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刺桐城、光明之城、半城烟火半城仙

作者：阿懵懵 1491人关注 2024-4-8 16:15

想去泉州，是因为2020年春天，在人民日报上无意间翻到，一张图片，泉州春日，漫山山茶花。记忆总是不真切的，当时的聊天记录已经找不到了。因为疫情，不能出行，那会儿特别希望出门撒欢。定这次旅行的行程之前，我还翻看了聊天记录，发现，我已经向好几个人念叨了想去泉州；也曾有人答应有机会一起去，但生活没给这样的机会呀，或许我们太多的话，都只是说说而已。今年又冒出来去泉州的想法，珍珍的假期比较多，问了一下她的时间，她爽快答应了；若是珍珍没答应，我估计自己就一个人去了。

泉州最开始只存在历史课本之中，宋元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外贸发达，再无其他。知名度远远赶不上省会福建和隔壁广州。后来知晓了，泉州古城是世界遗产城市、历史文化名城，还被称为“刺桐城”“光明之城”。

它还被称为“刺桐城”，因为刺史留丛效广种刺桐树。

“光明之城”，来自雅各.德安科纳在《光明之城》描述里泉州：因为街上有如此众多的油灯和大把，到了晚上，这个城市被映照得特别灿烂。

在准备去泉州的攻略时，看了纪录片《重返刺桐城》，才知道历史课本上寥寥几语，饱含着怎样的深意；有不同文明的交流融合，有朝代更替兴亡变迁，有远洋者的万里航程，有普通人的高楼起塌；也留下了“涨海声中万国商”“市井十洲人”的繁华图景；而我们或许可以从阿拉伯商人蒲寿庚、锡兰公主许世吟娥的故事中窥得泉州变迁、世事沧桑。

这两年，我常看B站，我关注的一个UP主，他们一家住在泉州，经常看他们做卤面，面线糊，醋肉，海鲜，去逛街等等，或许视频过于温馨，也给泉州增添的温馨的滤镜。

宗教博物馆

在看纪录片和准备行程安排的时候，就发现了泉州是一座宗教博物馆，有着“半城烟火半城仙”的说法。

唐朝的开元寺，是东南地区最大的佛教寺院，寺庙有印度教石柱，有融合了佛教和基督教、印度教的飞天（脑补一下长着翅膀的色彩缤纷的飞天，脸又像四大天王）；有中国现存最高的一对石塔。

西晋的元妙观、北宋的城隍庙、北宋的清真寺（中国最古老的清真寺；寺内有明成祖于永乐五年（公元1407年）颁发保护清净寺和伊斯兰教的《敕谕》石刻一方）

南少林寺（在好多部电视剧中听过，但是从没意识到在泉州），依山而建、拾阶而上、低调大气，尽显古刹风范；既有中国传统建筑的轴对称之美，建筑装饰也有南方的俏皮活泼。

五代节度使留丛效的南园故地之上重修的承天寺（不是苏轼和张怀民夜游的湖北黄冈承天寺），寺内有开闽三王祠（王潮、王审邽、王审知三兄弟于河南光州固始县率领农民起义军入闽，统一福建，鼎建闽国，史称“开闽三王”）

始建于宋朝的天后宫，是海内外妈祖庙宇中年代最早、规格最高的古建筑。在天后宫的一些文物和展览中，能看到，澎湖天后宫、彰化鹿港天后宫、台南大天后宫等数百个宫庙，均与泉州天后宫有密切往来；泉州天后宫已成为联结海峡两岸人民的重要桥梁和纽带。这种话，在历史课本和政治新闻中，频频出现，但是看的时候总是轻轻划过，但是在天后宫看到各种文物，那一刻你真的相信和理解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关岳庙，该庙原是醇贤亲王奕譞的家庙，民国三年（1914年），改祀关羽、岳飞，遂称关岳庙，又称武庙。关岳庙的香火永远鼎盛，更有很多人慕名求签。我去之前也是计划要求签，朋友问我“你想求姻缘还是财运？”

我说“成年人，不做选择，什么都要”。

但是我到了之后，发现求签还有如下的流程。立马放弃了，我怕一旦开始掷杯求问是否能求签，就出现阴杯，关帝公说“你的太难了，还是算了”。那我不得哭了。

文庙。唐开元末年始建，历代扩建修缮，目前是中国东南现存规模最大，包含宋、元、明、清四个朝代建筑形式于一体的孔庙古建筑群。在文庙的展览中，看到了泉州历代出的状元，不得不感慨难怪被称为“海滨邹鲁”。

