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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特之旅

作者:Maya_Tao     21681人关注 2023-11-30 16:32
夏特之旅(一)准备


恢复了每年一次的徒步后,今年是第三年。很早就开始选择路线,考虑过党岭,毕竟次次过而未往总要实现一下。但是线路不长,出去一趟还想多走几天。哈巴的领队阿乐曾推荐过珠峰东坡,说是很壮观,但看着那海拔数据,历年的高反感受浮现眼前,内心甚是胆怯。向格聂的领队马队说了我的顾虑,他推荐新疆线路,“海拔比较低,乌孙古道不错”,我眼前一亮。在徒步中国查找时发现了一个首发团——“媲美乌孙”的夏特大北线,立即敲定,不想还成了第一个报名的。

不像十几年前,现在的徒步已经越来越成熟并开始了商业化运作,这两年参加的“徒步中国”就是专做户外徒步的旅行社,其老板是早年混迹磨房的头驴。说起磨房,我所有的深莞穗线路都是在这里约伴的,所有的长途线路都是在这里找攻略的,身影曾出现在别人的贴子里,自己也发过若干游记,如今它的网页却已无法再登录了。

与这个行当脱钩太久我已经不知道在哪里能够查找攻略了,索性就跟着商业团走吧。但无论哪种方式都不容易。跟商业团不需要自己做攻略,但一切要按既定的行程来,不像过去一个人那么随意,什么时间都行,走到哪里算哪里。一个人的时候自己对自己负责就好,而旅行社出于免责的需要对个人装备标准还有明确的要求,也成了这次跟领队之间小矛盾的导火索。


所有适合徒步的地方都要经历各种辗转,舟车劳顿很让人筋疲力尽。自小晕车,虽然现在好了许多,但还是讨厌乘坐交通工具,因为我不像别人那样“能在车上睡上一觉”,最怕的是坐船,其次就是汽车。但也没有办法,想要徒步就得克服,这次也不例外。夏特虽不像云南或者四川的线路需要坐很久汽车,但是要转机。

只跟着旅行社转过机,自己最多从广州或香港出发,那年从新加坡去印尼也只是转轮渡,所以不知道转机这么麻烦。价格低的航班多数要经停,有的航班总时长甚至超过36小时。不用经停的中转时间又长,而且多是晚上。“航空公司会安排住宿吗?”问了友人。这是不存在的,要么在机场猫一晚,要么自己找酒店。携程上不断弹出窗口提示我,任一航班的取消、变更对其他航程所产生的影响要自行承担,而那些航班准点率居然都没有超过75%的。

后来搞明白了,中转航班只是携程系统提供的一个智能方案,与航空公司没有关系。各个航空公司根据自己的情况调整变更航班,不对其他航空公司负责。所以中转是乘机人的个人行为。之所以把这个问题拿出来说,是因为路上遇到不少因此发难航空公司的乘客。


在哪个城市转机呢?转北京最便宜,可兜这么远没有必要。还有武汉乌鲁木齐成都可选,看来我要在金钱、时长与航班延误风险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经过几天研究,决定9月2日深圳飞成都中转,大约晚上九点半到伊宁。总得自己亲历才能学会点东西、总结些经验,当然此行的学习还远不止于此。


定好航班后忽想起滑雪时看到德邦邮寄雪具的广告,“徒步装备是不是也可以邮寄呢”,灵光乍现,立即联系酒店,确认可以协助签收后迅速打包。这真是明智之举,我不用再在机场各种搬上搬下了,可以像云游仙人一样在机场自由飘荡,特别是随后因台风苏拉而搭乘顺风车的经历更让我有感于此。这些日子每天都被台风的新闻充斥着:“台风再次变换风向”,“风力又增强了”,“各地政府以及商户忙着加固设施”......即使回家的路上看到垃圾桶都被逐个绑了铁线,我依然是一个吃瓜的旁观者。因为深圳安静得很,既没雨又没风,而且这种等风来的日子见多了都变成“狼来了”,只是调侃:“等待台风的日子就像等男朋友,怕他不来,又怕他乱来。”一直到9月1日早上,看到新闻说台风2号将在深圳登陆,我还没有太上心。作为广东深圳的居民,经历过太多的台风了,多数雷声大雨点小,像山竹那种破坏性强的台风屈指可数。但还是找了行前客服不咸不淡地抱怨,奢望着行程会调整。


客服居然认真回复我:先去广州再从广州坐火车到长沙或者成都再转飞伊宁。开玩笑呢?!要去广州,还居然要坐火车。我心生不满,再一看火车不仅要十几个小时,而且只有一个班次是有坐票的。内心瞬间涌起一股火气:“我是去徒步不是去逃难。”客服认真地回复说现在退出要扣一定比例的费用哟,而且行李都已经寄过去了,希望我克服一下。烦死了!先查查航班改签费用要多少再跟她battle。


这一查让我冷静了下来——深圳机场9月2日所有航班早已全部取消!没有台风前出门的经验,还以为台风没有吹过来就不影响出行,没想到机场的台风准备这么早。苏拉来不来我的行程都要改了,放弃,多少有点任性,还是正视问题解决问题吧。没有再找客服了,我集中精力研究路线。谢天谢地,广州航班一切正常。火车就算了,一是我缺乏坐火车的经验,二是火车用时太长了。广州也没有直飞伊宁的航班,还是成都转吧,直飞路线时间短,又是自己熟悉的城市,出现任何问题还可以在成都溜达。今天下午六点就有广州飞成都的航班,走!

已经十点多了。刚才还是半开玩笑地跟孩子说,妈妈可能要提前走,现在竟一语成谶。随行小包早已准备好,喜欢提前做准备的习惯就是好!广深间的高铁班次非常多,一边梳妆换衣服一边在手机上买票,突然发现:今天居然只有三列车了,而且最晚一班是十一点,马上买!


没票了?!


当我不知所措时,携程上跳出了抢票窗口,抢!第一次抢票,各种下载、各种认证、各种关联、还有预付,文字都来不及看只忙着各种点点点。一路上不断地刷着软件,看能否抢到。还有两公里到达北站时,系统通知抢票失败。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看看前路看看窗外又低头看看手机,突然发现系统在问“是否要搭乘顺风车”。要!


携程现在做得也太强大了。一边研究软件一边感慨,虽然我不熟悉现在的携程软件,但是距离第一次有携程账号已经超过20年,在那些长期出差的日子里,不记得在哪个机场,携程的推销员走到面前把他们的卡片递给我的场面依稀在脑海里。还收到过e龙的卡,但现在这个公司早已没了踪影。后来坐飞机或者有固定的代订机构,或者有同事协助,携程卡用得很少,只是不时看到它的各种负面新闻。但无论如何,生存了二十多年屹立不倒,携程还是有过人之处的。其实近几年用飞猪比较多,可这次订票时发现无法查询深圳到伊宁的航班,才重新启用了携程。不过,携程应该已经不会再有我当年的记录了。


没有时间情怀了,赶快搞定这顺风车吧。

夏特之旅(二)顺风车


设置目的地,这好说。设置出发点,该填哪里呢?是在这附近马上就要上车,还是有相对固定的上车地点呢?抑或是输入我家的位置,司机过来接?可是在哪里能输入我的位置呢?半天没找到,索性在系统提供的地址中选了家附近的地铁口,既然啥都不懂就选个折中的方案吧。接着系统提示,司机稍晚与我联系。好的,那就先回家等吧。


“稍晚是多晚?晚上六点还有飞机呢。”意识到这个问题我马上打电话给顺风车司机确认。他说他先接一个人然后来找我。这还好。“大概多久,我想先去吃个午饭?”“半个小时,你去吃饭吧。”


紧张的心放松了下来,我问车上送我的孩子们,“等会打算吃什么呢?”正讨论着,司机打电话给我,说10分钟就能来接我。“好的,不过我现在回家路上,你搜索五园小学公交车站即可。”


“我找不到。”

“坂雪岗大道可是条大路哦。”我感到非常不解。

“那把你的位置在APP上私信给我。”

“你等一下,我找找。”可是携程上根本就没有可以发私信的地方,只有系统的行程小助手可以发文字。

他虽然不急不躁,但半天说不清楚,我真的很不耐烦了,“那我现在过去给你定位的地铁站口。四个出口,你的车从哪个方向经过?”

司机支支吾吾,于是又掰扯了半天,“那还是在你家门口吧。”

“好吧。”跟孩子们抱了抱,在公交站台下了车,她们摇下车窗依依不舍地向我挥手道别。

等了很久依然没影,于是给他打电话。“你在哪?”司机先发话。“就在公交车站啊。”我说。他说他没有那么快,刚才看错了,把坂田看成了福田,以为离我很近。“这怎么能看错呢!?”他说他是外地人。我一肚子的气,可对于愚蠢的人连火都发不出来,只好先回家。

反复折腾,孩子们见到我都没有了喜悦,只是问我怎么又回来了,一言难尽。口干舌燥,先喝点水,再找点吃的。应该还来得及喝杯茶吧,泡了一杯放在那,搜刮了些孩子们的零食。坐下来再次平复一下心情,从早上到现在,神经一直绷着呢。想喝口茶,可水还很烫。


突然电话又响了。我一看电话就跟孩子们说,妈妈这次真的要出发了。一接通司机又是那句:“你在哪里?”可能司机已经到了,我有点理亏似地说:“我还在家里。你到了吗?我马上出来。”他说好的。外面下起了雨,我让孩子们送我去,顺便把伞带回家。刚到楼下,司机又打电话过来,说他再去接一个人,很快过来,我说好的,再次提醒他方向是朝南边,不要去了对面车站。


跟孩子们在车站百无聊赖地等啊等,孩子们伸长了脑袋找着黑色的车。司机又给我电话,问我这里是不是有一个超市,还有个地产中介。可这里只有一个学校。于是巴拉巴拉,给他指了半天路。又过了很久还没有人影,我给司机打电话,他说刚才那个人还没有接到,先去接他,还要一会。


我快要气炸了!我对司机吼道:“你一个电话,我水都没有喝一口就跑下来,你又让我等!”他还是那么怯懦的语气,慢吞吞地说:“我是外地人,不认识路。”火没处发真的很让人压抑。


于是我带着孩子们向远处的华润超市走去。等着孩子们买东西的时候,突然收到信息,六点广州飞成都的航班取消了。登录系统办理退改,今天居然没有可选的改签航班?!怎么办?真的要坐火车?好吧,查查今晚广州出发到成都的火车。还有票,但最少也是九个小时以上,我要在火车上趴一宿了。


司机怎么还没有来,干脆取消他的顺风车,另搭车去火车站。刚点了取消,司机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第一句还是:“你在哪里?”

