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雾交加的十一珠峰东坡之行

作者：尼克Z 10176人关注 2023-10-19 10:00

多年以后，当和朋友忆及曾经踏足过的户外经典线路，大概率会想起这次珠峰东坡之行，毕竟这是最虐的一次徒步，七天行程六天下雨，眼界所至皆是大雾；这也是最让人难以忘怀的一次徒步，上山没多久听闻前方有人员坠亡，意外连连。如果你真的想了解这次旅程，第一件事需要知道的便是故事的开头。话说2023年恰逢疫情三年后的第一个国庆假期，全国人民摩拳擦掌，准备一览祖国的大好河山。我自是不例外，在八月中旬第一次得知这条线路后，于下旬决定前往，开启我的第二次高原重装长线之旅。8264上留意到柯柯基的帖子，奈何她的团队已满员，正感慨造化弄人，却被她告知，还有另外想要参加的两个人，old mei和左右，遂准备组队在日喀则拼车前往起点。后面又得丸子和盘子加入，“四分五裂”之团队正式成团，计划9月25日到达日喀则集结。

根据柯柯基的实走轨迹（69.15公里）以及变线轨迹（92.78公里）。由于我时间紧迫，最迟需要在10月3号出山，所以希望9月26号进山，看体力状态决定是否切变线。老梅考虑到自身高反的情况加上时间充足，计划27号进山，出山时间待定，考虑走变线。丸子也想在26号进山，但是要在5号才出山，所以一定会走变线。左右的时间充足，希望保持队伍的完整性，不挑线路。盘子则是想在2号或者3号出山，行程安排随时调整，应该会走变线。五个人几乎各自有着自己的行程安排，路上大概率是要拆散走，好在这个季节一路都会遇到同行的人。

实走行程：D1：优帕村-起点(3900米)-晓乌错(4600米)
6.22公里；D2：晓乌错-晓乌错垭口(4900米)-（朗木则）-卓湘(4000米)-错朗错(4307米)
12.48公里；D3：错朗错-汤湘(4460米)-热嘎(4250米)
6.29公里；D4：热嘎-（巴当）-俄噶(4674米)
7.38公里；D5：俄噶-白当(4927米)-珠峰东坡大本营-（珠东措）-白当-俄噶
20.38公里；D6：俄噶-(朗木错+侧久错)-热嘎-措学仁玛 (4950米)
13.23公里；D7措学仁玛-朗玛拉垭口(5340米)-轮珠林村(4180米)
10.11公里，合计76.13公里，累计爬升3956米。括号中为三段变线，巴当也可选择绕过，里程数不包括变线。

9月23号晚上的北京依然闷热，背上行囊满怀期待地登上Z21开启旅程。左右也是这班车，半夜从太原上车。24号下午列车进入青海，四点多经过青海湖；晚上九点半到达格尔木，车厢开始供氧；随后于半夜进入可可西里，翻越海拔5068米唐古拉山车站；早上七点多到达那曲。自西宁之后的每一站，我都会下车感受一下高原地区凛冽的风，吹得人神清气爽。最终在25号中午十一点多正式到达拉萨。

1.布达拉宫

在车上的时候，我就感觉后脑部位不是特别舒服，下车在车站旁边的藏餐馆喝一大壶酥油茶，不多会儿就复原。于是，和左右立马打车前往布达拉宫和大昭寺，国庆假期前的游客不是很多，配合日光城温暖的阳光，在不考虑紫外线灼伤皮肤的前提下，显得微凉中带着丝丝暖意。寄完明信片后两人匆忙赶回拉萨站，一路小跑在最后几分钟上了前往日喀则的列车。丸子也在车上，还分享了她千里之外带过来的石榴。望着窗外的青稞田，稀薄空气的高原之上一片丰收的景象，生命之坚韧可见一斑。不觉间已经到站，这里没有网约车，因为价格太低，都是跟司机谈好价格直接送到指定地点。最后每人15元送到了平措康桑国际青年旅舍，在这里见到了老梅和盘子两位大神。