市舶司。熟悉历史的人知道，市舶司是指海关，但是等到了当地方向，市舶司已经成为了寺庙，日常受人供奉。

泉州看到的各类寺庙，除了清净寺以外，其他都无须门票，而且寺庙本身不大，很多当地人日常来拜拜；感觉自己不是去了一个景点，而是去看了泉州人生活的日常。

中国人的纪念，最好的方式就是放假和盖庙。

除了上述的寺庙以外，在泉州的大街小巷，还看到了很多，根本记不住名字的庙宇、祠堂、博物馆；加之各种名人故居。很像澳门老城区，步步都是历史，处处都有故事。

梦幻联动

在开元寺内，建了弘一法师纪念馆，弘一法师圆寂后遗骨葬于泉州清泉山河杭州跑虎寺，法师曾四度挂锡于承天寺，其在闽南生活的最后14年，僧籍就落在承天寺；死后也在此火化，因此承天寺有一块石刻，写着“弘一法师化身地”。法师曾两度挂锡于铜佛寺，并为寺庙题字。弘一法师曾在鼓浪屿日光岩寺闭关修行8个月，因此在日光岩寺有“弘一法师纪念园”。无意之间，几天之内去的好几处，都和弘一法师有关。

如许世吟娥，是我们参观了关岳庙旁边的锡兰民居时，注意到展板上的锡兰公主，自己百度后才发现的故事。感慨，这完全是小说的情节呀。

在李贽故居，发现他祖母是阿拉伯人，海交馆的伊斯兰教棺盖区，可能就有他祖母的棺盖。我没想到历史课本上，我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到”明清之际思想大家，更没想到，我当年吐槽课本上画的他好凶，实际上是那么童趣和可爱。

清净寺，是我去的第一个伊斯兰教寺院，听了蒲寿庚故事，知晓朱元璋时期清算蒲寿庚，对泉州地区的伊斯兰教活动造成了一定的冲击，当然这是元明之际的社会动荡也有关。明成祖朱棣颁布了《永乐敕谕》，保护伊斯兰教信仰和活动。

汉文全文是：“谕米里哈只：朕唯人能诚心好善者，必能敬天事上，劝率善类，阴翊皇度。故天锡以福，享有无穷之庆。尔米里哈只，早从马哈麻之教，笃志好善，导引善类，又能敬天事上，益效忠诚。眷兹善行，良可嘉尚。今特授尔以敕谕，护持所在。官员军民一应人等，毋得慢侮欺凌。敢有故违朕命，慢侮欺凌者，以罪罪之。故谕。永乐五年五月十一日。”

看到这里，感受到了个人与时代的关联，互相影响。

但是在参观时，完全没注意到该石刻，等我回来后，看文章才发现了。

或许因为泉州的宗教博物馆，我刚一到泉州，就在路上看到了送葬的队伍，绵延好几十米，吹吹打打，这是我第一次在城市看到送葬队伍。

在非遗馆，看木雕的介绍，工作人员会介绍南少林寺的木雕大佛，又想到了雍和宫也有一座木雕大佛。很多工艺，或许不懂，但是不知不觉已经见到了很多。

华侨博物馆、海交馆、非遗馆

华侨博物馆

华侨博物馆并不在我的旅行清单之内，只是在去海交馆的路上刚好遇到了。这座博物馆，对于“南侨机工”有了更多的了解，他们大多在南洋有着不错的生活，不然也不可能会开车。在祖国畏难之际，毅然离别父母亲人，远涉重洋，回到祖国；曾经觉得这等故事崇高而虚妄，但是在博物馆看到他们离别父母的书信，工作中的生活照；有了来自内心的感动。

厦大的捐助者和建校者是陈嘉庚先生，他还先后创办了集美小学、集美中学、集美大学；此外，南洋华侨筹赈祖国难民总会主席也是陈嘉庚先生。1939年，3200多名南洋华侨青年司机和修理工，响应其号召，组成“南洋华侨机工回国服务团”简称“南侨机工”，毅然回到硝烟弥漫的祖国。

而他的女婿李光前先生，曾加入孙中山先生倡组的同盟会，后经商，被人尊称为“华侨银行之父”，当选为新加坡中华总商会会长，捐款成立了新加坡国立大学，在国内也捐助修建了多所学校，并设立了“李氏基金会”等等。

我们都曾从课本、电视、综艺、博物馆等等，看过很多人的故事，但零零散散，有一天突然一个契机，让你把许多故事串联起来，呈现出一个时代，一个任务、一个事件丰富而立体的面貌，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那些枯燥的事情突然生动了起来。

海交馆

海交馆是一座专门讲泉州宋元之际海外交通运输，远洋贸易的博物馆，呈现的有海外交通运输的路线、航程，物品，为了海运当地修建了很多桥梁打通陆地运输网络；在丰富的对外交往活动中，多元文化融合，比如，一个神像中，你能找到多种宗教融合的迹象。里面有一幅画，很有意思，讲述了商船靠岸之后，商队进程，会抬着一位外国的美女，通过美女吸引路人围观，给自己的产品打广告。这发达的商业头脑，这爱看美女的天性呀。