“不要老是问我在哪里,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实在受不了他的这句开场白了。他说已经接上人了,现在过来路上。

“我的航班取消了,要去火车站坐火车,还要不要加钱?”想着要取消他的服务了,语气也平和了些。

“等会看一下位置,如果不太远就算了,如果太远就适当加点。我快到了。”

“那你到了再通知我吧,现在下雨,我不能一直在公交站等。”


准备定火车票时不小心选了飞机,居然有航班?!突然反应过来,刚才自己选的是改签而不是退票,改签只在原航空公司运载范围内选,而退票就可以在所有航空公司中选。吃一见长一智,不管怎样,可以不用坐火车了。


正准备付款司机的电话又打过来了,还是问路。他的普通话不好,手机又总是免提,我如同市井大妈一样在超市门口大声回着他电话,跟他喊了太久,嘶哑的嗓子让我感觉非常疲惫。


带着孩子们往公交站走去。在确认机票付款的时候,电话又打过来说他到了,可我并没有看到黑色的丰田。女儿问是不是那辆白色的,果然,在车站旁的一辆比亚迪缓缓向我驶来。


“不是说黑色丰田吗?”

“我今天出来换了一辆车。”


不管那么多了,我匆忙上了车,雨伞塞给孩子就把她们赶走了,感觉有点对不住她们。

车上一男一女,两个人像看猩猩一样一直盯着我看,特别是跟我一起坐后排的女孩,丝毫不加掩饰地直视着我。“没有见过美女吗?”虽然莫名其妙,但也无暇顾及,还要继续支付航班费用,不然没票就惨了。突然,司机扭头叫我“确认上车”,我实在不耐烦:“每次付款都是被你的电话打断的。”司机说不确认他不能开车。唉,只好又耐着性子先给他“确认上车”。


“在哪确认?”我根本找不到那个页面。跟司机再次battle,索性把APP界面给司机看。他居然把我手机完全拿了过去,退出了携程界面,翻看我的手机。这人有病吗?!我立马把手机抢了回来。


“你翻我手机干嘛?!”

“你要上哈啰确认。”又是他那种怯懦的声音。

“什么是哈啰?”只看过这个品牌的共享单车。

“就是顺风车的软件啊,你要先下载。”

我正考虑搜索软件,不对啊,“我用携程定的,为什么要在哈啰上确认?!”


似乎没有了解决方案。我抱怨着他今天的愚蠢,他一边操作着手机一边解释说他是农村人之类的话。说话间我的手机突然弹出窗口,要我确认上车。这应该是司机在他的界面做了某个操作,真是无语......


唉,算了。

终于出发了,一个上午的紧张与忙碌终于有了放松和喘息的机会,却怎么也睡不着。对司机的各种不满我已经不愿再去复盘,事已至此想什么都没用。不敢担心行程再次被调整,也不敢想象接下来将一帆风顺,大脑一片空白,就这么闭着眼睛佯装睡着吧。

可是携程各种信息劈里啪啦地冒出来,想装也没法装。手机里所有软件的通知均被设置为关闭,但今天携程的必须得开着,即使有很多与行程完全无关的通知。果不其然(是不是该这么说呢),我的行程又被改了,今天下午六点的航班调整到了明天早上的七点。枉我在定机票时还选了机票+酒店,枉我在选酒店时还反复比较了距离机场的远近和住宿环境,结果今晚竟然要住在广州。


侧靠着车门,强睁着疲惫的双眼查阅着机场附近的酒店。这个倒容易选,干净便宜就近——白云机场云智酒店,还不到三百元,第一次在广州住这么便宜的酒店。


同行的女孩下车了。她只拿了一个平时逛街的小包,就从一个城市到了另一个城市,我很好奇她的日用化妆品呢?她的换洗衣物呢?或者说这两个城市她都有固定落脚点了?我的精力仅仅允许八卦一下,不允许继续想下去。接着,在一个类似城中村的地方绕了很久,坐在前排的眼镜哥也下车了。我对他的黑框眼镜印象深刻,因为车子在公交站缓缓开到我身边时,他把车窗摇了下来,我还以为他是司机的朋友,以为要跟我说些什么呢,结果黑框眼镜哥只笑了一下啥也没说。


司机转头问我和最后一个在南山上车的衬衣哥:“你们两个都去机场吧?”我想说我不是,但只嗯了一声。到了机场,司机又问我们航站楼是哪个,我说先送他吧,然后若有若无的吱了一声:我的航班又被推迟了。

想起司机去接我时反复说不认路之类的话,索性把酒店的路线设置好,待衬衣哥下车就把我的导航给司机。虽然司机今天给我制造了很多麻烦,但给他便利也是给我便利。还好,送完衬衣哥到我的酒店再到出机场是一条顺路。


酒店在机场范围内,但需要跨过几个小街区,明明手机就放在司机的身侧,明明导航正在报路线,他还不时回头问我,“这里转吗?”他这是习惯了我给他指路了吗?“我也是第一次来这个酒店。”


酒店门口左边有一小段在修路,我也不是那么娇气的人,不想麻烦司机倒车再从右边开到酒店门口,于是就让他停了车。拿回手机,我马上切换到携程的屏幕不断刷新,看看是否有提示“确认下车”,就像上车时跟司机吵了半天的“确认上车”。但怎么也看不到任何提示,索性把手机拿给司机证明,“这里没有确认下车的界面啊?”


“不需要确认,我已经点了。”他慢悠悠地说。我查手机的这么长时间里,他既不催我也不说话,就这样默默地坐着,直到我问他。

“那我下车了。”

“嗯。”


车尾箱早已经打开,想起他开车尾箱时似乎要起身然后又坐下,是不是要帮我拿行李呢?不过我只有一个小背包。谢天谢地我只有一个小包,否则就他的折腾我搬行李都要累死了。他不是什么狡猾奸诈的司机,只是我们两个完全不在一个维度空间,甚至连客套话都没有一句。提起尾箱盖、背上小包、压好尾箱盖,我们从此再也不会相见。

夏特之旅(三)出发


酒店周围很冷清,简洁的大堂和前台,一个快捷酒店的样子。咨询送机服务,前台出示了一份穿梭巴士的时间表,提醒白云机场要提前两小时办理登机手续,还根据航班给了建议。


“我们明早会给您叫醒服务的。”“这个不用了,我自己定闹钟就好了。航班已经被改很多次了,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改。”“好的,如果您航班调整请随时通知我们。”“好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觉得应该不会再改了。
房间很小,但也清爽干净。巡视一圈,居然有洗漱用品,看来订房页面上的备注是给监管看的。特别关注洗漱用品是因为我什么都没有带,全都放进大箱子寄走了,只是早上出发的时候拿了几个纸内裤塞进了随身小包。讲究的时候我很讲究,不仅定期保养,平日里不化妆不出门,但不讲究的时候我也很不讲究,皮肤状态的好坏也不取决于这几天。

看看时间,快四点了,从早上到现在饭还没吃上。打电话问前台,回复说餐厅有点远,建议点外卖,大约三十分钟送到。现在的状态是感觉饿又好像不饿,不断滑动手机界面,看看什么能吸引我的胃口。驴肉火烧?广州还有这样的店,那就试试吧。


入住的时候,客服说因为天气原因WIFI有故障,手机只能使用自己的流量。真不明白台风天气跟WIFI有什么关系?算了,看看电视吧,反正好久没有看过了,上个月来广州跟同学聚会时,还在酒店追了几集呢。但高兴得有点早了,这里没接有线电视,只有网络视频,好看的都要收费。好吧,这么低廉的价格也不能要求太高了,好在放了本书在背包里。


这次带了明就仁波切的《世界上最快乐的人》。出来带哪本书我还是思考了一下的,不能是厚装或者精装书,背着太累,当然也得读着不累,正在看的罗素的《西方哲学史》显然不适合,禅修相关的书似乎与徒步更搭。


与我读的大多数的书一样,这本书开始并不太吸引我,或许作者前期要做一些基础的铺垫。但书读着还是很轻松的,很快读完了四分之一,我把书合上了。领队说这条路线比较轻松,去格聂每天走得还要远些,《道林格雷的自画像》都看完了,现在就把带的书看完,山里的晚上该怎么消磨,还有机场呢。后来才发现我想得太完美了,路上根本就没有翻几页,回来好久才把书看完。


索性看电影吧,手机里下载了几部,看着看着转眼快十点了,洗个澡吧,我应该要早点睡。别看这酒店不起眼,但洗澡间居然安装了感应音乐,走进时音乐会自动响起。音乐说不上有多好但也不差,对我来说主打新鲜惬意,算是这一天中最唯美的一刻了,不自觉扬起了嘴角。
但是入睡对我来说实在太难了。平日在家里,不能睡得太晚否则会睡不着,晚上不能安排健身否则疲惫会睡不好,中间不能被吵醒否则很难再入睡。曾想过买安眠药在徒步路上用的,但是深圳监管太严格了。


登山,特别是在高原,睡眠非常重要,决定了第二天的状态和体力。哈巴登顶那么痛苦,除了例假、高反和低血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睡眠不好。虽然晚上很早上床却怎么也睡不着,凌晨三点起床冲顶,一点多我还拿手机看了看时间。所以,户外的时候大家每天第一句问候语总是:“昨晚睡得怎么样?”
记得路上当Sally得知我睡眠不好时,还分享了她不多的安眠药。晚上泡脚时Sally说拿给我,可我已经钻进了睡袋她还没忙完,于是让老灵带回那半片安眠药。老灵谨慎地递给我,还强调了Sally的嘱咐,“快睡觉的时候再吃”。正在看书的我小心翼翼地接过,实在太小了,攥在手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我还打开手掌瞅了它一眼,确认夹在掌纹缝缝里,“得把它收纳好才行”,我对老灵说也是对自己说。


可当我找到纸巾打开手掌时,那半粒小药片却不见了。老灵一听着急了,跟着一起找了起来,甚至直接拉开了我的睡袋。看着自己那白花花的大腿我有点不好意思,老灵却丝毫不查,推开我的大腿到处找着药片。就这样睡袋内外,防潮垫左右都翻了个遍,还是找不到。动静太大了,大家都在关心地问着。Sally说药片太小,她咬断还很费劲,但还是又拿了半片给我。


第二天早上醒来,老灵和我不约而同地牵挂起那半片药。“药片虽小但人力成本太高了。”我无可奈何地打趣道,一边收行李一边仔细地找着,正当我准备遗憾地宣布结果时,老灵大声说,在这儿呢,掉在了纸巾包下面。我跟老灵开心地长舒了一口气,其他小伙伴听到也纷纷向我们发来祝贺,声音里满是愉悦。当然,此时此刻还没有安眠药,离开了熟悉的床我的睡眠变本加厉得差,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没睡着,在辗转反侧中索性爬了起来。楼下买酒去!

