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十几年前,现在的徒步已经越来越成熟并开始了商业化运作,这两年参加的“徒步中国”就是专做户外徒步的旅行社,其老板是早年混迹磨房的头驴。说起磨房,我所有的深莞穗线路都是在这里约伴的,所有的长途线路都是在这里找攻略的,身影曾出现在别人的贴子里,自己也发过若干游记,如今它的网页却已无法再登录了。
与这个行当脱钩太久我已经不知道在哪里能够查找攻略了,索性就跟着商业团走吧。但无论哪种方式都不容易。跟商业团不需要自己做攻略,但一切要按既定的行程来,不像过去一个人那么随意,什么时间都行,走到哪里算哪里。一个人的时候自己对自己负责就好,而旅行社出于免责的需要对个人装备标准还有明确的要求,也成了这次跟领队之间小矛盾的导火索。只跟着旅行社转过机,自己最多从广州或香港出发,那年从新加坡去印尼也只是转轮渡,所以不知道转机这么麻烦。价格低的航班多数要经停,有的航班总时长甚至超过36小时。不用经停的中转时间又长,而且多是晚上。“航空公司会安排住宿吗?”问了友人。这是不存在的,要么在机场猫一晚,要么自己找酒店。携程上不断弹出窗口提示我,任一航班的取消、变更对其他航程所产生的影响要自行承担,而那些航班准点率居然都没有超过75%的。
后来搞明白了,中转航班只是携程系统提供的一个智能方案,与航空公司没有关系。各个航空公司根据自己的情况调整变更航班,不对其他航空公司负责。所以中转是乘机人的个人行为。之所以把这个问题拿出来说,是因为路上遇到不少因此发难航空公司的乘客。夏特之旅(二)顺风车
设置目的地,这好说。设置出发点,该填哪里呢?是在这附近马上就要上车,还是有相对固定的上车地点呢?抑或是输入我家的位置,司机过来接?可是在哪里能输入我的位置呢?半天没找到,索性在系统提供的地址中选了家附近的地铁口,既然啥都不懂就选个折中的方案吧。接着系统提示,司机稍晚与我联系。好的,那就先回家等吧。
“稍晚是多晚?晚上六点还有飞机呢。”意识到这个问题我马上打电话给顺风车司机确认。他说他先接一个人然后来找我。这还好。“大概多久,我想先去吃个午饭?”“半个小时,你去吃饭吧。”
紧张的心放松了下来,我问车上送我的孩子们,“等会打算吃什么呢?”正讨论着,司机打电话给我,说10分钟就能来接我。“好的,不过我现在回家路上,你搜索五园小学公交车站即可。”
“我找不到。”
“坂雪岗大道可是条大路哦。”我感到非常不解。
“那把你的位置在APP上私信给我。”
“你等一下,我找找。”可是携程上根本就没有可以发私信的地方,只有系统的行程小助手可以发文字。
他虽然不急不躁,但半天说不清楚,我真的很不耐烦了,“那我现在过去给你定位的地铁站口。四个出口,你的车从哪个方向经过?”
司机支支吾吾,于是又掰扯了半天,“那还是在你家门口吧。”
“好吧。”跟孩子们抱了抱,在公交站台下了车,她们摇下车窗依依不舍地向我挥手道别。
等了很久依然没影,于是给他打电话。“你在哪?”司机先发话。“就在公交车站啊。”我说。他说他没有那么快,刚才看错了,把坂田看成了福田,以为离我很近。“这怎么能看错呢!?”他说他是外地人。我一肚子的气,可对于愚蠢的人连火都发不出来,只好先回家。
反复折腾,孩子们见到我都没有了喜悦,只是问我怎么又回来了,一言难尽。口干舌燥,先喝点水,再找点吃的。应该还来得及喝杯茶吧,泡了一杯放在那,搜刮了些孩子们的零食。坐下来再次平复一下心情,从早上到现在,神经一直绷着呢。想喝口茶,可水还很烫。
突然电话又响了。我一看电话就跟孩子们说,妈妈这次真的要出发了。一接通司机又是那句:“你在哪里?”可能司机已经到了,我有点理亏似地说:“我还在家里。你到了吗?我马上出来。”他说好的。外面下起了雨,我让孩子们送我去,顺便把伞带回家。刚到楼下,司机又打电话过来,说他再去接一个人,很快过来,我说好的,再次提醒他方向是朝南边,不要去了对面车站。
跟孩子们在车站百无聊赖地等啊等,孩子们伸长了脑袋找着黑色的车。司机又给我电话,问我这里是不是有一个超市,还有个地产中介。可这里只有一个学校。于是巴拉巴拉,给他指了半天路。又过了很久还没有人影,我给司机打电话,他说刚才那个人还没有接到,先去接他,还要一会。
我快要气炸了!我对司机吼道:“你一个电话,我水都没有喝一口就跑下来,你又让我等!”他还是那么怯懦的语气,慢吞吞地说:“我是外地人,不认识路。”火没处发真的很让人压抑。
于是我带着孩子们向远处的华润超市走去。等着孩子们买东西的时候,突然收到信息,六点广州飞成都的航班取消了。登录系统办理退改,今天居然没有可选的改签航班?!怎么办?真的要坐火车?好吧,查查今晚广州出发到成都的火车。还有票,但最少也是九个小时以上,我要在火车上趴一宿了。
司机怎么还没有来,干脆取消他的顺风车,另搭车去火车站。刚点了取消,司机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第一句还是:“你在哪里?”
