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懦之行——寻找扎尕那

作者：wx8264Kkt9ft3I 19076人关注 2018-9-3 13:23

有些故事还是有记录的好，那些值得被感恩的人和值得回味的事总是容易被人忘记，但它们总能够带给平凡人生的不平凡的经历。回想半个夏天的疯狂与放纵，有些事情现在做好像并不算晚。出发

8月7日

8月7号，天气晴。卓尼的天空中飘着几朵祥云，映衬着湛蓝的天空，街道上人来车往、平静如常。过了大概一个半钟头，我的两个表哥骑着摩托停到门前。方宇和我早就候着了，东西齐备、整装待发。上车，走吧。

摩托颠簸在碎石子上，扬起路上的白土又很快被河风带走，干净的空气很让人舒心。河水的声音、风的声音在耳边滑过，将我们包裹在这片山河之中。沿着涛河两岸的小路，我们溯流而上找寻进入扎尕那的入口——卡车沟。

下午的时光我们消磨在洮河里的美食上，油炸的洮河鱼儿怎么能够错过。拉开长长的渔网，理清它的绳路，在每个绳结上栓一块扁长的石头，就可以让它下水了。wj哥和q哥两人拉着渔网两端的绳子，小心翼翼地走到已经选好的水涡涡边上。“一二、一二——吼噻！”——渔网先是平整的铺在水面上，接着靠石头的重力缓缓下沉。接着，在岸边的大石头上栓住绳子，或者将绳头压住就可以了。稍微沉甸甸的渔网
不错的收成
我们在岸边撒了渔网后，就去二舅爷借摩托车（这是强哥本来就考虑好的，一共三辆摩托都是q哥安排的）。我们一共有六人，打算从达子多村到卡车沟最里面的路程用三辆摩托车来解决，然后从摩托不能走的地方开始徒步，一直到徒步到扎尕那。然而，关于摩托最后能往卡车沟走多深，到底要徒步多远的路程，我们都很茫然，以至于没有任何具体的时间概念。

夜晚悄然而至，一切都披上了黑夜的暗光。j哥、q哥、wj哥以及下午刚到的tb哥去收渔网，我和fy在家里等。乡村的夜晚是宁静的，没有灯光的玷污，没有发动机的聒噪，有的只是星空下巨大的漆黑山形轮廓,以及洮河水涓涓流淌的声音。因为无聊，我和方宇都走了出来，站在路边的土坯墙上，望着河对岸摇晃的灯光披着黑夜扫破了河面——那是表哥他们正在收着渔网。收成不错，有十五六条，都是瓶口粗细、瓶身长短（以大瓶娃哈哈AD奶瓶为参考）。当晚我们就炸了八九条，香脆可口、肉质鲜嫩。河对岸摇曳的灯光
一扫而光前的抓拍

吃完就到十二点了，我们趁早休息，一夜无话。

8月8日上午 8月8号，多云转阵雨*3。早上八点吃完早饭就迅速出发了，wj哥又顺便在饭店买了几斤卤肉。于是在早晨寒冷的风中，摩托带我们走进了卡车沟深处。

历程三四十公里的旅途十分漫长，不过独具一格的田园风光吸纳了我们在摩托上颠簸的心，极富藏族风格的农舍给了我们平静。wj哥骑车带fy，因为带路走在最前头；j哥带着tb哥，因为不太熟练摩托走在中间；q哥带着我，压着j哥的摩托往前走。三辆摩托在乡村的路上马力全开，发动机的轰鸣打破了村庄早晨的宁静。摩托的全景视角可以让我们有最好的感官体验，眼前送来的美景、头顶划过的山风、耳边传来的水声、鼻尖飘过的草香、嘴里拉面的咸味，以及心中一往无前的畅快。这种久违的感觉真叫人亲切，记得上次父亲带着我骑摩托走在乡村路上，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了。

卡车亚日，也叫上卡车，是卡车沟最里头的一个村子。我们到达已经是上午九点了，摩托还可以往沟里面走。在小卖铺给摩托加了些汽油，wj哥边把一盒口香糖分给我们边说：“这是整个行程最后一个补给点了，再想想有啥需要买的。”我们沉默了一会，大家都看向我。“应该没有了。”对啊，就要义无反顾地进去了，没有什么了。于是立马上车，继续我们的行程。卡车亚日
眼看着石门越来越近了，周围开始有一些大的草场，出现了几个牧场点。在快到达第一道石门的时候，有一段路都是大石头十分不好走。当q哥和wj哥骑车都超过了j哥后，在拐了个弯之后居然没有看到他们跟上来。后来q哥又折回去看他们，所幸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路面崎岖导致摩托过不来了。第一道石门

湍急的河流从石门中流出来，冲刷出来的卵石干净圆润。我们来到了石门前阻挡用的木栅前，山脚的阴冷侵袭着我们的身体，不过好在我们要“活动活动”。三辆摩托既然骑进来了，就得找地方放好，我们的想法是将它们寄放在第一道石门过后的牧场里。话说回来，这个想法折腾了我们一个小时，也让我们得以安全停放了三辆摩托。