2.大昭寺

我的优秀队友们需要单独一一介绍。老梅是铁人三项运动爱好者，江南之颠百英里越野跑选手，“三十岁”年轻小伙儿；盘子则是刚走完他念他翁，后面发现他珠峰东坡一路“快到没朋友”，属于开拓新线路的大神；丸子周末则是川西各大越野赛道的常客，绝对是个E人，谈判专家，可能越野跑只算闲暇业务；左右则完成过狼塔C+V、墨脱等线路，耐力值拉满。自此，五人正式集结。

半夜，突然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我的背包传过来，刚开始不以为意，老梅提醒是不是老鼠，觊觎我的面包。于是我赶紧起身翻看，第一次并未发现，第二次开灯之后看见了一只硕大的老鼠正在逃窜，无奈只能转移背包，忐忑之中再次入睡。

9月26号（D1）早上六点五十多，藏族小哥过来接上我们无人，摸黑开往优帕村。路上经过讨论，五人拆成两队，我、丸子和左右到了之后直接上山，老梅和盘子先休整一天。随着东方泛黄，高原景象浮现眼前，荒凉中却孕育着顽强不息的生命。路过两个检查站查验边防证时，遇到一支十人重装队伍，约好了有机会路上同行。老梅和盘子在曲当乡下车后，剩余三人大约在十二点多到达优帕村，这里有村委会拦路收费，每辆车车轮费380元、垃圾管理费60元/人、门票180元/人，经过一番龃龉，最终三人在以920元的总价进了山门。由于司机小哥不熟悉村子里的路，来回绕了半天。

3.前往曲当乡路上的观景台

4.回望优帕村

到达起点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此时骄阳似火，心里美滋滋地盘算着这回措学仁码的日照金山逃不了了。不一会儿，就看见一个人骑着马由向导牵着下山，本以为是反穿下山的，离近一看，这人满脸是血。问他怎么回事，小伙儿非常凄苦地说门牙磕断了。此时，我尚未意识到后面路段的艰险。由于脚步快慢的差距，左右没有跟上来，丸子一马当先，很快我也跟不上她了。雪山融水汇成溪流，四千多米海拔仍然是绿意盎然，行走在碎石路中，两边皆是茂密的灌木和草甸。这里水汽旺盛，时不时地下起小雨。一路都是山友，商队轻装占多数。不知是不是因为九月初才刚刚二阳还是单纯的高原反应，整个行程中爬升都相当费力，从起点算起，六公里多的路程需要爬升八九百米。

5.受伤骑马下山的小伙儿

6.前往晓乌错的路上

7.行进中的丸子

六点十分左右，到达晓坞错，这里已经搭满了商队的帐篷，牛马遍地。而丸子早已在湖边搭好帐篷准备开始料理大餐——手抓饭。群里左右也告知他跟商队在晓坞错下已经安营扎寨。傍晚时分，天空在云层的笼罩下依旧渗出一片蔚蓝，晓坞错相映之下显得更加深邃，粼粼波纹冲淡山友们的疲惫。意外的是突然接到里昂的语音电话，询问我是否安好，他听说珠峰东坡有一个人坠崖，让我千万注意安全，令我甚是感念。因为没经验，我把帐篷搭在了商队柴油发电机的边上，于是一直被轰鸣声折磨到十点多，所幸蹭的手抓饭配合酱牛肉吃得很香。套上新买的冰焰睡袋，零上的温度实在太热，只能将脑袋露在外面，拉开拉链，不多时就已入眠。半夜三点，猛然醒来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呼吸沉重，感觉不是高反，脑袋发冷应该是冻着了，赶紧灌了一瓶葡萄糖，用魔术头巾包住头再次入睡。