“不要老是问我在哪里,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实在受不了他的这句开场白了。他说已经接上人了,现在过来路上。
“我的航班取消了,要去火车站坐火车,还要不要加钱?”想着要取消他的服务了,语气也平和了些。
“等会看一下位置,如果不太远就算了,如果太远就适当加点。我快到了。”
“那你到了再通知我吧,现在下雨,我不能一直在公交站等。”
准备定火车票时不小心选了飞机,居然有航班?!突然反应过来,刚才自己选的是改签而不是退票,改签只在原航空公司运载范围内选,而退票就可以在所有航空公司中选。吃一见长一智,不管怎样,可以不用坐火车了。
正准备付款司机的电话又打过来了,还是问路。他的普通话不好,手机又总是免提,我如同市井大妈一样在超市门口大声回着他电话,跟他喊了太久,嘶哑的嗓子让我感觉非常疲惫。
带着孩子们往公交站走去。在确认机票付款的时候,电话又打过来说他到了,可我并没有看到黑色的丰田。女儿问是不是那辆白色的,果然,在车站旁的一辆比亚迪缓缓向我驶来。
“不是说黑色丰田吗?”
“我今天出来换了一辆车。”
不管那么多了,我匆忙上了车,雨伞塞给孩子就把她们赶走了,感觉有点对不住她们。
车上一男一女,两个人像看猩猩一样一直盯着我看,特别是跟我一起坐后排的女孩,丝毫不加掩饰地直视着我。“没有见过美女吗?”虽然莫名其妙,但也无暇顾及,还要继续支付航班费用,不然没票就惨了。突然,司机扭头叫我“确认上车”,我实在不耐烦:“每次付款都是被你的电话打断的。”司机说不确认他不能开车。唉,只好又耐着性子先给他“确认上车”。
“在哪确认?”我根本找不到那个页面。跟司机再次battle,索性把APP界面给司机看。他居然把我手机完全拿了过去,退出了携程界面,翻看我的手机。这人有病吗?!我立马把手机抢了回来。
“你翻我手机干嘛?!”
“你要上哈啰确认。”又是他那种怯懦的声音。
“什么是哈啰?”只看过这个品牌的共享单车。
“就是顺风车的软件啊,你要先下载。”
我正考虑搜索软件,不对啊,“我用携程定的,为什么要在哈啰上确认?!”
似乎没有了解决方案。我抱怨着他今天的愚蠢,他一边操作着手机一边解释说他是农村人之类的话。说话间我的手机突然弹出窗口,要我确认上车。这应该是司机在他的界面做了某个操作,真是无语......
