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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洣水源｜我是一条古老的河流

作者：阿否大叔爱户外 8781人关注 2022-6-9 16:35

文字比图美，你会爱上她，

请花三分钟欣赏...

我是一条古老的河流

我散漫在原野上

像如歌的行板

我没有齐整的岸柳砌石

我不是地图学者

比着直尺划下的一条精确的线段

我不重复别人也不重复自己

每一片波涛每一朵浪花每一条行进的路线

失败帮助我识别着道路

像密林中艰难的行蟒

我自有铁的约束 —— 向前

我走着像一个农夫走向他忠实的土地

我走着像一个少女走向她欢蜜的夜晚

我走着像一个将军走向他仪仗如林的兵团

——节选自远帆《我是一条古老的河流》

星期天

2021.07

我是一条古老的河流，千百年来流淌在这片土地。我是洣水之源，人们给我取名斜獭水。我的身体轻盈而健康，我的血液干净而透亮，我的体温舒适而凉爽，我的脉搏平缓而有力量，我的足迹曲折而漫长。

“白米下锅”瀑布是我不绝的交响，“洣之源”石碑是我不老的勋章；龙潭峡是我静谧的遐想，红星大桥是我对外界的向往；峭壁是我腾飞的翅膀，巨石是我岁月的沧桑；冰臼是我历史的回望，高速公路是我现在的荣光；黄桃奈李得益于我日夜的滋养，电力电能源自于我奔腾的吟唱。

我的土地有720平方，我的人民就在这里出生、成长，他们淳朴而善良。这里是我的天地。山谷是我的住所，草木是我的衣服，风是我的触手，空气是我的皮肤，砂石是我的骨骼，水流是我的血液，鱼虫是我的孩子，鸟兽是我的朋友。我终将流向大海，但我永远带着故乡的印记。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河年年望相似。我创造历史，也见证历史。见证生命一代一代重复，就如那天上的白云聚复散，太阳升复落。阳光底下并无新鲜事，岁月给我以成熟，也给我以沉默。我无声无息地滑过山川峡谷，走向我永恒的归宿。多年来，我偏安一隅，昼夜不息，践行我神圣的使命。我别无他求，但求我的人民安康，我润泽的这片土地安详。

然而有一天，来了一群热血好奇而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他们在瀑布下游并不娴熟的泳，抓并不能吃的鱼，他们在山顶上搭并不豪华的帐篷，煮并不丰盛的火锅，但是他们毫不在意并且穷开心。隐约，我听到歌声传来！他们似乎在庆祝某个人的生日。快乐的分子在空气中弥漫。毫无疑问，这高山里的生日是简陋的。一桶泡面代替了一碗长寿面，一个煎鸡蛋代替了一个生日蛋糕，一束手电光代替了一圈生日蜡烛，一锅乱炖代替了一顿大餐。

“

”

然而，这高山里的生日也是丰盛的。坐可拥这落日云海，躺可听这高山流水，仰可望这星空朗月，俯可瞰这万家灯火，这般恢宏气象，这般自然馈赠，一一入得怀中，试问有几人能有这般奢侈？试问有几人能有这般福气？他们很会享受。

脚步声更近了，带着好奇心，他们向我走来，试图探索我走过的路。可知，我走过的路并不平坦。我一生并非传奇，却也并非平庸。就如一个人要了解另一个人，有时倾尽一生也未必能看得真切，而一个人要了解一条河，自然是要从踏进这条河开始，可又绝非如此简单而已。

横过草丛，穿过荆棘，跨过乱石，开始的道路已经颇具挑战。而前路漫漫，充满未知，也许有惊喜，也许有惊讶，也许有惊恐，也许有惊吓，恰如人生。但他们不以为意，说说笑笑，大步前行，似有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气概。

可是，哪有那么简单。在我这里溯溪，没有那么容易！

前方有巨石横亘

这些巨石，在我诞生之日即盘踞此地，多年来我们如搭档，如朋友，如伴侣，相互磨合，相互改变，相互妥协，如今已互为一部分。我磨平了它们的棱角，它们改变了我的流向；我冲刷着它们的身躯，它们承载着我的重量。我深知它们脾性，它们固执坚硬，它们野性旷达，它们圆润湿滑，看似朴素无害，实则大意不得。不可轻易攀爬，不可随意踩踏，不可莽撞跳跃，易伤易摔易折，需得十分小心，谨慎前行。