这么晚了,这么偏远的酒店依然有人在办理入住,还有人像我一样在大堂的自助贩卖机上买着零食。点了一罐喜力,转身离开时突然觉得一罐啤酒的酒精含量太低,于是又折返补了一罐百威。像做贼一样往身后的前台望了一眼,很好,没有人留意到我这个酒鬼。


一边喝酒一边吃零食一边刷手机,突然蹦出一条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内的消息——明早的航班再次被推迟。看了一下时间,足够我赶上原定的成都飞伊宁的航班,不需要再改签。此刻的我已经麻木了,情绪没有丝毫的波动,打电话给前台告知航班变更的时间吧。


是高估了酒精的作用,还是低估了失眠的任性,两罐啤酒下肚,我俨然一只坚挺的大红虾,也或许是酒喝多了。忽想起今天各种订票各种退改,系统说退款稍后原路返回,可今天花了多少能退多少,我脑子里一团浆糊。不想去查了,不想心绪再被打乱,如果金额不对又得烦心,听天由命吧。

十二点后很快就是一点,接着是两点,没事,明早航班推迟了,我可以多睡会。只要能睡着就行,睡一会算一会。但,这好像也是不可能的。十一点多的航班,九点的穿梭巴士,七点多就醒了。

没有洗面奶,化妆也省了。别人早起整理背包,可我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昨晚的啤酒罐以及下酒的零食的袋子早已放进了垃圾桶,我喜欢把住的酒店弄得干净整洁一点,不仅住得舒适,也不给保洁添乱,最重要的是离开时可以一眼扫视有没有遗漏的东西。睡觉前已经把不用的东西全部收进了包里,只保留早上要用的,并且挨着放在了一起。


虽然没事可做但我没有下楼,怕自己早早站在那里等车会显得太傻。于是去厕所酝酿一下,算是消磨下时间。上厕所这个事情在旅途中是非常重要的,特别是高原户外,记得去年在格聂,三四天的时间里都无法排便,真是难受啊。不只是我,也见到别人讨论过这个问题。所以提前适应环境、提前培养习惯很重要。此次出行我带了足够的维生素C和维生素B,并且告诫自己,什么都可以忘记吃,这两个不行。不知是海拔的原因、还是饮食的原因、抑或药物的原因,此行每天都能顺利排便,但每天两次又给野外生活增加了些麻烦。


刚起身洗手门铃就响了,这里的服务员真负责,还差五分钟九点就来叫我了。背上包下楼,没想到这里客人都如此靠谱,准点下去的我居然是最后一个。只有一个小背包就上飞机,于我也是第一次。自助办理了登机,没有拖拽的行李,也没有加长的登机牌,如此的轻松让我多少有些特立独行的感觉。

夏特之旅(四)抵达


一路无他,抵达成都。第一次来天府机场,还蛮大的,一路盯着指引走了很久,才看到“中转无行李托运”右转。看着一群人左转要去柜台办理,庆幸自己没有行李真方便,没想到下一秒就被啪啪打脸,自助办理设备居然不受理春秋航空。


绕了一个圈终于来到中转柜台。人龙曲曲折折排了很长,十几个柜台只开放了两个,队伍行进的速度非常慢。等待排队就跟塞车在路上一样,虽然百无聊赖但也可以看人间百态,有你侬我侬的情侣,有边比划边大声说话的汉子,有的在开心地逗着孩子,有的在沮丧地打着电话,有被家人跟在身后边走边责骂的,还有若无其事插队的,被插队的人也只是抬头看她一眼。趁着队伍排得不齐每隔一会往前蹭两个,她逐渐蹭到了最前面。


唉,什么时候才到我啊。有人径直走到旁边队伍的柜台前说自己没有托运,工作人员直接就办理了。我也没有托运,是不是也可以效仿下呢。纠结啊,“算了,还有几个人就到我了”。


突然,柜台有人拿着喇叭说话,听得不太清楚,大意是说航班不同,请不要排错队。天啊,为什么不在队伍的尾部说明,而是在柜台上方的屏幕显示。密密麻麻的航班logo,队伍还那么长,谁看得清。都排了大半天了,千万别告诉我排错了队。但,一般是想什么就来什么,果然排错了。


走到隔壁的值机柜台:“我排错队了,马上就到我了”,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自己刚才站的地方。

“我没有托运的行李”,又补充了一句。

“没有托运行李是吧?”工作人员一边问一边接过我的身份证。


三十秒,登机牌办好了,刚才等了30分钟都不止。为什么春秋航空不能办理自助值机呢,作为廉价航空不是应该选择比人工办理更便宜的自助方式吗?


害得我还要再过一次安检。天府机场的安检很特别,要参照小人的模样摆姿势。本以为很简单,但还是被安检小姐姐嫌弃了。摆完了姿势,水杯又被人嫌弃了。唉,我也不知道到柜台办理转机还要再过一次安检。刚才被小姐姐说得很没面子,脑子里突然冒出了王宝强过安检喝了整桶牛奶的画面,居然傻傻地努力要把杯子里的茶水都喝完,恍惚间好像安检小哥哥已经说了几遍“够了”,看着他那略带尴尬的眼神我擦擦嘴角收好水杯。


终于,登上了去伊宁的飞机,台风所带来的诸多的不确定性终于告一段落,从昨天早上八点到现在,像经历了一个世纪。


春秋航空不提供餐食,这个一早就知道。挺好的,本就不太喜欢飞机上的餐食,条件允许的还会提前取消,即使节省下来的积分也没有任何用处。包里的牛肉干、红薯干以及坚果这时候又派上了用场。这两天背包里零食占据了80%空间,其他还有书、纸巾、眼镜、水杯、纸内裤、充电器、证件零钱以及一个放了补水喷雾跟手霜唇膏的小包,比较轻便。


本来更轻便的,因为包裹邮寄得早,准备做路餐的零食只好自己随身背着,没想到这些零食成了来回四趟航班三天时间的主要补给了。我挺喜欢在机场逛吃逛吃,在成都机场还去陶陶居吃茶点,只是看自己的时间和状态,但随身带点爱吃的零食肯定没错。


我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听旁边两人絮絮叨叨着对航班的不满。没有餐食是其中的一个方面,最重要的是没有免费托运的行李让他们额外花费了几百元。原本两个陌生人,特别是我身边个子不高的中年男人,一副貌似高冷又带着些许厌世的人,居然在这个话题上聊了这么久。两个人反复的一句话就是:再也不坐春秋航空了。


国外的廉价航空已经发展了大半个世纪,以其亲民的价格吸引了普罗大众,只是在中国起步较晚。廉价航空的运作不仅仅是将人们习以为常的免费服务变为有偿,在与机场对接以及内部人员配置上也不断精简。记得很多年前看到一个美国廉价航空的介绍,为了省钱和减少机场停留时间连机长都会帮忙搬运行李。


飞机快要降落时,机舱内的电话铃声突然此起彼伏地响起。我真的是惊呆了!有的是微信提示音,有的是微信视频,还有的是电话铃声。更让我震惊的是:他们不是挂断电话,而是直接接听、回复。空乘不断喊话请大家关闭手机,但无济于事,接打电话、回复信息的人依然我行我素。我以为是春秋航空管理不力,乘坐四川航空从伊犁飞成都的航班上依旧如此。


还好,准时平安降落。

伊宁,我来了。

伊宁机场不大,人也不多,室外空气凉爽,跟离开时的深圳无异。领队在群里说打车到酒店11元,时间还早,我还想试试公共交通,谁知找了一圈没有找到。问路人19路公交站在哪里,也不知他是本地人还是跟我一样的游客,说这么晚没有公交车了。


只好折返去打的。现场有人穿着工作马甲在维持秩序,见我走近上来问去哪里。犹豫了一下,去哪里不是该跟司机说吗,我还是回复了“花城宾馆”,但那人却没有再理我,又问其他人。我开始漫长的等待,从机场走出来的人不多,但的士车更少。


伸着脖子等了好久才来了一辆,刚开门上车工作人员就把车拦下了,跟司机聊了起来。应该是问我去哪里,因为听到了“花城宾馆”几个关键字。然后工作人员又到处拦人问目的地,后来才听到他用普通话说,现在打不到的士,一起拼一下。


在他的指引下,走来了一对夫妻。没关系,只要能到酒店就好,拿起包正准备坐到前排,两人就一前一后分别坐下了。男的在前排跟司机说了一句,大意问能否抽烟,司机声音很委婉,还陪着笑,大意是拒绝了他。真好!


伊宁的街道很干净,虽然是“机场路”,但已然是城区了。车不多,双向四车的机动车道也显得宽敞。向里是自行车道,再向里是人行道,每种道路上都有不同的路灯、装饰灯,一路看着窗外感觉很温馨。


在车费跳到11元时我到了,司机抱歉地问我能否自己走到马路对面。这多大事,扫了前排座椅背后的微信二维码就下了车。不对啊,这不是拼车吗?那我不应该给11元啊?我给了11元,那对夫妇又要给多少呢?吃亏了,算了。


不像普通酒店,这个酒店还有个大大的院子,很老式的那种,连门岗都是带住宿隔间的,保安正坐在里面看电视。大堂的灯光已明显光衰,前台比较老式,没想到房间里更老式,跟20年前在山西地市出差时的酒店无异。入乡随俗,随遇而安吧。


邮寄的行李昨天到达酒店。这次行程安排得有些仓促,机票确定下来就整理行李,当晚就交给了德邦,如此紧凑,行李也只是早到了一天而已。


“我是不是该找点东西吃?”行李收拾停当,我突然意识到:“一整天都没正儿八经吃东西了。”

走出酒店小区的院子,左右视线所及的商店都关了门,更不要说小吃店了。伊宁的晚上都这么冷清的吗?后来知道,是自己没找对地方。只能去酒店正对面的小杂货店买点了,这是唯一还开门营业的。档口真的很小,没有十平米大。


平时很少吃零食,即使吃也是固定的那几种,看着小卖部里的东西,没有什么能打动我,买两个卤蛋吧,补充下蛋白质。正要买单,忽想起昨晚半夜起来买酒,索性现在买一瓶回去吧。


“你们这有啤酒吗?”

“有啊,就这儿。”刚才一直跟父亲聊天的一个挺着孕肚戴着眼镜的人爽快地回复我。

“你是外地人吧?”她又问到。

“嗯嗯,刚来。”


“那你得试试我们的乌苏啤酒。你们内地的啤酒跟水一样,一点酒味都没有。有红的有绿的,你要哪一种?”

