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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寻那朵雪莲[组图]

作者:admin    2005-12-01 00:00

  我总是喜欢把事情拖到最后一天再做,一贯的懒惰。在家呆了近一个月,每天看看电视,上上网,偶尔做饭,洗衣服,散步,与一切琐碎重复的生活小事打交道,简单而惬意。除了刚回来那几日小小炫耀了一下自己的光辉事迹外,似乎留下的只有隐约的记忆了。

  今天收拾东西,翻开那个熟悉的棕色日记本,它伴随我在雪山上度过了日日夜夜,记录了我每一天的心情。一页一页翻过,却发现找不到了那朵雪莲花,那朵曾经被我夹在日记本中的雪莲花。那是在大本营时,有一日教练采来了雪莲,从没见过的我好奇地拿来看,后来就被我“骗”到手了,一路上,每次翻开日记本,我都轻轻地摩挲那朵雪莲,它是我雪山之行的纪念。而现在却不知道遗忘在哪个角落了。

  这一刻心中无比的懊恼才使我明白,自己是如此珍视这次雪山之行。我之所以把它抛在脑后,是因为潜意识里害怕会留恋,害怕稍一回忆就会沉浸在那十几天的点点滴滴中,害怕当山上那种真实朴素的情感再次袭击时,自己会手足无措。怀念,在很多时候是一种奢侈的行为。

  从出发时坐上汽车,看着人大校门在眼中渐渐消失那一刻起,我的心中就被许多情感填得满满的,慢慢发酵,最后变得醇香。

  前往西藏的路上,旅途漫长而艰苦,但队友的陪伴却使我完全忘记了疲惫感,只是,当火车驶上高原,偶尔看到窗外远处被夜色渐渐笼罩的山脉时,心中会有些许茫然,些许酸涩。想到曾经和家乡的小站擦肩而过,想到爸爸妈妈还天真地以为女儿在快乐地旅行,想到肩上的任务和自己的体力,想到前方充满未知的唐峰,心中满是忐忑。

  在拉萨和前进营地停留了几日,我们终于来到了5400M的大本营,快乐的本营生活却没有减轻自己的担忧,无能为力的感觉总是在某个时候涌出来打击我的自信心。当我在从过渡营地上升到大本营的路上被远远甩在后面,大口喘气,双脚不听使唤时;当我独自一人前行在碎石坡上,无望地判断前方的路时;当深夜里被帐篷上滴下的水滴和睡袋的潮湿弄醒,瑟瑟发抖时,我经常在想,唐峰是否真的只能远观呢?

  扎营的地方不错,依山傍水,除了帐篷偶尔会进水或者在早上被大雪压塌,其他一切都很好。每日穿梭于几个帐篷之间,天晴的时候拖出潮湿的睡袋晒晒,也偶尔淘米,切菜,尝试下厨的感觉,只是,当大家头发一天天变硬,开始呈绺状,以至于都没有勇气摘下帽子时,我总会思考,自己真正想得到的是什么呢?想起张总和刘总经常提到的登山理念,心中总不免有些惭愧,对于雪山,仍停留在感性认识阶段的我,总是觉得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体力和天气等基础上的,缺少了这些实际的东西,所谓的理念只是美好的说辞。

  营地旁有大片大片不知名的小花盛开,很漂亮,小小的,柔弱的,却顽强地在石缝中绽放,潇洒地在风中摇曳。教练做装备培训的那天天气很好,可以清楚地看到远处唐峰的轮廓。依然是柔柔的风,空气中充满了青草香,我们却清楚,离我们走上雪线的日子不远了。开会,分组,终于,我知道了自己未来几天的安排。和B组其他队员坐在男生帐篷里,听着隔壁炊事帐篷里喧嚣而忙碌的声音,夹杂着上升器,下降器和主锁等金属碰撞的声响,在黑暗中,我听到自己心里的声音,那种原始的冲动终于被点燃:此行不是散心,不是对大学生活的点

  缀,不是对枯燥生活的逃避,雪山,原来一直是自己的一个梦。我在乎这支队伍,在乎自己的工作成果,在乎每一个人对我的评价,在乎许多人的期许,也在乎这座山和登顶后的喜悦,我同样在乎这过程中的酸楚和压力,以及对自己的一次次审视,告诫,更在乎这次攀登对于自己和队伍的意义。

  随后在本营两天的等待是漫长的,敌敌畏的生日热闹而温馨,疯牛的手艺让所有人啧啧称赞,晓音的下撤使我的心变得沉重,却不再像之前那么茫然,只是每天盼望从对讲机中听到山上伙伴的声音,然后静静等待自己队伍的攀登日期来临。

  终于,看到了A组队员从碎石坡上蹒跚而下的身影,也了解了他们在山上经历的一切和内心的真实感受。原来雪线上的攀登是一个完全不同于从前的过程,许多在平时经常忽视的小问题在山上都会被放大,对于雪山,我们永远应该怀着敬畏的心态。由衷地为队友成功登顶而高兴,两天来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剩下的只是为自己加油。