将阻挡的木栅一层一层去掉后，我们推着摩托就过去了。当然过了第一个木栅后的路并不友好，必须一人扶住车把加些油门、两人在后边推着抬着才能前进。到达牧场前，我们总共经历了一条小木桥、两道木栅和一段或是淌水、或是在大石头上翻滚的“路”。牧场的房子旁边有一个藏族老人和一个小女孩，我们过去和他们交谈。最后他们同意可以把摩托放在她家的牧场里并可以好好照看，作为感谢我们将早已准备好的一箱今野拉面送给他们。于是，真正的徒步才算开始了，而此时九天石门被云雾遮盖着脸颊就在我们的眼前。

8月8日中午开阔的草场坐落着三四家牧场，山底下低矮的牧民房像是从草地里生长出来似的。我们刚开始是从北向南行进，一脚深、一脚浅地踏过布满牛羊的草丛，小心仔细着脚下的牛粪。这牛粪踩在脚上叫屎，可是到了冬天风干捡回去烧火就是宝贝。牛羊颔首吃草，偶尔才会抬头驻足去看陌生人，瞪大的眸子仿佛蕴藏着无数疑惑。九天石门下的草场十分宽阔，山上看不到放牧的人，我们无暇打扰这里的清净，所以没做过多的停留就继续行进。阳光驱散了雾气，光和热赋予了大地新的景象，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有了生机。“从这往上爬，估计半个月都爬不完。别说爬上去了，估计能全身而退都是问题。”表哥驻足，仰头如是说道。此时九天石门的真面目已经在我们眼前，虽然褪去雾气却依然残存着萧杀，高大雄伟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鬼斧神工”一词描述再适合不过，九天石门——就是上天巨大的斧子从高空劈下，开辟了一道南北通向的石门。周围景致与石山格格不入，生机勃勃的景象明显是在同严峻庄重的九天石门做斗争，然而在九天石门的高大雄伟之下依然显得那么渺小和微不足道。

披着面纱的九天石门
转过一个山脚，我们行进的方向变为东向西。左边是险峻的九天石门，右边是拱起天池的高山，行在羊肠小道之中——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进退维谷。在小道较宽的一个地方我们卸下行装，架起灶火准备午餐。午餐从家里带的，六个白面饼子、四包大榨菜、两包辣条、一小桶子糌粑以及每人一个腊肠和，加上早上从喀尔钦乡买的几两卤肉。q哥烧开了水，让我们得以有一中午艳艳儿的茶喝。饼子、卤肉、榨菜敞开袋子就放在地上，我们圪蹴在一块用枝桠作筷子慢条斯理地吃着。几口茶水、几块卤肉下肚疲惫早已消化不见了，松涛声吹过我们的发鬓，我们早已忘记时间的流逝。牧场不远处用石头盘起的灶
吃完饭正是午间最热的时候，太阳压着火使得水烧了很长时间也没滚开，晒得刺痛的胳膊已经和手里的枝桠一个色了。正当我们感到无聊的时候，一个背着军绿色帆布包的年轻人从远处走了过来。一番简单交流之后，他说自己从益哇乡走过来，正在前往自家牧场，需要在牧场待半个月。从益哇乡到我们现在的位置他一个人徒步仅仅用了三小时，我们都很惊讶他的行走速度并且钦佩他的勇气（要知道我们接下来消耗了他两倍的时间却只走了他二分之一的路程）。出于对同龄人的关怀，q哥留下藏族小哥吃点东西。饼子就着榨菜和卤肉，吃了两攥糌粑，小哥和我们聊得不亦乐乎。谈话中得知小哥是某种医学院藏医药专业大三学生，成绩优秀、名列前茅。藏医药，很久以前就算对于生长在藏区的我来说也很陌生，但今年春夏过后对我来说藏医药便成了一种情结。fy应该也是牵动起了那份情结，刚刚因为听不懂我们的方言而交谈很少，而现在正激情满满地跟这个素未谋面的藏族小哥谈论着藏药的源头、发展等等。藏医药情节是另外一个故事了，暂且不予解释了。年轻人总是有同样的话题和热情，我们谈到红景天、藏红花、藏雪莲······最后提到这山里的藏药，他告诉我们山上的石崖底下上会有红景天，再往前走远处两个山沟交汇的地方有小白杜鹃，而红景天的花瓣和着小白杜鹃的花瓣泡水喝，可以安神舒心。说着他便往旁边的山上走去，站在坡上望了望高处的石崖。我和fy准备跟着他去看看，结果走到一半就困住了，而小哥像羚羊一般几下就跳到了石崖下面。攀着石崖左右找了一下，就看见他抓住什么使劲往外一拔拿在手里，接着他又几步跳了过来。红景天植株
以前为了防高反喝过红景天的根，但从没见过红景天完整的植株，这次总算见到了。小哥把红景天拿到我们面前，指着植株最尖端一小簇红色说是红景天花瓣。此时我们对他的钦佩已经远不止他的脚力和勇气了，庆幸着我们几个年纪相仿的人能够在此萍水相逢而又有着共同的语言。我们交谈的甚欢，最后在我们起身前与小哥挥别。东边的山坳里乌云悄然升起，空气开始变得沉闷，阳光的曝晒渐渐衰弱——大雨将至，我们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