“我也不懂呢。”我笑着说。于是她开始了如数家珍地介绍起来,大致是哪个劲儿更大,并递给我一个红瓶的。当我正要接过酒瓶看时,她又把酒瓶反了过来,继续说:

“看这写的——弄死你们,就知道这酒喝着有劲。”我一看酒瓶上的字母赫然变成了“NSNM”。

“哈哈哈哈。”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就买它了。”我很喜欢这个爽朗的姑娘。

就这样,一瓶啤酒两个卤蛋,外加自带干粮,成了我的晚餐加宵夜。


夏特之旅(五)伊宁


又是七点多就醒了。昨晚睡得晚,现在不仅头有点晕晕的,身体也是软绵绵的。不想动,手机都不想刷。那就这么赖着吧!我要在床上赖一整天,虽然睡不着,就是不起床,要把这两天的辛苦都赖回来,还要把接下来的辛苦提前赖了。辗转反侧,直到实在躺不下去了,拿起手机,还只是九点多。算了,起床吧,出去溜达溜达,根据前台的建议向六星街出发。


觉得外面的选择会更多,所以酒店的免费早餐都没吃,殊不知最好的可能就在身边。坐公交车去吧,可手机在导航去公交站的路上总显示卫星信号弱,往哪个方向走都说不对。不就两三公里嘛,走过去算了,找对大路就行了。伊犁阳光明媚,在大路口来回穿梭,没戴帽子也没穿长袖感觉有点晒。终于走到有绿树遮荫的人行道了,宽敞的路上有条一米见宽的水渠穿城而过,不知是伊犁河的还是哪里的,很清澈。

伊宁节奏很慢,给人一种静谧安逸的感觉,无论哪个民族,人们的脸上都是一种温和的感觉,无论向谁问路,都很认真回复,既不过于热情又不居高临下,感觉亲切,就像刚才我问的派出所的值班警员,以及后来的商场保安大妈。


说起警员,伊犁的街道上有着各个警种,可谓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刚才那个派出所的警员是一个人一张桌一个小横幅,坐在地下商场的出口。离他大约20米的路边站着两名交警,旁边停着他们的摩托车。路口这边,朝向六星街的方向有特警站在一辆机甲包裹的特警车旁。昨晚出来买酒时,酒店院门口还有防暴警,所以即使灯光昏暗没什么人,也很有安全感。


还没到六星街,远远地就看见门口有个大而醒目的“游客中心”,我以为是售票处的别名,没想到真的只是游客中心,这里是免费的。六星街顾名思义,六条以一个中心呈放射状排列的街道,是把一个有当地特色的街区进行了商业化改造和提升的景点。


已经十一点多了,肚子小饿。循着“奶茶、大列巴”的指引走,结果奶茶店没开门,大列巴店不提供座位,只好买一个边走边吃。不知什么原因,这里很多店铺都没有开门,营业的多数是些特产店,想找个小资的地方坐下来休息下都没找到。


突然看见一个小院门口的秋千上提示:只能拍照不能玩耍。难道这小院不是私人的?果然如此,是一家餐厅。门口虽小,里面却很大。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有一个工作人员还在打扫擦拭着每一张桌子。看看菜牌,这里好像主要供应晚上的烧烤。想起街上各类手工酸奶的招牌,也试一试吧。扫码点餐,店家却还没打开系统。


等待店家准备的时候在院子里转了转。很有少数民族风情,我坐的地方,有点像个炕,铺了带少数民族花纹的坐垫。不知在这里用餐要不要把鞋脱掉?没好意思问,还是把脚放在地上侧身坐下。这里不仅有室外有室内,还有带屋顶却只用纱帘做墙的半室内。门口种了好多绿植,就像云南古镇上的小店,似乎全国各地的古镇都有这样的绿植墙和小花园。


酸奶的口感一般,我也拍不出人家店里的风情,起身离开。六星街虽有特色,但改造得与全国各地有些同质化,对于我这样不爱摆拍的人来说不是很有吸引力。面前一个高大的帅哥正举着手机对着树上拍,顺方向看过去,哇!是一只尾巴很大很蓬松的小松鼠。看不出啊,这里的生态环境如此之好。


六星街并不大,刚才总能听到手风琴演奏的音乐,既然要走了就穿过去看看是谁家在放。90后的人可能没有听过手风琴,这却是陪伴我儿时音乐课的主要乐器。走过来才发现居然不是播放的,而是现场演奏。


这是一个公路咖啡的店主,一个五十多岁微胖的少数民族大叔。听到那样的音乐,脑海中浮现的是身体有节奏地随着手风琴的开合而晃动的身体,以及自我陶醉的面庞,而眼前胡子拉碴面带沧桑且毫无表情的脸与那悠扬的音乐似乎没有任何关联。


虽然大叔没有一个上镜的状态,我还是想停下来听他演奏。只是这公路咖啡也太简陋了,两张矮矮的折叠桌摆在车尾,各配了两三张椅子。在这不是很宽的道路上它已经占了二分之一还多,坐在这里喝咖啡有种众目睽睽下的压迫感。车子在道路的左边,我靠右侧缓慢走着,心里犹豫到底要不要坐下来喝一杯。


耀眼的阳光穿过道旁树的枝叶照在我的脸上,一明一暗。伴随着手风琴版的《红莓花儿开》,脑海中突然蹦出些姜文的电影,就是那么一两分钟似乎把我定格在了其中,似乎忘记了自己在哪里,这种感觉挺好。就这样不知不觉走过了大叔的公路咖啡,索性走了罢。


总在路牌上看到清真寺、天主教堂的指示,怎么没有见到呢?走进游客中心问路,按图索骥,原来我经过了呢,只顾着看特警帅不帅了,他们旁边两三米就是天主教堂。没有看到还有一个原因,这个教堂真的太袖珍了——一栋占地仅有一百多平米的两层建筑,院子门还是关着的。门口有个牌子介绍,居然也有一百年的历史了。清真寺相比它要大些,只是正在维修,围墙都被高高的板子封住了,什么也看不见。


现在还不到一点,下午五点半才检查装备跟行前会,再去哪里呢?一边往回走一边用手机搜索着,好像可以去看看伊犁河公园。距离有点远,骑个自行车吧。拿出微信扫码,总是不成功,再仔细看,原来微信不支持,要自行下载哈啰APP。

又是这个哈啰。哈啰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么大的市场占有率了,从深圳到伊犁,从顺风车到共享单车。


要下载要安装还要注册,太麻烦了,我对于软件的原则是能不装就不装,能不注册就不注册。刚巧有人骑共享电动车经过,在云南的时候骑过,扫一个去。虽然微信可以扫电动单车,但这是伊犁当地投放的,不仅要关联一堆个人信息,还要录制人脸数据、捆绑银行卡。还是坐公共汽车吧。


一路找着公交车站,居然离花城宾馆这么近。突然想起没有零钱。平时公共出行不多,现在全部是手机支付反而不太熟练,那次还在地铁站瞎折腾了半天。向身边的阿姨换零钱,人家说扫码就可以。想想刚才自行车跟电动车的扫码经历,我弱弱地问:


“扫什么码?”


两个阿姨立马对我投来了异样的目光。我一下子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了。两个阿姨大概是看到了我尴尬的表情,马上跟我说,是XX通。“微信不行吗?”两人回复说XX通才好用,我没听说过。算了,上车再说,见招拆招。


终于知道为什么昨晚没有看到公共汽车了,班次的等候时间太长,大概二十分钟后9路公共汽车来了。为了不妨碍别人,我等到最后一个上车。打开微信扫码,居然可以直接识别,只是网络识别慢,一度以为不行呢。虽然折腾了一下,但我已然是一个会在伊宁扫码坐公交的人了。


车上人不多,每人都有座,晃晃荡荡来到了伊犁河大桥,刚才求助的两个阿姨居然也是在这里下车。不对,不应该叫人家“阿姨”。惭愧,平时应该多照照镜子,这个年纪了,还能叫谁阿姨?!人家只是小姐姐。


不知是否因为中午,公园里门可罗雀。帅帅的特警真会找地方,就在大门附近树最多的地方站岗,车上一个人,车外一个人。走到河边放眼望去,对于一个从小在黄河边长大,又居住过惠州、广州的我来说,伊犁河显得单薄朴素了些。但有时风景并不仅仅只是风景,还寄托了感情,就像黄河对我一样,伊犁人对伊犁河也是有别样的情愫吧。


河边的堤坝修成了宽阔的道路,但树木不多,正值中午晒得很,我走进了公园的内侧。野奢露营的风已经吹遍了祖国的大江南北,这里也有很多,分属不同的运营商,出口处还看到有的运营商在转让。


第一次见这么多大大小小的露营帐聚在一个地方,突然觉得这里很适合开会,刚好一个帐篷一个组,环境这么好,可以搞搞小组讨论、头脑风暴。哈哈,这些多年前存在脑子里的思维惯性居然还在,那些曾经搜罗各处酒店开会、培训的日子啊。

这里不仅可以开会,也适合表演,像现在,场子中心的一个小小舞台上正在举行小朋友钢琴初级水平的比赛。还可以做婚礼,有个场子做成了半封闭的,用花架搭了一个步入舞台的通道,瞬间脑补了那一刻的浪漫。哦,这里张贴的各式网文也很上头,看起来让人会心一笑。

很想把公园逛完,可实在是太晒了。想弄辆园区里的自行车,可都是四人座以上的,至少需要两个人骑。回去吧。看了下大致方向,走了另一个门,比来时那个门少了两站路。新疆跟云南有点像,只要有树荫的地方就凉快很多。我尽量靠着树荫走,虽然它们并不高大。到了公交站,身后是一个气派的佛教寺院,比上午的清真寺和天主教堂可是大太多了,想到此,感觉这个边陲小城的包容性好强啊。


有了来时的经验,我对等车的心理预期放宽了许多,反而没有等太久。照例,车上每个人都有座位。我坐在靠前的位置,横着坐的那种,视线可以掠过车内的每一个人。我喜欢看他们,有逗孩子的少妇,有精心打扮的年轻人,有不停找司机问路的老人,有步履匆匆的中年人,还有学生。说不出他们与其他城市的有什么不同,但看着他们就有一个和善与温暖的感觉,呆在这样空间里也感觉舒服。


夏特之旅(六)睡袋


回到房间发现多了行李,应该是舍友入住了,只是不见踪影,大概也出去溜达了。领队在群里说准备到房间检查装备,我迅速回复了房间号,然后把装备拿出来分类放在不同的位置上等待检查。


不一会,一个腼腆黝黑的小伙子提着两个驼包站在门口。确认身份后他先介绍驼包里的物资:一个三人帐,一个折叠泡脚盆,一个折叠帐椅,以及赠送的路餐、太阳帽和背包防雨罩,然后核查我的装备。参加过两次徒步中国,十年以上徒步经历,还能有什么我没有的装备?结果还是跟领队发生了争执,焦点是睡袋。


我的睡袋是十几年前买的,去年走格聂才第一次用,很暖和。第一晚露营时,由于曾经在尼汝山里被冻的感受历历在目,特别穿了两件羽绒服睡觉,结果又闷又热,半夜全部脱掉了。出山后住了一晚景点的大帐篷,有个角漏风,其他女生不愿去我去了,戴了个厚点的帽子睡,一点也不冷,反倒看她们抖着那厚重的睡袋心想:“不热吗?!”


现在才知道我的睡袋不是羽绒,是合成棉的。领队说装备清单上写的很清楚,必须要羽绒睡袋,且充绒量在700以上。我说我不怕冷,格聂就是用这个,单人帐睡得也很暖,而且这个季节走过很多线路了,了解自己的情况。领队说新疆纬度高,其他地方不能比,山上已经下雪了。可是哪个三千米海拔的地方这个时间不下雪呢?我说我可以把衣服穿起来睡。领队说这样早上起来会不适应。我说没关系,在洛绒牛场、雨崩都是穿着衣服睡觉的也没事。


“你这样可能就没法上路了。”

一听这话我腾得就火了,忍不住抱怨起来:“我不是第一次参加了。你们的装备清单每次都写那么多,而且还标成红色,说是必须,最后带了好多用不上。去哈巴雪山说我的雨衣不行,又担心我的滑雪服不防水,马上去商场买了一套骑摩托的雨衣,又厚又重,背了一路都用不上。结果登顶下来那些穿冲锋衣的人都湿透了,就我是完全干的。”


“走格聂也说会下雪,要求准备厚的手套,我就带了滑雪手套,根本用不上。要求水壶必须是保温的,因为我喝水量大,带了两个高保温水壶,结果路上像个傻子一样总被人问'背着重不重',可这不都是你们写的必须的吗?说要带个人餐具,可吃饭的时候只有我把餐具放在桌子上,别人还居然催协作摆餐具。你们不把装备清单写准确了,时间久了就像是狼来了的故事,谁知道哪个是必须的哪个不是。”


“你可以租或者买一个去。”领队又说到。

“我肯定不会在这里去买一个睡袋的。”我很生气地坐到床边,“那就不去了呗。”


这时一位女士走了进来,应该是我的舍友。果不其然,“我是老灵。现在是检查装备了吗?”

