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就约好了要和Gerard 单独聊聊;送走了保罗,正独自坐在接待厅里等候,一男一女朝我走来。开口问我,上午出事的是不是意大利人,谁是这里的负责人。两位是意大利人,女孩会讲些法语。
原来他们是从邻近的区域赶过来的,说是听说他们的朋友在这边出事了,急忙过来了解情况。我转头问路过的工作人员,说的确是群意大利人。于是,赶紧带他们去找到了
Gerard;而Gerard上午去了另外一个城市,不了解具体的情况,那里头天也出了伤亡事故。意大利人只好离去,估计是到医院去寻找他们的朋友了。
不久,CRS 和高山警队的人员都陆续来找Gerard。我在边上,看着他们无奈而严肃地交谈。
.......
陆续人们都离开了,坐在Gerard的车上,他说“我几乎把你给忘了!”
到他家,一起卸下大堆器械、宣传材料;把头天晚上拍的照片也下载了一份给他。我们终于可以坐下说说话了。他的太太给我们沏了热茶,然后静静地坐在壁炉边看着我们对话。
Gerard 告诉我,出事的是8 位意大利人,不是攀冰节的客人,他们今天自己开车过来去了出事的地段攀冰;结果,数十米的冰柱坍塌,所有的人都给砸到了,一位女性当场殒命(后来确认,丧生的女孩28 岁)。
今年攀冰节本来是选择了攀冰安全作为活动主题,安排了相关的讲座和研讨会;动员了那么多的单位、人员来确保安全;设立了警示标志。结果仍然有人对此置若罔闻,快乐之地成了伤心断魂之地!
说着这些,这位有着20多年资格的职业高山向导强忍着眼中的泪水。4 天的节日,筹备了一整年,本来都已经皆大欢喜地庆祝了闭幕,昨晚的小镇笼罩在欢庆气氛和热烈的情绪中。末了,突如其来的惨剧,尽管主办方没有任何责任,仍然给所有人都带来了沉重的打击;尤其是Gerard,沮丧和痛心溢于言表。
“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才能避免这样的悲剧重演?”这位三个孩子的父亲喃喃地说,“明天,舆论就会铺天盖地...”
不忍心再继续,每个人都需要自己去面对内心困难的时刻。我起身告别困倦的向导。
Gerard 送我去车站,临出门前送给我一条绣有他们标志的头巾留念,希望明年再次见面。头巾上,夸张而滑稽的卡通小人,快乐地挥动着把不成比例的冰镐正在攀登。
攀登,原本是件极其快乐的事!然而,太多的人不遵循必须遵守的游戏规则,就算拥有作了一辈子的职业向导,就算救援系统再完善,又能怎么样!?
生活和攀登,都要继续...你将会如何面对那些极其困难的时刻?
后记:
1 个月后回到巴黎,翻开《Montagne》,开篇就有这件惨剧的报道。
后来,Gerard他们决定在攀冰季节里派人从早上8点到晚上9点轮流在攀冰区观察巡视,防止有人再偷偷地越过警戒线去危险的区域攀登。而,单单攀冰一项活动本身,每年都给那个小小的城镇带来45 万欧元的直接收入,尚不算附带的服务行业消费。2007 年攀冰节仍然继续进行,一定比今年更加精彩!
Gerard,自从20 来岁到这里来攀登,偶遇如今的太太;爱屋及乌,便定居于此。问他为什么想到要创办这个节日,回答道:“当你喜欢一件事到了很深很深的程度,你希望把它和朋友们分享!”
问他,“在山上遇到过事故吗?”“当然!”
“那你会和家人讲吗?”“一定会的!每次都讲。”
“那你太太怎么看?”
“做个向导的妻子,是个很不容易的职业!”说这话时,向导充满爱意地转头看她。她微笑着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信任,也是你自己赢回来的。”我说。向导点点头...
再上他们的网站(www.ice-fall.com),发现中国人在那里留下了一个脚印:2006 Ice-Climbing Ecrins 的活动照片,几乎都是我留给Gerard 的。
我的新朋友们,下次再见! Salut, mes am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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