在泉州的一些寺院内，也能看到一些多宗教融合的文物。如下图，已经忘记是在哪里拍到的屋顶遗迹（可能是文庙），房顶的建筑构建很中式，但是安琪儿+飞天，还是很有宗教融合的意味。

常年生活在华北的汉人，日常对穆斯林最多的感知就是“羊肉串、兰州拉面店、新疆餐馆”；但是在海交馆有一个“伊斯兰教文化展馆”，呈现最多的是她们的墓碑，棺盖；展现了生活在当地的穆斯林，他们的生活，与当地的融合。虽然没太看懂，但是能感受到文化交融的氛围。

非遗馆

在此之前，我只去过一个非遗馆，就是奥森旁边的国家非遗馆。泉州非遗馆，整体呈现出一种文化自信的状态，文化自信不是说说而已，他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对自己的文化、工艺品，笃信而骄傲的状态。非遗馆看到了很多非遗大师的作品，漂亮的灯笼、绝美的影雕、质朴的木雕，低语的南音，纯净的白瓷，还有彩扎、纸扎……无一不精致，无一不让人喟叹；虽然不懂，但是不妨碍我们盛赞。为了给游客更好的体验，在多个地方还设置了演示区，如南音的演唱，影雕的现场展示等。

木偶戏

最初的计划中，没有计划去看泉州的木偶戏，在小红书上看到很多人推荐，另外，看了一下票，真得比较便宜，1个小时的演出，大约50-80元不等；本着“来都来了，感受一下的想法”。结果大大超出预期。

本来以为木偶戏的重点，是“戏”，咿咿呀呀，哪听得懂。我一个自小在“秦腔之地”长大的人，从来不懂。但是木偶戏的重点是看，操纵木偶。木偶小猴子骑自行车，一只脚站在自行车座上……钟馗醉酒，木偶钟馗给自己倒酒，抱起来酒坛子，若干个木偶同时换装。大概可以理解为，木偶杂耍。

诚然，“唱戏”也很重要的，但是真的听不懂。但是看木偶的表演，能全程抓住观众，目不转睛，不断喝彩。

他人的故事

前文中提到了，蒲寿庚、许世吟娥的故事（均可百度到），但是他们终究离普通人太远了。珍珍去按摩店，见了一个按摩的姐姐，她是70年末或者80年初，湘西人，没到法定年龄就结婚了，也很快有了孩子。孩子很小的时候，老公出轨了，两人分开后，她自己带大了两个女儿，大女儿已经结婚生子，小女儿也进入了谈婚论嫁阶段。因为做按摩，在任何一个城市都能找到工作，她自己现在在一个城市待2年，把当地好吃的，好玩的，体验了之后，再去下一个城市。

珍珍问她，还考虑再结婚吗？

她说，可以谈恋爱，但是不结婚。这个年龄，对方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她去了就是得伺候老的，照顾小的；而且得怎么样尽心尽力，才不至于落一个后妈的（骂名）。

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两件事情，一是，不必困于工作，生活的洒脱和从容，与你的收入关系不大。背起行囊，四处旅居，感受生活，不是年轻人的特权。因为我偶尔在工作日不上班，出门时候发现，景点都出都是人，健身房里很多不上班的。进公司上班不是这代人的全部生活方式。二是，卸下对感情、婚姻，过多附加的美好看法和期许；大家的心里都是明镜。

泉州饮食

泉州的面线糊，很绝。面线糊，整体呈现糊状，类似于关中地区早上吃的糊涂（比通常的糊涂要稀很多），里面配上各种食材，醋肉（我喜欢这个）、大肠、小肠、猪血、猪肝、各色海鲜，再加上油条，丰俭由人吧。我们去吃了阿强面线糊（小区门口，更便宜些，底味有点咸，大肠处理的一般，有苦味），水门国仔面线糊（人很多，配料更丰富，螺片太好吃了，艮啾啾的口感，是舍友姐姐会喜欢的，猪血比较嫩）。

芋头饼，买一个尝尝就行，趁热吃，别买多。

阿秋牛排，牛肋骨炖的软烂脱骨，很入味，但是口味不重。萝卜汤很好喝，可惜没有咸饭。值得去尝尝，但是太远就算了。而且会排队。

亚佛润饼，我问老板是咸的，还是甜的。老板说“咸甜的”，我心里咯噔一下，我不喜欢咸甜口味的。但是实际上，超出我的预期好吃，咸味和甜味都很淡，但是整体不寡淡。买一个，两个人分着尝一尝，是可以的。

春哥铁板烧，鸡腿和白粿都很好吃，白粿如同网上说的，外脆里嫩。

斯丹姜母鸭，超出预期的好吃。我们是过了饭点去，店里的人很多，这家的姜母鸭很干香，姜味浓郁，但是不呛人，比较香，虽然底部的油比较多，但是鸭子本身不油。值得尝试。

如果早到了木偶剧院，可以去尝一下推着三轮车卖的肉燕，四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