比如县县长对我和我身旁曾主持过央视春晚分会场的漂亮姐姐说着客气话:“要是二位去参加我们县赛马节上的选美，比如的姑娘小伙子们就都不用比啦。”
虽然我知道是客气话。
但这也提醒了我们，选美大会是赛马节的重头戏，自然也提高了我们的期待值：

萨普神山

骷髅墙
县里文旅局的干部给我和两位女士安排了车，在晴朗无云的午后，从热闹非凡的赛马节，驶去此时正安静无访客的达木寺。
很早就听说骷髅墙的名声，终于能亲眼一见了。

骷髅墙

三面墙，共计约有三百多个骷髅头骨，整齐地摆在你的面前。
在强烈照射的高原阳光下，墙上的光亮和阴影，就分外鲜明。白色头骨，被阳光照射得极亮，如在发光，而鼻窝眼窝，则是漆黑阴影。
于是，这景象就是，三百双黑洞洞的硕大眼睛，都整齐地凝视着你，且永不眨眼。
这些曾经活生生的人啊，生前的意义都尘封于此。无论生前是穷困还是富贵，是孤单还是幸福，无论人生是漂泊还是安定，如今他们都平等了，并有了一个最后的永远的共同的安稳的家。对于每一个逝者来说，都有如此几百人陪伴，也算是死得庄重了。
这时，木门又打开，一个胸前挂着单反相机的褐色肤色的高瘦男子随着一个青年僧人进了门。高瘦男子举着相机，时蹲时站，对着骷髅拍了数张照片。
我问了一声，“您是藏族人吗。”
他汉语很好，说是。
藏族摄影师结束拍摄后，站在老僧人旁，背着手，看着也正在拍摄的我，忽然笑起来，说：“你们汉人没意思，人死了还要占一块土地。不是骂你们喔。给后代留下干净的土地不是很好么。人死了，就是死了嘛。”
我说：“知道。您这说的也不是坏话啊。”

骷髅墙

离开骷髅墙之前，我蹲在地上，将镜头贴近墙角拍照。
同来的女人问：“小简是在拍那颗草吗？”
我说是的。
在位于阴影中的骷髅墙角落里，一株细长植物，从最底层两具头骨中间的泥巴里挺立出。它已有超过一个头骨的长度，伸展出薄薄的细长叶子，一节新鲜嫩绿的柔枝将两片细叶探进了头骨的眼窝中。
三百多个死亡汇聚在一起，却养育了唯一的生命。
它努力地扎根，拼命地生长，孤零零的，在满是泥土黄和头骨白的枯槁颜色里，挣脱出一抹生机和绿色。

尾声之后，我们告别比如县，向拉萨赶回。
如竹叶尖一颗独处许久的水珠跌落江河，我也终究要回到城市，被人群的浪潮吞没。这次一别，很难有理由再去。
没有任何一座山任何一个地方，能给我更独特的记忆。时间并不会让那些回忆在我的脑海中损失消磨，我都还记得。有必要时，再细写吧。
江苏是我的故乡。
西藏，是我心灵的故乡。
我和那里，还有很多的缘分。
我还会将很多的来自那里的故事和感触，分享给有缘的人们。

( 本文作者 : 舒小简 )

网友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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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舟120 回复

精彩纷呈

发表于：2024-4-12 22:28
天朝路人回复

几年前从众去过萨普，还真不知道是本帖作者第一个对外发布萨普的美图。

发表于：2024-4-11 23:19
zhb001 回复

围观欣赏美景

发表于：2023-12-15 16:57

发布新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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