8.晓乌错

9.晓乌错垭口下

9月27日（D2）上午，七点十分左右就开始听见帐篷外的说话声，由于时差此时太阳还未露头，在嘈杂声中捱到七点四十天色见光起床，身体状态良好。丸子也已出了帐篷，晓坞错依然被云层笼罩，看不见前方的马卡鲁峰。收拾出发，一路都能看见露营帐篷。随着一段垂直爬升海拔来到了4900米，回望来时路的视野良好，路上的山友们都非常兴奋，与山共影。后面的路段我将和丸子分开，她只身前往变线到郎木则露营等待日出时分的雪山，第三天再到卓湘，后面有可能在俄噶或者措学仁玛再相遇。变线最远是到沙基塘，但出发之前我们五人便决定这一段最多只到郎木则，因为沙基塘除了高山草甸外景色一般，而前方的陈塘沟是下山路。一个人跟着前面的马帮随着海拔下降，马卡鲁峰逐渐露出真面目，中午时分双峰出现。啃了几口面包继续前行，听到旁边的一个轻装队伍操着非常熟悉的安徽口音，一问居然是铜陵的老乡。当时遇见的时候他们几个人状态尚佳，不想后面在措雪仁玛听说安徽铜陵队伍中有一个六十多岁的大哥高反厉害，已经先我一天跟着向导下山了，希望他们安好。记得其中的一位大姐聊起，他们平均年龄已过50岁，父母都觉得自己精神有问题，专门跑到高原来找罪受，大家听完不禁莞尔。想来大多数的山友都会遇到这种问题，那到底是什么一次又一次地驱使人们奔赴山海？《月亮与六便士》中似乎给出了一种答案，人群中总有一些人一辈子在亲朋间生活，却仍像个异乡来客，在自己唯一熟悉的生活场景中孑身独居。正是这种陌生感促使人们远走他乡去寻找某种可以与自己相随相伴的永恒的东西。某种根深蒂固的返祖本性召唤天涯游子回到他们祖先在远古时代离去的那片土地。有时候，一个人偶然来到某个陌生的地方，却意外地产生了归属感，仿佛在这里找到了心中一直在寻找的那个家。

10.马帮上晓乌错垭口

11.马帮下晓乌错垭口

12.若隐若现的马卡鲁

13.马卡鲁下行进的马帮

14.现身的马卡鲁

15.卓湘垭口上

16.卓湘垭口

中午时分刚过，我便来到了噶玛沟上方的崖边，这里的路几乎成七十度角，加上沿路的碎石和流水，只能左右迂回缓慢下山。不想我在这里遇到了遇难山友的背包，上方有警察看守，不让拍照。事后才知道这是一个九一年的河南姑娘，似乎是第一次重装徒步。死者安息！美景虽好，大家也要量力而行。当与死亡如此靠近的时候，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安全下山。随着下到沟里，这里植被茂密，山泉从雪山上流下，水汽弥漫，路径已完全被溪水淹没，只能踩着石头过河。看着自己脚上的羚羊4发愁，一次泡脚是免不了了。不走几步，大雨突然淅淅沥沥地落下，之后转成冰雹，赶紧掏出雨衣穿上，心里叫苦不迭。好在卓湘就在前方，而感觉前方的阳光也唾手可得。大约在下午四点到达卓湘，赶紧晒晒太阳，好在温度舒适。翻看群里，左右已经在来卓湘的路上，老梅和盘子早已过了晓坞错。本在犹豫是否继续走赶一赶行程，遇到一个向导，爬升没多久就是移动基站，也可以扎营。为了避开商队，五点前背上背包再次爬升，一路都是烂泥，好在山上的红色草地和山下河流相映成趣，在雾气中仿佛仙境。到达基站发现并没有水源，看见山下的商队帐篷排列整体仿佛彩色星系，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继续走。海拔上去之后，全是溪水暗流的草地，一路小心踩着草地，还是免不了湿鞋。此时已是大雾弥漫，前方的红色的草团还是清晰可见，小雨也是不时来增加空气湿润度。大约八点钟，我到达错郎错，这里有三顶帐篷，也是个五星营地。听见有人过来，帐篷里的大哥出来探望。原来是三个广东人和一个山东大哥，其中一个广东大姐似乎有些高反。我趁着天光赶紧扎营烧水，结束疲惫的一天。