“你好,我是Maya。”我也打了个招呼。

“那你先检查她的装备吧。”我跟领队说,然后坐回床上去,拿起我的书继续看。


老灵感到气氛不对,我简单说明了一下。有了我的先例,老灵一边取装备一边强调她是第一次参加徒步中国,所有东西都是按清单准备的,特别是按照建议买了戴适高筒防水袜。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她也反复提及,因为这双袜子花了她四五百元。

在等待老灵检查的过程中,我也没看两行字,一是心里还生着气,二是老灵不时跟我搭话,拿书只是为了缓解尴尬平复下刚才高亢的情绪。


“继续检查其他的吧。”老灵的检查完以后,领队又对我说。

“还有什么要检查的,反正也不能去了。”我没好气地回复着。

“来都来了,还是看一下吧。”老灵说。


我也不想大家僵在这里,于是把剩余装备逐个拆开给领队看,都没问题。领队说:“那你跟客服般般沟通一下吧,我也会跟般般说的。”我没出声。

“买就没必要啦”,为了缓解尴尬老灵说道,“能租就租一个呗。”


接着就打开了她的话匣子。对于此次行程她似乎有很多问题,诸如玉湖停留的时长,看冰川,这条线景色好还是乌孙的好等等。领队站在门口一半是回复一半是聊天地说了很久,看到群里其他小伙伴在催问领队什么时间过去,我向他示意了下,这才结束对话,“稍晚的行前会还会回复大家的问题”。

“你好聪明,我可以租啊。”领队一走我就跟老灵说。

“是啊,干嘛要买,能租肯定要租。你找一下般般。”

“领队不是说他找吗?”

“他说他会找,让你也跟般般说一下。”

“哦。”我傻傻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怎么想到可以租的,你太厉害了!”我一边找手机一边说。

“我听领队说的啊,不然我怎么知道。”

“啊,他有说吗?”我一脸茫然,“就是他说要买我才很恼火,这里是成都我就去买了,这里是伊犁,我干嘛在这里买羽绒睡袋?!”

“我懂,肯定不在这里买了。我是听到领队说才说的。”

“可能一下子跟他杠上了,自动忽略了一些信息吧。”一边回复着老灵,一边给般般发信息,几句话,睡袋的问题解决了,明早领队把租的睡袋给我。忽然想起,好像出行指南中有介绍租借服务。可能是自己这么多年来存下的装备很齐,自然就没有留意。

老灵继续捯饬她的行李,我准备外出觅食。这条街上是没有小吃店的,昨天已经侦察过了。走到了大路口,向商场门口的保安大姐询问。大姐没说话,若有所思地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指着路口斜对面对我说:“看见那个金六福了吗?”

“看见了。”

“那一条巷子都是吃饭的。”干脆、利落,就喜欢这样的指路方式。


这两天在这个十字路口穿梭多次了,竟然没再往旁边瞅瞅。走到巷口,果然好多店,可选择太多反而不知该怎么选了。一个人吃不了什么,就眼前这家小店吧。门口虽然不大,人家还上过电视呢,一进门就是关于他家榜上有名的介绍。原本只想简单吃碗面,看见“面肺子”三个字,没听过呢,试试吧。

这里是先吃后结账,点菜就是对着老板吼一嗓子,吃完自己根据价目表扫码付款。一切基于信任就很方便快捷,还减少了一个专门负责收银的人手。


面肺子味道很不错,只是对我辣了点,吃一会就得擦着眼泪鼻涕休息一会。后来问了领队才知道,面肺子是用羊肺、面筋、米肠子做的。看着其他桌的都在啃着肉不多的羊腿,吃得好香啊,我也想吃,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原本六点的行前会,不知是领队担心我吃不完还是有其他安排,推迟到了六点半。可我这行军打仗的吃饭速度,离着六点半还很早啊。于是小店商场又逛了一圈,买了些喜欢的零食做路餐。虽然徒步中国给这条线配了路餐,但个人以为还不如不配,毕竟每个人的喜好差异很大,像我,不喜欢吃辣的,不喜欢吃各种深加工食品。在商场买了原味牛肉干、卤蛋、干果以及茶叶。茶叶准备了走得匆忙忘记了带,每次出门都有忘带的东西,还好,这次是茶叶。


感觉逛了很久,回到房间也才六点十分,洗了个头,毕竟明天开始六天不能洗了。六点半准时下来只有领队坐在那里,我跟老灵还是最早的。过了一会,另外两个队友也下来了。一个是Sally,一个是老赵。Sally一脸温柔的笑容望着我们,跟老赵拘谨地四处张望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原本报名的就我们四个,早上又有一个补报的,刚从乌孙线出来,晚上才能到。真厉害,无缝衔接。

小乐——我们的领队——开始了他的行前会。先是注意事项,很多内容在出行指南上已经有了,但小乐还是拿着材料逐一介绍着。“药品要自己准备,生病了领队是不会主动提供药品的,万一吃了领队的药有问题就不好了。”说着神秘兮兮地抬起头对我们每个人笑笑。细节太多,老赵毫不掩饰地打断:“这些都知道了,我还要去吃饭,讲重要的就行了。”


然后介绍行程。之前的领队都是在前一天晚饭后跟大家说第二天行程,而小乐现在把未来每天的行程都介绍得很详细。听得有些不耐烦,但老灵跟Sally还兴致勃勃地提着各种问题,我也不好多说,老赵不管这些,连着又打断两次。


每个人的表达都有自己的思维惯性,小乐虽然抱歉地朝老赵笑笑,但依然保持着先前的节奏。不久老赵接了个电话走出去了,小乐可以更加详细地说每天的行程了,直至老灵她们也说“每天的行程当天讲就可以”才算作罢。


回到房间开始整理行囊。老灵说她的东西比较多,我俩的帐篷能否放在我的驼包里。没问题。或许过去都是自己出去,东西都得自己背,习惯了按最精简的标准准备,所以每次参加徒步中国我的东西都是最少的。也因为总是一个人,我会准备足量的衣物跟食物,宁愿有没用上的。


城市里的吃穿住用放在大行李箱,寄存酒店,其他的放入驼包。然后把赠送的路餐以及自己买的全部倒在了地上,六个袋子一字摆开,重新分配。老灵问:“你还重新分呢?”

“是啊,把不适合我的挑出来放一个小包,可以送给喜欢吃的人,不要浪费也不占空间。”


我的路餐有肉有蛋,有零食有能量,具体看当时状态,格聂时每天还用植物奶冲咖啡,这次就没带。分好以后,一袋放入小包,其余放入驼包。收拾完准备去洗澡,老灵又问:“刚才小乐说小包里必带的东西是什么来着,又忘了。”

头灯、雨衣、冲锋衣、溯溪鞋。”

“你脑子真好。”老灵若有所思点点头,还不忘夸我一句。


我笑了笑,这不是脑子好是习惯,即使领队不提也会带。除此以外随身包里还有薄羽绒(抓绒)、薄冲锋裤、雪镜、厚帽子、魔术巾、防晒面罩、一厚一薄两副手套、一袋路餐、两壶水、雪套、登山杖以及手霜、防晒霜、润唇膏、纸巾。她们还有带护膝,我很少用,出行指南说的冰爪,我也用不上。


十点半了,老灵也收拾妥当了。她略带尴尬地跟我说,她老公说她晚上会打呼噜,不过不是很响。“没关系,”反正我也睡不好。很快,老灵就敷着面膜进入了梦乡,很是羡慕。睡不着,呼噜声和她手机的信息提示听得很清晰,不知今晚几点能入睡,睡了就好。

夏特之旅(七)开拔


设了七点五十的闹钟,没想到老灵的更早,七点半就响了,感觉还没睡一会呢。但已经醒了,索性起来吧。洗漱完跟老灵拉着驼包去楼下交给领队,顺便吃早餐。这酒店设施虽然老旧,但是早餐品类繁多可以秒杀很多新酒店,可惜了,昨天早上没有来享用。餐厅门口还有几个貌似主管的人在列队欢迎,不管硬件如何,软件上还保留着老牌酒店传承下来的风格。


吃完早餐再次上楼,把所有的东西带了下来。寄存行李,退房,上车。新疆线的负责人白狼开车,小乐跟我们五个队员一辆车,终于见到新队员凯敏了。驼包车是一辆皮卡,载着另外的两个副领队走了高速,说是伊昭公路对车型有限制。


我很喜欢望天。虽然有时感慨“深圳天好像藏区的呢”,但天空还是有差异的。城市的跟农村的不同,冬季的跟夏季的不同,海边的跟山里的不同,高原的跟平原的不同,高纬度的跟低纬度的也不同,各有各的美。这种差异很难描述,只有在身处这一刻时才能感受到这是哪里的天空,就如同看到某个场景会勾起某种回忆一样,无需刻意,大脑会自动给你一个相似的画面。在车里远眺的那一刻脑海里浮现的画面是阿勒泰,但那时我还不知道他们的地理位置这么近。

虽然天空阴沉,但景色依然好看,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场和麦田有着缓和的起伏,跟Windows的桌面一样。成群的牛马不时出现在路上,虽然车速因此放缓,但看着他们也是一种享受。特别是马,这里的马非常高大、帅气,其他地方很少见,有也只是个别的,不像这里,所有马儿都这么精神。


“这里的马用来做什么呢?”好奇的我不禁问道。

“嗯,”白狼迟疑了一下说,“主要是用来吃的。”

“啊?!”我惊呆了。“这里的马可以卖到深圳的马场啊,比那里的马漂亮多了,比云南的马也好看。”我焦急地为马儿谋个新出路。

“这里的马不适合南方的天气。”

这是个无解的话题,于是我又问道:“那马怎么吃呢?”问题一抛出,车厢内的氛围一下子转变了,白狼跟小乐打开了话匣子。

“马肉很好吃的,有次我一连吃了三天马肉。”

“好像马肉很燥热。”不知谁说了一句。

“是啊,我狂流鼻血。”哈哈哈哈,大家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这里的人喜欢吃的马肠就是用马肉做的。”说到马肠,忽想起我也吃过,同事带的特产,好像没什么特别,可能是做法不对。

“我们是不是也找个地方试试马肉呢。”

“别弄得流鼻血,不能徒步了。”