  我们出发那天依然天公不作美,全副武装,挥挥手,深吸一口气,开始踏上那陌生的路,通向冰川末端的碎石坡。我的攀登开始的确是不顺利,由于一只冰爪过大,卡不上高山靴,刚上雪线就着实让我懊恼了半天,然而这时候抱怨是没用的。看着前面的大队伍越走越远,我摆摆手,告诉押尾的平措教练,没关系,我可以这样走上去的,尽管当时并不知道前面会不会有陡峭的冰面。落在后面的感觉真的很不好,我在雪地里大步大步地前进,呼出的气息一次次把雪镜模糊,摘下,擦净,再继续走。我无暇环顾雪山的景色,也忘记了激动,只能听见规律的踩雪声和喘气声,在寂静的雪地里,我告诉自己——决不放弃。一个小时后,我和平措教练终于追上了大队伍,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一定能走到C1的。十个小时的攀登并没有想象中艰辛,才发现,原来在雪山上支持彼此走下去的,是队伍的力量。很多时候,不需要任何语言和眼神,只要看到前面的队友还在坚定地向前走,心中就很踏实,就连原本可怕的冰裂缝也变得轻松。


(图为作者在痛苦行走中自娱自乐)

  对于登顶,从未想过自己会在上雪线后变得那么急切和渴望。谨慎如我,也可以在短短两天里抛弃从前一贯的担心,坚定地踏上向6050M前进的陡坡。也许这是另一种功利心吧,连我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第一天天气不好被迫下撤到C1时那么沮丧,为什么晚上例会后出帐篷看到一两颗星就惊呼好多星星,为什么整夜醒来三四次听到下雪声就辗转难眠,为什么第二天路上看到山峰微显的轮廓就坚定地告诉大家会放晴的。我不断给自己希望,给自己暗示,有意无意的。在真正投入雪山环抱后,我骨子中暗藏的好胜心终于按捺不住,正是这种强烈的感觉支撑自己走完全程。其实,在登山时,与其他因素相比,坚持几乎是最容易做得到的。

  然而,最大的收获并不是登顶,对于登山的真正理解开始于我们在C1的抉择。第一次下撤,每个人心中都有些沉重,在攀登计划上的小小分歧也使我感到无助和困惑。

  中午下撤后一直到晚上,我都在慢悠悠地干自己的事,消磨时间。在帐篷里和扎西教练谈心中的不甘,他也只是笑笑。观察天气,看着阳光渐渐洒在帐外晶莹的白雪上,却对明天的天气担心依旧。平措教练来到我们帐篷,于是我,平措教练,扎西教练三人一起谈论登山。看着他们把糌粑团在手里,美美地吃,突然觉得人生就是如此简单。像他们,曾经一次次为登顶自豪,也曾经遇到过难以想象的危机时刻,甚至徘徊在生死边缘,而这一刻,他们是如此潇洒,如此惬意,享受人生中的每一个小小的幸福时刻,这种淡定是多么珍贵。

  于是我释然了,只要尝试过,即使6050是我今生最高的高度,那又怎样呢?人生的不完整就是这样,没有实现的梦想,却不会抹去曾经奋斗的日日夜夜和付出的点点滴滴。当这天真正来临,当这座山峰如此接近自己时,我开始懂得放弃,懂得接受缺憾。

  那一瞬理解了刘总做出的决定,理解了服从命令的真正含义。我佩服刘总,在第一天那种环境下,决定下撤是远比冲顶更需要勇气的,尽管对于他,这座山更具有不寻常的意义。于是,我选择接受一个极有可能的不完美的结果;于是,在第二天六点天还没亮,大家冒着风雪,穿戴整齐时,多了一份无言的坦然。我会永远记得再次踏上6050M队长刘蒙宣布半小时后冲顶时的坚毅,平措教练交待注意事项时的小心翼翼,以及出发前大家齐声喊出“加油,加油”时勇士一般的豪情。登顶成功的喜悦是后知后觉的,但那一刻的震撼却来得那么直接。

  对于此行中点点滴滴的感动,我不想赘言,因为实在觉得文字无法承载这些情感的重量。很多时候,幸福只是细节,比如在汽车上反应严重时队友的一句问候,在藏民家里语言不通的他们友好的眼神,在C1早上醒来后教练递来的热腾腾的果珍,还有漫长跋涉后终于看到前方营地的一抹灯光。登山中的许多情感滋长于一瞬,我却愿意相信它不是昙花一现,在一定空间里,它会慢慢生长的。

  总喜欢留些东西纪念逝去的时光,如今,雪莲花弄丢了,看来,我只有继续找寻那朵属于自己的雪莲,继续与雪山难解的缘分了。

  PS:感谢父母的包容,请原谅女儿的固执,我承受的这一切是实现梦想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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