17.卓湘营地

18.卓湘前往错朗错途中

19.错朗错

9月28日（D3），又是经历了一夜雨水，犹豫是等太阳出来晒干帐篷再走还是先出发再找阳光。广东队计划等待，我想着这天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放晴，指望不了，只能冒着雨水出发。又是一路泥泞，好在沿途景色宜人，可惜白雾笼罩，不然定能看得更真切。不一会儿，就有一支黄雨衣军团迎头赶上，其中一个苏州大哥重装带着轻装的年轻人，步伐飞快，已是第二次走这条线路。看见路旁一群鸟儿跳跃着寻找食物，看见行人路过并不在意，在山间怡然自得。到达汤湘，苏州大哥已经打好水准备煮茶，跟着马帮就地扎营，我也在这里趁着久违的阳光晒一晒帐篷和雨衣。看一下群里消息，老梅已经在错郎错晒帐篷，左右也在路上。休整完毕，我起身来到夏浓牛场，又看见一个长下坡，硬着头皮下去到达热噶。河水流经这里，旁边是平整的草地，是一片优质营地。看见一个马帮已经就地扎营，我想着先喝杯茶等等队友，结果一直喝到三点多也没人过来。考虑到去俄噶太远，去巴当今天下降，明天还得爬升，干脆就在俄噶住下。老梅、盘子和左右陆续来到这里扎营，本来队友集结令人振奋，盘子的消息却为之蒙上了一层阴霾——昨天丸子从郎木则下行的时候，不慎把胳膊摔骨折了，幸亏遇上了救援队，带着她下了山。户外风险真是无处不在。随着周围扎营的人变多，大家都对这里的天气表示极大的不满，出门一般都是抱怨太阳太毒，这次体验到了北欧人民为什么抑郁，因为“不见天日”。

20.热嘎营地

21.热嘎营地前方河流

9月29日（D4），一早得知丸子已经休息了一晚准备回成都。老梅、左右、盘子也依次出发，我由于出来晚，磨蹭到十点五十才出发。心里想着，都走到这儿，佛系一点，有体力就去白当，不强求。又是一路水坑、泥泞，浸润雨水的灌木丛，右手边山崖已经显现出雪线。来到一个陡峭的垭口下，远远望见老梅和左右正行进在狭窄的小道上，山崖下是一片白色的石头滩地，再往前便能看见红色一大块地皮，不知是地衣还是矿石。不多时已经到达俄噶营地，这里的草地随意挑选。我和老梅犹豫一番搭在了山口下，盘子已经遥遥领先去了白当。左右过了会儿也已到达，三人烧水做饭。这里开始移动信号时断时续，后来干脆完全没了，只能在营地到处转悠打发时间。傍晚，马卡鲁显露出来，似乎在为后续的雪山盛宴铺垫情绪。我们三人约定，第二天一早如果不下雨就五点半出发去大本营再返回。

22.俄噶营地

23.俄噶垭口下

24.云雾中的马卡鲁

9月30日（D5），闹钟嗡嗡下我迷迷糊糊地醒转，帐篷外没有雨声，但老梅和左右的帐篷并未亮灯。脑海里想起那句老话“来都来了”，于是大声呼唤老梅，好在他已经起了，而左右选择继续安眠。“走吗？”“走！”两人换上小包，夜幕下头灯探路，轻装出发。随着连续的爬升，不多时已经到达白当，这里有四顶帐篷，看样子是去大本营或者珠东措了，盘子应该也在其中。七点二十多，回头往东边望去，黑色的山脊后面冒出一团圣洁的火焰，橘红色的光芒即将穿透黑暗。随着颜色逐渐转向金黄，厚厚的云层透出克莱因蓝也无法比拟的湛蓝天空。由于梅导一路摄影，后面两个人逐渐跟了上来，一问居然是小鸟户外的领队和队员。虽然我从未参加过他们的活动，但是千八线、小五台都是看了他们的介绍才心生向往，算是我的户外启蒙公众号，于是赶紧留了子龙领队的微信号，希望以后有机会参加他们的活动。

25.日出十分

没过多久，洛子峰的峰顶已现出庐山真面目，一旁的珠峰也已经若隐若现，东边的云层已经被朝霞染红，一层一层铺展开来，可能是至尊宝找到了他的紫霞仙子。雾失山林、光迷空明，洛子峰与珠峰携手展示了此行唯一看到的一次日照金山。再回头马卡鲁等一众雪山巨人一字排开，巍然站立于南方，山脚下的冰川与黑土交缠在一起。到了接近九点的时候，洛子峰、珠峰已然走出云层，毫无保留地展示给旅人，这一刻我突然觉得前面四天的折磨又值了，可能这才是珠峰东坡线路的本来面目，一路的雪山盛宴。随着光线越来越强，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我们也到了大本营。有生以来第一次离这座世界最高峰这么近，有巨物恐惧症的人看到眼前的景象是否会腿软？那些攀登珠峰的勇士又是如何在这样冰岩绝壁中行进？留下属于我的玛尼堆，许下美好祝愿，休整后转身下山。远远地望见盘子正从珠东措的乱石堆下撤，三人再次相遇。路上经老梅提醒，还看见了一朵疑似雪兔子的“牢底坐穿”型植物。回去的路上遇到上山的左右以及很多去往大本营的人，可惜不多时雾气又起来了，世无恒常，天无永昼。盘子依旧选择在白当扎营，明天再经变线朗木错和侧久错到达措学仁玛。