闲聊着小伙伴说要找地方吃饭。在一个小镇停了下来,小乐说再往前就找不到吃饭的地方了。下车时拿了随身包,徒步的路上我对吃的要求并不高,中午吃路餐就好,没有必要再花钱。可进门一看墙上的菜牌,这里没法单点。白狼说“我随大流”,想想我也不要那么特立独行了,就没有再拿出路餐。

七个人点了两锅面片汤,也叫揪片汤,一个羊肉的,一个菌子的。看起来很不错,大家纷纷拿出手机换着角度拍照。卖相好,味道也鲜美,小伙伴们十分沉浸,一碗接一碗,像老灵,还专门挑着菌子跟羊肉来吃,这把原本没有胃口的我带动了,又各装了一碗汤。


酒足饭饱后去加油,居然在加油站门口进不去了,因为要刷身份证!?白狼说这是预防恐怖分子,监控燃料油的去向,还曾有恐怖分子向油站投射汽油弹。真想不到,防恐的细节已经如此周到,也没想到恐怖分子是如此无孔不入,这可能也是伊宁有那么多警种执勤的原因吧。不过应该情况已经好转了许多,毕竟伊宁公共场所入口的安检设施都已经弃用了。白狼的身份证在驼包里,好在我们几个的都在身上。


很快加完油继续赶路,车在一处围栏外停了下来,说是看玉湖。老灵这两天不断跟小乐提及玉湖,大意说,别人的路线专门在这里住一晚说明景色很好,我们只途径是不够的,要给多一点时间。每次说完,小乐总是笑而不语。


一下车就感受到外面凛冽的大风和冰冷的雨点,马上拿出背包里的抓绒跟冲锋衣穿起来。翻越围栏我们往山坡上走,草正在褪去绿色,而黄色还披盖不满,在湿冷的空气中有种荒凉的感觉。到山坡顶的时候要再翻出围栏。


没走多远,两山之间一片“玉”湖映入眼帘,颜色就像混入了牛奶的蓝绿色,妥妥“玉”的质感。脑海中浮现出很多藏区遇到的海子,如亚丁的牛奶海,但玉湖要大得多的多了,长长的延绵至两山的后面,望不到头。

我迅速站到了小乐指定位置上开始拍照。之所以说“迅速”,是因为这里的风实在太大了,就像老灵说的,全靠体重支撑着,感觉随时会被吹走。还有,这里的风吹得头很痛,我没戴帽子,只能竖起冲锋衣的帽子,拉紧绳子,虽然减少了风力但脑壳依旧被吹得又冷又痛。


大家陆续根据小乐的指引分散在各网红打卡点,拍景的、拍人的,大风中各种叫喊、各种忙碌。此地不宜久留,只穿了速干裤的我率先下撤了。回到车上后,领队们介绍玉湖是天山积雪融水而成,水中因含有各种矿物质造就了这么美丽的颜色,而且因流入的溪水不同,四季的颜色也不相同。


玉湖很大,车沿着狭长的湖边开了很久。这个湖承接了几条溪流,早已建成为一个水库。前几年玉湖连着周围的山林被一个深圳商人承包,准备开发打造为玉湖景区,我们此次所走的路线就是从这穿越至夏塔景区,也因此刚才需要翻越围栏。景区还在开发中并未完全对外开放,先到的皮卡在停车场等我们,需要白狼跟这里的人联系后才能放行,也因此需要耗费人力疏通各种关系,故而增加了成本。抬起头看到山上正在修建度假小屋,很精致,中间还有栈道相连,估计建好以后应该价格不菲,且不说这里属于离群索居的地方,单是在这秀美的山林玉湖间住着也是不便宜的。


过了玉湖没多远我们右转往山里开。路越来越窄,在一个小桥边停了下来,两匹马在不远处拴着。要从这里开始徒步了。


拎起随身小包,穿好雨衣我站在车边等待出发。别人都说我动作麻利,可我不理解他们为什么那么久都忙不完。小伙伴有的整理着散放在车上的物品,有的消灭和分散着水果零食,有的从包里拿出一些东西又放回一些东西,有的把各种装备慢慢地穿戴起来。想着今天走不了多远,我的登山杖跟雪套都放在了驼包里。


不过,即便小伙伴们行动快,还要等那边厢的领队们。大约是因为年轻的马夫不会在马上绑驼包,又似乎是马匹不够还要协调,还似乎在讨论是不是除了小乐领队、小苏收队,再把刚从乌孙出来的小杰配给我们。等在那里我越站越冷,于是准备把冲锋裤穿起来,谁知刚把鞋子脱了他们就要走了,我又成了拖尾的那个。


由于下雨,小河水流湍急,拍打着那看起来快要垮塌的木桥,不是一上路就要蹚水吧,好在有惊无险。虽然今天徒步只有10公里且没有达坂,但雨中徒步也不轻松,各种上坡下坡,过小溪走泥潭,还有碍事的雨衣。不知多久,终于在一个河边停下来,要过河了。


过河是乌孙线路的特色,夏特的推介主打过河少。但只是数量少,在雪山脚下徒步过河是不可避免的,装备清单中要求准备溯溪鞋。走格聂线也要过河,我穿的是普通防水袜,主要防滑和避免石子扎脚。这样不仅过了两条河,我还能搀扶着小伙伴,于是咨询客服是否可以不用。现在想来这样的问题根本就不该问,一方面她不是领队,没走过线路,另一方面像这样的商业团队肯定是宁愿带多不要带少。好吧,几十块钱买了一双。

老灵这两天一直问的也包括过河,要穿什么裤子,水深到哪里,要不要换衣服,她专门购买的防水长筒袜到底有没有用等等等等。小乐还是老样子,总是先笑而不语。我说穿速干就好了,蹚过去以后很快就干了,想换条裤子也方便,就跟上厕所一样,大不了大家围一下。凯敏这个刚从乌孙出来的人说,水真的很冷,彻骨得冷,她觉得长筒的防水袜还是有必要的,至少保暖。我没有走过乌孙,没有办法比较水的冰冷程度,走走就知道了。


谁知,今天并没有给我一个比较的机会。领队说,因为人少,跟马队说说好话用马送我们过河,太好了,还给我们机会近距离接触这些帅帅的马。马队走得比我们快,过河以后把驼包放在营地,然后折返河边,逐一接我们过河。

夏特之旅(八)露营


过河以后走了二十分钟就到了露营点,在一条小溪旁。


哈巴营地有固定的帐篷,格聂是协作提前到达扎好的,这次帐篷不仅占用了驼包的空间,还要自己扎。地面凹凸不平,我四处搜索,看能否找到相对平坦的地方。溪边好点但水流声很吵,老灵说这不就是白噪音嘛,“好吧,那就把驼包拖过来吧”。


记得第一次徒步露营还是混磨房的时候,清远英西峰林。最后一晚不记得别人忙什么去了,我一人负责扎完大家的帐篷。一个人安安静静,扎得很投入,觉得暗了就直接按开头灯(领队临走时提醒的),所有的注意力只在眼前的帐篷,丝毫没有留意到天色。扎完抬起头长舒一口气,突然发现周围全黑了。天上没有星星月亮,唯一的光亮就是我的头灯,但也只能看到附近,远处仍是漆黑一片,除了虫鸣和哗哗的河水声什么也听不到。我不由害怕起来,紧靠在一个帐篷边坐着,死死盯着远处,盼望着小伙伴的头灯闪现。


我不明白现在露营为什么这么火,甚至走出了高大上的路线——野奢,回来以后搏击教练甚至问我:“晚上是不是开着空调睡?”

像伊犁河公园那种搞活动用的开放式的露营帐我觉得不错,但如果过夜,帐篷夏天住太热冬天睡太冷,真不如住酒店旅馆。有的人说是体验野外生活,可“奢”又如何能体验真正的户外呢。


我很少露营,因为要背负的东西太多。住宿相关的东西有二十斤左右,吃喝需要的装备和物品也有小几斤,这就是所谓的“重装徒步”,人多会好一点,帐篷气炉什么的可以共用。所以我一个人出去时没有尝试过纯重装,都是在村民家里住或者跟向导一起住放牧的小木屋。即使这样,相关负重少了一半的徒步也很累,特别是遇到爬升,脑子里不断幻想着能把包扔掉,从那时起我不再背照相机了。


因为是一个人,露营对女孩子家家来说不安全,况且没有专业设备也走不出山,当然野外大神不在讨论范围。别人听说我独自一人出行总说“胆子真够大的”,其实我是有准备有评估的,绝不是贸然行动。我非常鄙视那些没有装备没有经验鲁莽的无脑行为,那是对生命的不敬畏,也是对大自然的亵渎。


扯远了。

好久没有扎过帐篷了,此刻的我有点茫然,不知该从哪里下手。白狼像看出了我们的窘境,及时走过来指导:内帐、骨架、外帐,他一上手我瞬间就明白了。


帐篷要撑得稳,必须得用力拉紧,毛毛雨中手很冷,得戴手套才能用上力。但外帐最后的小卡扣又很容易卡住手套,只好再脱掉,尽管十指瑟瑟发抖,还要使劲顶住才能对准卡口。回来以后一直在想:手到底是什么时候冻伤的?只能是扎帐篷的时候了。人的末梢肌肤是最怕冷的,冬天跑马的人可以穿短裤背心,但是一定会戴手套。


扎好了,一屁股坐进了帐子里,终于可以休息了。把驼包里的东西逐个拿出来,睡的、吃的、穿的、用的。今天的路餐没吃完,一边等老灵一边吃,可越吃越饿,“怎么今天怎么这么早就饿了呢?”


老灵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说起她的户外经历。她露营也不少,但从来都学不会怎么扎帐篷,后来索性跟男生混住,省了自己扎。一次露营下雨,他们的帐篷扎得不牢,被水冲了。睡觉的时候梦到在海里漂着,醒来一看帐篷里都是水。她也因此冻坏了,恰巧露营地不远有温泉,她休整了一天才算没病倒。


“吃饭啦——”,领队们喊道。拿出手机才发现已经九点半了,怪不得饿了呢,新疆天黑的晚,没法通过明暗判断时间。提着昨晚整理出来的不喜欢的路餐,拿着吃饭的家伙跟折叠椅,我先来到了餐帐。菜还没有上,桌子上放着花生跟瓜子——餐前小食,白狼正一个人在餐帐吃着方便面。

“你就吃这一个吗?”虽然我知道领队跟我们吃的不一样,但是只有一桶泡面也单薄了些吧。

“那还能怎样?”想起路上说他跟小杰是临时过来支援的,可能带的东西也不够吧。刚好,把我的路餐送上,一些辣的食品还有小餐包。

“你真的不用吗?”白狼问我。

“是啊,我不吃辣的,你拿去吧。”他打开了袋子,拿出餐包吃了起来。

“你装热水了没有?”