前方有深潭阻隔

我的深潭，我的绿宝石，我的聚宝盆，我的天空之镜，我的心灵之眼，我的白日梦想，我的暗夜凝望，我的得益杰作，我的私家珍藏。一个两个三个……如珍珠般散落在我的胸膛，串联起我最幽深曲折的轨迹，散发出迷人而危险的气息。水深处，莫可测，不善泳者寸步难移，善泳者易轻敌易力尽精疲。水深处，莫可见，虽知我这里无塞壬、无河童，但焉知没有美杜莎。因不可知而生起一股幽怖之气，时有蝴蝶蹁跹，寒潭蝶影，更添神秘幽魅。

前方有峭壁孤立

峭壁是我的屏障，是我的城墙，为我阻挡危险，为我阻隔喧嚣。每个走到这里的人都要费一番思量，每个还想继续往前走的人都要鼓起胆量。胆小者掉头，愚笨者绕路，唯智勇者可顺利过关。而正因翻过去的人寥寥无几，我的世界得以干净，也得以清净。但这群人并不放弃。手无处攀，脚无处放，非人力可为，只好借助外力。他们用绳子捆着、拖着、吊着，一头绑着石头，一头绑着人，慢慢放降下去。众人齐心，其利断金。这世上没有一条河流不能横渡，没有一座山峰不能登顶，没有一座城池不能攻破，只要你有足够的勇气和决心。

8个人，游过10个深潭，跳过1个深坑，翻过1个峭壁，跨过55块巨石，淌过33个冰臼，用了7次绳索，看了4座桥，走了14公里，用时9个小时，阅尽了一条河的半生。攀爬泅渡，游走滑溜，牵拉拖吊，手脚并用，全身上阵，十八般武艺，无所不用其极，但能往前则是王道。于是，我理解了人类有个词叫团结，还有一个词叫互助。一个人走得快，一群人走得远。希望他们长长远远地走下去吧！

但他们不只是匆匆走过，他们停留、感受。他们看到了我身上漂浮着的鱼的残躯，那是药鱼者罪恶的证据。他们看到了我的哭泣，我的疼痛，我的伤痕累累。他们为我叹息，为我忿忿不平。他们苦我之苦，痛我之痛。他们赞美我巨石的光洁、深潭的优雅、峭壁的独树一帜，并不觉得我与他们为难。他们感叹我天空的清明、空气的清爽、环境的清幽、水质的清冽，并不觉得我孤高冷漠。

他们肯定我辛劳的付出、坚守的责任、无量的功德，并不觉得我恃功傲物。他们乐我之乐，爱我之爱。他们探索我、发现我，他们触摸我、拥抱我，他们同情我、怜惜我，他们赞美我、歌颂我。他们在这里畅谈、畅游，他们在这里欢笑、欢歌，他们在这里留下感慨，留下快乐，留下回忆。人类，有太多的不可思议，有时候你觉得可恶，有时候你觉得可爱。

我曾读过一首诗：因为你穿越我心灵的旷野/如同阳光穿透水晶般容易/别人都不曾费心走那么远/别人都觉得寻找太麻烦/所以没人发现过我的美丽/所以没人到过这里。

再见！

挥挥手，你们就这样走了，什么也没有留下，显得那么的洒脱，连同我的心一起带走了，把我的柔情构图定格在最美的瞬间，或许你们还会回来，来？偶尔来，我都在，直到我的色彩褪去，变成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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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被感动击中，我留下了苍老的泪水。嗐，是我太寂寞了吧，多少次我怀疑自己是否存在这世间，原来我从不曾习惯孤寂，原来我也同样需要认同。感谢你们不辞辛苦寻我到这里，感谢你们发现我走进我，感谢你们赞美我肯定我。我将把今天珍藏并铭刻在我岁月的长河中，多年以后我仍将记得这一天是2021年7月11日。而我将凭借这回忆继续流淌，为我的人民，为我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