26.日照金山

27.洛子峰和珠峰现身

28.老梅与日照金山

29.马卡鲁庐山真面目

30.马卡鲁下冰川

31.纪念的石头

32.洛子峰与珠峰

33.冰川与沙土

34.晴空下的洛子峰与珠峰

35.回望来时路

36.我的玛尼堆

37.珠峰近景

38.珠峰下冰川

39.红色植物角度下的珠峰

40.白当营地

三点回到俄噶，西部印象等商队都已经上山，跟他们一聊才发现，昨天的雨水导致路面湿滑，马帮担心牛马上山容易坠崖，让他们在汤湘待了两晚，垭口下的热嘎由于地方小，拥挤不堪，只能今天再上俄噶。听到这，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我向他们一一展示看到的雪山胜景，小姐姐们突然觉得八九千的团费上来淋七八天雨，啥也没看到，着实凄惨。我在自我安慰的同时也劝他们还有措学仁玛的湖水倒映日照金山，希望就在前方。由于营地人员众多，看见了很多有意思的帐篷，Zpacks的粗苯帐篷，自由之魂的隧道帐篷，大家为了轻量化真是费尽心思且毫不吝惜。

10月1日，又是睡到自然醒的一天，收好帐篷，九点多出发，一路下行无压力，就是穿灌木丛的时候又湿鞋了。到了热嘎，跟老梅和左右煮了一杯茶，看着后面的八百米爬升，愁云惨淡。这一路我都在寻找信号，后来才知道为了防止山里的人向外传递意外信息，山上的信号已经被全部封闭，好在还有一天就出山了。老梅已经脱掉长裤，换上短裤，兴奋地迎接大爬升，势要做珠峰东坡线上最靓的背包客。二阳之后，对体力的影响还是很明显的，每次爬升都有点力不从心。一路大雾夹杂着雨水，我跟着商队一起，大约四点到达了措学仁玛，到处寻找老梅，期待着五星营地。可惜这一片都是鼓包的草地，想找一片平地非常不容易，一直往东走，终于找到了老梅，寻着湖边的一小块草地，小雨中扎营。盘子和左右则在湖对面和在热嘎认识的广东队一起扎营，广东队从热嘎一日往返，直接在措学仁玛待了两天，奈何造化弄人，大雾中发呆了两天，今晚决定解决掉剩余的食物，明天就下山。

41.前往措学仁玛途中

42.措学仁玛营地

营地边上的湖水清澈得可以看见水底的石头，湖边上是绿草地和红色的植物，这么好的环境，希望不要被污染。和老梅坐在帐篷里聊起今早听见隔壁帐篷里小姐姐邀请男同伴一早往大本营去，同伴却以天气不好为由拒绝了。我俩深感没想到还有人觉悟这么低，难怪广大女性同胞心有怨言。吃了老梅的米饭，在将近5000米海拔的营地感觉心满意足，如果有信号，可能还可以再待一天，满心期待着第二天的户外界顶级景观。又在营地周围转了一圈，此时雨水又开始没完没了，温度也已转凉。看着平静的湖水，一路泥泞、湿滑的珠峰东坡真是又虐又享受，像极了生活中不如意的境遇，历经艰辛，有时候未必能达星辰。想起明天就要下山，心里不免十分激动，要求不高，完好无损地回去。