“哦,还没呢。”说着我起身回帐篷拿杯子。


回来的时候菜已经上齐了,简易折叠餐桌上铺了一张带白色蕾丝花边的素色桌布,摆盘后不足一平米的地方顿时有了调调。饭菜营养均衡,只是对不吃辣人不太友好。以后每天基本如此,四菜一汤,没有重样。想想他们动作也是挺快的,跟我们同一时间到营地,我们搭自己的帐篷,他们在搭餐帐和厨房帐。我们整理个人物品时,他们就基本把饭菜做好了。

快要吃完的时候,水果上来了,然后是泡脚环节,徒步中国在小资调调方面拿捏得稳稳的。之前遇到有人泡脚,觉得折腾从没尝试。可当折叠泡脚盆已经在驼包里,泡脚成为此行的必选项,我也当仁不让了。每人发了一袋泡脚粉一个压缩毛巾。第一次享用这样的服务,傻傻地把压缩毛巾整个扔进了盆里,结果要擦脚的时候没有干毛巾了。小苏指导我,把压缩毛巾的一个角放进去,吸一点水让它膨胀就可以了,既能打得开又不会太湿。


擦干脚迅速穿上袜子鞋子。坐在凳子上回味了一下泡脚的过程,努力感受了一下泡脚后的感受,对我来说,形式大于意义。一是脚不冷没有那种瞬间变暖的感觉,其次地面不平,坐在凳子上也局促,三是盆子不大装水不多,但地面很冷,所以水一开始要烫一点。卷缩在凳子上不断用脚试着水温,身体一点也不舒展,脚能放进水后也泡不了很久水就不热了。


温度越来越低,老灵不断地跺着脚,我没压得住自己的显摆对老灵说:“怎么样,还好刚才让你换厚的衣服吧。”本以为她记下了呢,结果余下的几天还是会问我要穿多少,还是会在餐帐不断跺着脚喊冷。“要不明晚我们把帐篷搭到餐帐里吧,没有雨还暖和。”我突发奇想。


“好啊好啊好啊!”老灵很热情地响应,“那我们明晚就搬进来”。我只是随口一说。太麻烦了,得等餐帐搭好我们才能搭自己的帐篷,而且还要我自己去协调,两天后终于找了个理由把老灵搪塞过去了。这个餐帐很大,我们五个人吃饭围坐中间也只占了它的三分之一。一侧放着杂物和干湿两个垃圾桶,另一侧放着小苏小杰的个人装备。铺个防潮垫他俩晚上直接在这里睡,小乐在厨房帐睡,白狼跟马夫睡各自的帐篷。


我是非常喜欢运筹学的一个人,做事追求高效率。有一堆事情要做时脑子里会自动想好:哪些是必须做的,哪些是不必要的,哪些事情必须要先做,哪些事情可以同时做,我不喜欢让自己处于手忙脚乱的状态,凡事喜欢有计划有规划。但今天是露营的第一天,没有经验导致我反复来回于餐帐与露营帐之间。一会回去拿水壶,一会回去拿泡脚盆,一会又要过来接水刷牙,一会想着明天早餐还要用餐椅又再回帐篷取,就像下雨前的蚂蚁。


经过两天的尝试调整,所有的流程简化了下来,等待晚餐时就洗脸,所以牙具不放洗漱包直接放在饭盒里。吃饭的时候把饭盒、水壶一并放入泡脚盆,一手提泡脚盆一手提餐椅一次搞定。菜没有上齐之前先把两个水壶接满,一个运动水壶一个保温水壶,吃完饭接水就要排队了。吃完饭运动水壶里的水凉了,刚好刷牙,保温水壶可以用来暖被窝或者晚上喝。


用纸巾把饭盒擦干净,用开水烫一下后用纸巾再擦一遍,就算洗干净了。把牙刷放到饭盒里,饭盒放在餐椅上,表示这些东西是我的,不然一样的餐椅大家容易搞错。泡完脚以后冲洗一下泡脚盆扣在餐椅背上,第二天早上刚好可以晾干收纳。流水作业,无需等待,没有多余,不会遗漏。


睡前再去上个厕所吧。在格聂时有厕帐,就是在地上挖个坑,再用帐篷围着。厕帐进出要拉拉链,一是觉得不干净,二是有时会卡住,本来厕所空间就小,帐篷的边被风吹得抖来抖去,对女生很不友好。挖厕所坑也是个技术活,太宽了不好蹲,不够深又很脏。加之厕所卫生没有人维护,我宁愿走很远另找地方。凯敏也有同感,我们不约而同地跟领队说不用扎厕帐了,增加他们的工作量,我们也用不习惯。

在野外方便,白天主打非礼勿视、自我安慰,晚上靠的是胆大心细。刚到露营地上厕所时,看见白狼也在不远处如厕,他应该也看见了我。没事,只要我不看他,他就没有看到我。晚上打着头灯要看仔细路、找好坑,然后关掉头灯在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风声水声虫鸣声中解决问题。有时被小草扎一下,有时担心会不会有小虫子突然跳出来,记得在尼汝我憋了一个晚上,因为总能听到木屋外不知什么动物的叫声,很担心上厕所的时候会有一头野猪或者熊从背后扑过来。


到了帐篷直接钻进睡袋,不看时间了,吃饭都这么晚不要再给自己压力了,只听着老灵在身边不停地忙活着。租的睡袋很暖和,又跟夏特一样,我开始一件件脱衣服,好在有一个自己的内胆,因为一直到脱光了身上所有的衣服才终于感觉舒服了。但是感觉舒服跟睡着之间不能划等号。听着身边哗哗的水声,我很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喜欢听这个声音入睡呢?

夏特之旅(九)牛群


九月五日,进山第二天。


本想赖到领队叫起床,结果被老灵闹钟叫醒了。她醒来就抱怨昨晚冷死了,不停地找衣服穿,都没睡好。一拉帐篷的链子,居然结了一层冰,看来温度的确很低,我也第一次遇到,过去露营只是有水珠。


穿好衣服,洗漱完毕,拎着两个水壶去餐帐。野外的第一顿早餐——豆浆油条,不知是太久没吃过还是此时此景,感觉真好吃。每人一根,意犹未尽,剩余的也没有像昨晚一样让给领队,Sally跟凯敏分了,Sally还把剩余的豆浆也打包了。


吃罢早餐收拾帐篷打包行李。收纳结冰的帐篷真的好费劲。卡扣被冻得很硬,因为有冰手指用不上力,拆卸很困难。外帐上有一层厚重的冰壳,学领队用登山杖不断拍打,还像玩战绳一样不停抖动,冰晶在阳光下密密麻麻地上下飞舞,但依然很硬。总也不能等它晾干,我跟老灵费了好大劲才卷成能塞进袋子的大小,好在露营这几天只有昨晚才有这种现象。


收好以后发现沿帐篷边缘的杂草上还有一层重重的冰霜,叫了老灵看,可她那边却没有。老灵说应该是我内火旺,问我有没有哪些症状,可是我都没有。


昨晚白狼说今天送我们过达坂他就回去了,我表示惊讶,“那么长的路”,小乐说他们还有一天走三四十公里的时候。出发时见他在跟马夫收拾东西,心疼他不仅要追赶我们还要当天返程,结果早上一别却没有再见——他回去了,这个“骗纸”。


“达坂”是新疆的叫法,在川滇藏地区叫垭口,是山与山交界的地方。翻达坂、垭口意味着要翻越关键位置上的一座山,与登顶式爬山不同,翻的是山最矮的地方或者是山与山交界的地方。


登山的辛苦有时不只是体力的。看着那高高的山顶以为到了,其实只是一个过渡的平台,还要横切再向上,经历几个反复后才是真正的山顶。最讨厌的是上去平台以后还要走一段下坡路,而后再反复几次,折磨人的意志。


对我而言,除此以外还要面对高反,三千米左右开始有症状,主要是头疼。第一次高反是04年去亚丁在小金住宿的那晚,经验不足以为洗个热水澡可以睡个好觉,结果晚上睡觉时强烈的窒息感让我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洛绒牛场住宿的那晚,感冒加上高反,炸裂般的头痛整整持续了一个晚上。还是因为没有经验,第二天大家去穿越地狱谷,我却去了难度更高的转山。有个垭口,最后大约两米的垂直高度而且非常平缓,但我已经到达了自己的极限,只能手脚并用地“爬”上去。


后来去的尼汝、雨崩、丹巴、九龙、元阳以及黔南,海拔都不太高,偶有高反也不是太严重,一直到前年爬哈巴雪山。从丽江到哈巴村都没什么反应就大意了,到黑海(4000米)时见那极美的景致我兴奋得大喊,到了露营地还躺在湖边草地翘着二郎腿仰望蓝天。结果晚餐时剧烈的头痛瞬间袭来,刚吃东西很快吐了出来,意识都不清醒了,自己只能极力控制着,同行的人说我的脸色唇色以可见的速度在变差。同屋的任姐给了一粒止痛药,半个多小时后我从极度的痛苦中解脱了出来。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吃止痛药,之前总是听说高反不能吃止痛药。后来问了一个领队,大意说担心止痛药会掩盖其他并发症。但我没有并发症,仅仅是头痛。头痛一旦缓解,虽然气力还很差,但感觉与常人无异。当然,这仅仅是于我而言,其他人不一定适合。记得去稻城,下山的时候司机遇到了他的朋友,特意停下车与那人聊了一会,上车后说那个车上的女孩跟我一样,也感冒了。快回到成都时司机说那个女孩因为高反死了,我心里猛然一惊,甚至有点后怕。


什么样的人会有高反,这是门玄学,但肯定跟身体的强弱没有一点关系。如何克服高反也因人而异,对我来说吃红景天或者吸氧一点用都没有,远没有止痛药的效果来得直观。常有人问我,有高反的人去高原是不是很危险,在我看来,应对高反要有较快的自我反应和较强的意志,最好在高原多适应几天。

哈巴因为只在黑湖适应了一晚,第二天就要爬升一千米冲顶五千多,即使克制了头痛,身体的虚弱与无力感也时时刻刻在挑战我的意志力。格聂线第一晚在理塘(4000米),虽然抑制了头痛,但血氧只有六十多,一度让大家以为血氧仪有误,直到七天以后出山时血氧终于接近九十。


这次我有心理准备,还带了很多止痛药,但不仅药没发挥作用,高反也没按预计的方向发展。今天的阿登布拉克达坂有3700米的海拔,高反症状却很轻,我沾沾自喜地跟大家说,“这次还不错,只有轻微的头痛和恶心”。当然,对体力还是有明显影响的,特别是爬升过程,体力和速度都落后于Sally,只有到了下坡才能恢复正常。


昨天一直在下雨,今天放晴,一路都是自由自在的牛羊。这里的牛有个特点,只要有人进入领地就齐刷刷地扭头盯着看,甚至视线和脑袋都能随着你的移动而转动。不管是站着的还是趴着的,不管是正面还是侧面,甚至是一群正在走动的牛,也会因为要看着你而停止行进,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


虽然这样看着你,但并不会像藏牦牛那样看得让你心里发毛、害怕,反而是一种搞笑的感觉。开始见它们盯着看时心里会有种错觉:是我脸上身上有什么不妥吗?换个角度它还盯着你看,“一群没见过世面的牛”。经过它以后偷偷再回头,它仍在看,那憨憨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我们一起讨论过这些牛牛,领队说是因为它们只见过自己的主人,没见过其他人,还穿得这么花花绿绿。Sally说,一般老牛看的时间最少,因为已经不好奇了,牛犊忙着吃奶,看人的都是青壮年的牛牛。嗯,挺有道理。