43.措学仁玛湖水

44.措学仁玛湖边植物

10月2日，早晨不用出帐篷就能听见外面淅淅沥沥的声音，心里的声音也很清晰，日照金山这次是凉凉了。八点多开始收拾，已经能看见路上下山的山友们，想来也都是被天气逼得没辙，赶紧下山算了。左右还在犹豫要不要今天下山，盘子已经开始起身收拾。大约九点钟，我跟老梅开始爬升此行最高的5340米朗玛拉垭口。虽然爬的着实辛苦，梅导还是不忘一路拍摄，这时候雨水已经转成雪花，散落大地。心中庆幸，幸亏今天出去了，不然大雪封山，可就麻烦了。不多时，广东队的藏族向党赶了上来，跟他一番商议，看中了我的帐篷，正好计划双十一升级一下，就连同一个没开封的气罐一并给了他，减轻负重。本迈着艰辛的步伐快到垭口时，听见后方有一个小音箱激励人心，一看居然是盘子上来了。刚好到达垭口，三人必须合照纪念一下，大雪纷飞三人心中确是火热，遍寻雪地少了左右和丸子。一路下山，很快就不见了盘子和老梅的身影，我跟着宁波的一个兄弟两人晃晃悠悠、不紧不慢地下山。毕竟一天之内下降1200米海拔，到了一个山崖豁口处索性煮了杯茶休息一下。乱石堆走得人心惊胆战，好在很快随着海拔下降来到了烂泥草甸。阳光将前方的峡谷靠山一侧的草甸分成两端，突然间我似乎听见老梅在呼唤我，可是跟上去发现只是一个普通的藏民，脑袋里突发奇想，似乎前方就是阴阳分割线，对面就是阳间。这一路可能有冥界使者的化身一路相伴，挑选失足坠崖的人带回山里，难道我现在的肉身状态是幻觉吗？所以才会听见别人的呼喊。于是我加紧步伐，向着阳光进发，这一路回到尘世的渴望此刻达到顶峰。

45.雪中措学仁玛

46.朗玛拉垭口合影

47.即将出山

旁边的宁波小哥突然说到似乎有了信号，我赶紧查看，优秀的电信这时候已经有了一格信号，赶紧回复信息。看见群里盘子和老梅已经到达，安排了车辆过来接我们。也不管背后背着三四十斤重的背包，我抓紧一路跑下山。大约三点多，终于再次与老梅和盘子汇合，看着裤子和鞋上的泥水，珠峰东坡76公里的行程也正式完结。四点多，盘子在珠东措认识的上海杭州来的几个强驴跟我们一起拼了车，结果还和藏族车老板发生分歧，认为比我们约定包车时候多了一个人，后来加了费用才作罢。不得不说，少数民族的天真率直有时候真的是令人哭笑不得。行至半路，考虑到日喀则已经是半夜，我们在路上的一家回民餐厅好好吃了一顿，真香！大约十一点钟多，我们三人到达酒店入住，感慨良多。

10月3日七点多，想着扎什伦布寺离得近，一人骑上小电驴在日喀则凉飕飕的小风吹拂下前往扎寺小馆准备来一顿地道的藏餐。来到步行街，游客尚未到达，进了小馆，发现里面可能就我一个汉人，要了一碗藏面和几个牛肉包子，体验地道藏餐，藏面的味道确实比较寡淡又有点奇怪，但是牛肉包子确实不错。吃过早饭，我来到旁边的扎什伦布寺，作为格鲁派六大寺庙之一，扎寺是后藏日喀则地区最大的寺庙，为四世之后历代班禅喇嘛驻锡之地，十一世班禅波仁切刚在九月回到住地。扎寺与去过的黄教另外一座重要寺庙塔尔寺以及前藏的布达拉宫不同，与小布达拉宫松赞林寺略有相似之处，少了些金碧辉煌，多了点肃穆之气。由于时间关系，我并没有进寺。回去收拾行李，和盘子一起坐公交前往日喀则站，路上蹭了他的座位，遇到一个厅局风的藏族大爷，戴着牛仔帽，十分潇洒。一问原来是家住拉萨，这是放假中间回去，对我第一次进藏感到很诧异，似乎在哪儿见过我，缘分总是如此奇妙。到了拉萨站，我跟盘子商议还得再体验一下藏餐，直接打个车到了拉萨河对岸，可惜没时间品尝牦牛火锅，只能简单吃几个菜。吃完饭，买了几样纪念品，我和盘子就此分别，大神还得前往林芝开拓新线，祝他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