早上还纳闷怎么没有遇到土拨鼠,中午就被土拨鼠警告了。总听到有叫声,以为是鸟叫或者其他禽类的声音,可一抬头就没有声音了,无法辨别声音方向什么都没找到。过一会,小乐走过来说,土拨鼠在警告我们不要靠近。啊,刚才那声音原来是土拨鼠的啊。


在格聂的时候看到过不少土拨鼠,肥头大耳,一度同行的人还跟我争辩那是野兔,但一直没有近距离听过他们的叫声。这里的土拨鼠相对藏区的个子要小,小乐说是因为这里没有人喂它们。格聂的马队说,土拨鼠的一生就是吃饭、睡觉和打架,真的看到一只土拨鼠去撩拨另一只,然后就是你追我赶。不对,它们还经常杵在那里东张西望,蠢萌蠢萌的样子。


昨天十公里只走了半天,今天15公里却走了一天,而且还很疲惫,准确地说是这几天中最疲惫的一天。究其原因,我觉得是心理防线。今天翻达坂固然比昨天耗体力,但当大家体力耗尽以为下了山就是露营地的时候,不曾想还有几公里的路,虽然不用爬升,但仍有缓坡不断地上上下下。


我先到营地,看着大家一个个脸色差极了,特别是Sally。她有气无力地抱怨道:“明天如果还是这么累,她就彻底摆烂。”她这是多虑了。从昨天到今天以至后面几天,爬升过程中Sally总跟着领队走在最前面。其次是我、老灵跟凯敏,凯敏戏说我们是“摆烂三人组”,老灵见我偶尔走在Sally前面还打趣:“Maya,保持队形。”老赵通常会拖很久的尾,一般在我们休息了很久要出发的时候才能见到。


取回驼包扎帐篷。天啊,帐篷上结的冰融化在驼包里好多水,居然有一碗那么多!还连累了羽绒睡袋,好在睡袋只湿了一侧且没有渗得很深。问Sally跟凯敏如何处理帐篷,她们的只是有些潮湿,没有水。找小乐问解决方案,回复说帐篷要放在塑料袋里。可谁有那么大的塑料袋啊,小乐说帐篷袋子有配的,我听得莫名其妙。到营地的时候你们的餐帐袋子不也是倒出很多水吗,你们怎么都没用?老灵忽然说,是不是昨晚我们研究半天的那个,崭新的,还以为是谁遗漏在这的。回去打开一看,果然是个可以装帐篷的袋子。


行前会净说些没用的,真正户外需要的却没有提示,要知道在户外睡袋湿了是多么严重的事情。还有昨晚,大家都不知道防潮垫哪面朝上,都跑来问我,这不也是该领队提醒的吗?唉!


今晚的露营地非常陡。尽管已经找了最平坦的地方,尽管把部分行李垫在了脚下,尽管整晚用脚蹬住确保不下滑,第二天早上起来我们还是下滑了。我们抱怨时还有小伙伴说怎么不侧着睡,那不得两个人滑到一起去了。


晚上开会我们照例问第二天要不要在背包里放溯溪鞋,毕竟能少背一点就尽量少背。小乐微微一笑,“还是背着吧”,而后几天也都是这样的回复。小乐说马夫送我们过河要解驼包再绑驼包,马和马夫都很累。的确,马夫很善待他们的马儿,如果中午休息得久马夫会帮马儿把驼包卸下来,晚上到了营地还用刷子给马儿刷身子,据说是给它放松,早晚寒凉还会给它们披上一层衣服。


回来以后听凯敏说,虽然徒步中国有骑马过河的收费标准,但马夫们并不知道。他们觉得水太冷,从来没有想过让我们自己蹚水。原来如此。得知这个情况再回头看马夫们一路的表现和行为,才终于理解当时他们为什么那么说、那么做。夏特之旅(十)高反


九月六日,进山第三天。


玉湖景区真的很大,两晚三天后我们才进入夏塔景区。早上,马夫依旧先把我们送过河再折返绑驼包,溯溪鞋又白背了一天。


高纬度或者高海拔地区早晚温差非常大,身体自我调节能力不够强的人要特别注意衣服的穿着。我不太怕冷,白天穿单件速干衣裤足矣,但晚上到营地我会立马添衣服,上身抓绒(薄羽绒)再加一套有内胆的冲锋衣裤(通常是滑雪服)。早上把厚款冲锋衣裤收入驼包,换成薄款出发。一段时间后脱掉外面的衣服收纳包中,待登顶或变天时使用。格聂的领队出发前会提醒大家多穿一点,然后半小时路程后统一安排换装。小乐没有特别安排,我们各自调整,因此开始一段路大家很分散,需要不时停下来等后面的人。


过河以后沿着植被丰富的河谷一路向前,而后转向山上爬,很快到了一个坡顶。这里虽然不高,但视线非常开阔,还有个美美的湖。她虽没有特别的颜色,但有着少女般的清澈而纯粹,宁静地倒影着蓝天和远处的雪山,看得让人好舒服。


“这个湖叫什么名字?”我问小乐,这么美我总得记着她的名字。小乐说她没有名字,这边的湖太多了,不像藏区的,有水都有名字。听了这话我不禁一笑,的确如此。记得在洛绒牛场,我忍受着高反的剧烈头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去看的牛奶海、五色海,就只有那么小小一点。失望却也不好表达,只是跟大家附和着颜色真好看。而这一路上诸如牛奶海五色海的湖太多了,而且大得多。


我们休息补给,小乐拿着石子在湖里打水漂。凯敏昨天建议大家把头发扎起来,拍照好看,现在有时间我就帮大家编起了头发,类似脏辫的那种,两条辫子从头顶编到底。果然,编起头发人都精神了许多。Sally总说她太阳穴凹陷两侧要留头发,但其实把头发梳起来更好看。小乐今天心情不错,给我们留了很久的时间,我们模仿网红摆拍,还配合老灵摆瑜伽造型。


今天要翻的是塔勒得布拉克达坂,海拔3760米,跟昨天差不多高。爬升依旧很艰难,而且越来越艰难,我先被老灵超越,又被凯敏超越,渐渐地我离她们越来越远。

喘不上气来,可能是体力不支吧,虽然没有剧烈的头痛,但高反对体力影响还是很大的,毕竟平日里,无论是健身教练还是搏击教练,都说我的体力和身体素质好于绝大多数女生。


逐渐,每喘一口气胸都觉得很闷,继而伴随疼痛,并且疼痛感不断加强。没有具体疼痛点,整个前胸都在痛,每吸一口气,感觉从两侧肋骨到锁骨的位置马上就要爆裂、碎裂,呼吸慢一点又感觉要窒息。想把双手搭在登山杖上撑住身体休息也不行,身体弯曲胸部就没有了足够的空间呼吸,再累也只能直挺挺地站着。高反!而且是之前没有遇到的新症状!


虽然胸痛但意识清醒。这种疼痛相对可以忍受,不用吃也不能吃止痛药,我需要感受胸腔的真实感受。不能停下来,保持节奏,坚持到山顶,然后迅速下撤。就这样走20个呼吸休息20个呼吸,一点一点,终于到达了山顶。


小伙伴们在山顶各种摆拍,我能从她们的声音里听出登顶的愉悦,但我已无暇欣赏山顶的景色,甚至头都没抬一下,跟小乐说了句“我高反胸痛”就迅速下撤了。我不知道现在自己属于什么症状,不管怎样在能自我处置的时候尽快下撤,求人永远不如求己。


( 本文作者 : Maya_Tao )

网友评论

锟斤拷锟斤拷要锟斤拷录锟斤拷趴锟斤拷曰锟斤拷锟 登录 | 注册 |
  • 万里天下 回复

    为了回复您这贴,专门找回密码。照片很好,就是有点太啰嗦,又长又臭,情真意切,蠢出天际。但认真读完了,好想看您下次川西高海拔出行的游记。

    发表于:2024-1-4 11:55

  • 万里天下 回复

    发表于:2024-1-4 11:50

  • Maya_Tao 回复


    嗯~ o(* ̄▽ ̄*)o,请见谅

    发表于:2023-12-26 22:12

  • Maya_Tao 回复


    呃,为啥涅,愿闻其详

    发表于:2023-12-26 22:10

  • Maya_Tao 回复


    哈哈哈哈,摸摸脑袋,安抚下

    发表于:2023-12-26 22:08

  • 铁血铁 回复


    睡袋打防水,自己的衣物打防水,这还用提醒你吗?你自己说走了这么多路,这些常识不知道吗

    发表于:2023-12-21 16:16

    • Maya_Tao: 昨天十公里只走了半天,今天15公里却走了一天,而且还很疲惫,准确地说是这几天中最疲惫的一天。究其原因,我觉得是心理防线。今天翻达坂固然比昨天耗体力,但当大家体力耗尽以为下了山就是露营地的时候,不曾想还有几公里的路,虽然不用爬升,但仍有缓坡不断地上上下下。我先到营地,看着大家一个......
  • 铁血铁 回复


    这?背后有包吗?穿的太少了

    发表于:2023-12-21 16:12

    • Maya_Tao: 夏特之旅(九)牛群九月五日,进山第二天。本想赖到领队叫起床,结果被老灵闹钟叫醒了。她醒来就抱怨昨晚冷死了,不停地找衣服穿,都没睡好。一拉帐篷的链子,居然结了一层冰,看来温度的确很低,我也第一次遇到,过去露营只是有水珠。穿好衣服,洗漱完......
  • 铁血铁 回复


    伊宁市是个边陲小城,你知道她是伊犁哈萨克自治州首府吗?副省级

    发表于:2023-12-20 19:09

    • Maya_Tao: 不知是否因为中午,公园里门可罗雀。帅帅的特警真会找地方,就在大门附近树最多的地方站岗,车上一个人,车外一个人。走到河边放眼望去,对于一个从小在黄河边长大,又居住过惠州、广州的我来说,伊犁河显得单薄朴素了些。但有时风景并不仅仅只是风景,还寄托了感情,就像黄河对我一样,伊犁人对伊犁河也是有别样的情愫吧。......
  • 铁血铁 回复


    新疆人都懂得,弄死你们

    发表于:2023-12-20 19:01

    • Maya_Tao: 不像普通酒店,这个酒店还有个大大的院子,很老式的那种,连门岗都是带住宿隔间的,保安正坐在里面看电视。大堂的灯光已明显光衰,前台比较老式,没想到房间里更老式,跟20年前在山西地市出差时的酒店无异。入乡随俗,随遇而安吧。邮寄的行李昨天到达酒店。这次行程安排得有些仓促,......
  • 铁血铁 回复


    神一样的图片安排呀

    发表于:2023-12-20 18:52

    • Maya_Tao: 夏特之旅(四)抵达一路无他,抵达成都。第一次来天府机场,还蛮大的,一路盯着指引走了很久,才看到“中转无行李托运”右转。看着一群人左转要去柜台办理,庆幸自己没有行李真方便,没想到下一秒就被啪啪打脸,自助办理设备居然不受理春秋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