唉,算了。
终于出发了,一个上午的紧张与忙碌终于有了放松和喘息的机会,却怎么也睡不着。对司机的各种不满我已经不愿再去复盘,事已至此想什么都没用。不敢担心行程再次被调整,也不敢想象接下来将一帆风顺,大脑一片空白,就这么闭着眼睛佯装睡着吧。
可是携程各种信息劈里啪啦地冒出来,想装也没法装。手机里所有软件的通知均被设置为关闭,但今天携程的必须得开着,即使有很多与行程完全无关的通知。果不其然(是不是该这么说呢),我的行程又被改了,今天下午六点的航班调整到了明天早上的七点。枉我在定机票时还选了机票+酒店,枉我在选酒店时还反复比较了距离机场的远近和住宿环境,结果今晚竟然要住在广州。
侧靠着车门,强睁着疲惫的双眼查阅着机场附近的酒店。这个倒容易选,干净便宜就近——白云机场云智酒店,还不到三百元,第一次在广州住这么便宜的酒店。
同行的女孩下车了。她只拿了一个平时逛街的小包,就从一个城市到了另一个城市,我很好奇她的日用化妆品呢?她的换洗衣物呢?或者说这两个城市她都有固定落脚点了?我的精力仅仅允许八卦一下,不允许继续想下去。接着,在一个类似城中村的地方绕了很久,坐在前排的眼镜哥也下车了。我对他的黑框眼镜印象深刻,因为车子在公交站缓缓开到我身边时,他把车窗摇了下来,我还以为他是司机的朋友,以为要跟我说些什么呢,结果黑框眼镜哥只笑了一下啥也没说。
司机转头问我和最后一个在南山上车的衬衣哥:“你们两个都去机场吧?”我想说我不是,但只嗯了一声。到了机场,司机又问我们航站楼是哪个,我说先送他吧,然后若有若无的吱了一声:我的航班又被推迟了。
想起司机去接我时反复说不认路之类的话,索性把酒店的路线设置好,待衬衣哥下车就把我的导航给司机。虽然司机今天给我制造了很多麻烦,但给他便利也是给我便利。还好,送完衬衣哥到我的酒店再到出机场是一条顺路。
酒店在机场范围内,但需要跨过几个小街区,明明手机就放在司机的身侧,明明导航正在报路线,他还不时回头问我,“这里转吗?”他这是习惯了我给他指路了吗?“我也是第一次来这个酒店。”
酒店门口左边有一小段在修路,我也不是那么娇气的人,不想麻烦司机倒车再从右边开到酒店门口,于是就让他停了车。拿回手机,我马上切换到携程的屏幕不断刷新,看看是否有提示“确认下车”,就像上车时跟司机吵了半天的“确认上车”。但怎么也看不到任何提示,索性把手机拿给司机证明,“这里没有确认下车的界面啊?”
“不需要确认,我已经点了。”他慢悠悠地说。我查手机的这么长时间里,他既不催我也不说话,就这样默默地坐着,直到我问他。
“那我下车了。”
“嗯。”
车尾箱早已经打开,想起他开车尾箱时似乎要起身然后又坐下,是不是要帮我拿行李呢?不过我只有一个小背包。谢天谢地我只有一个小包,否则就他的折腾我搬行李都要累死了。他不是什么狡猾奸诈的司机,只是我们两个完全不在一个维度空间,甚至连客套话都没有一句。提起尾箱盖、背上小包、压好尾箱盖,我们从此再也不会相见。
夏特之旅(三)出发房间很小,但也清爽干净。巡视一圈,居然有洗漱用品,看来订房页面上的备注是给监管看的。特别关注洗漱用品是因为我什么都没有带,全都放进大箱子寄走了,只是早上出发的时候拿了几个纸内裤塞进了随身小包。讲究的时候我很讲究,不仅定期保养,平日里不化妆不出门,但不讲究的时候我也很不讲究,皮肤状态的好坏也不取决于这几天。
看看时间,快四点了,从早上到现在饭还没吃上。打电话问前台,回复说餐厅有点远,建议点外卖,大约三十分钟送到。现在的状态是感觉饿又好像不饿,不断滑动手机界面,看看什么能吸引我的胃口。驴肉火烧?广州还有这样的店,那就试试吧。
但是入睡对我来说实在太难了。平日在家里,不能睡得太晚否则会睡不着,晚上不能安排健身否则疲惫会睡不好,中间不能被吵醒否则很难再入睡。曾想过买安眠药在徒步路上用的,但是深圳监管太严格了。
记得路上当Sally得知我睡眠不好时,还分享了她不多的安眠药。晚上泡脚时Sally说拿给我,可我已经钻进了睡袋她还没忙完,于是让老灵带回那半片安眠药。老灵谨慎地递给我,还强调了Sally的嘱咐,“快睡觉的时候再吃”。正在看书的我小心翼翼地接过,实在太小了,攥在手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我还打开手掌瞅了它一眼,确认夹在掌纹缝缝里,“得把它收纳好才行”,我对老灵说也是对自己说。
十二点后很快就是一点,接着是两点,没事,明早航班推迟了,我可以多睡会。只要能睡着就行,睡一会算一会。但,这好像也是不可能的。十一点多的航班,九点的穿梭巴士,七点多就醒了。
没有洗面奶,化妆也省了。别人早起整理背包,可我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昨晚的啤酒罐以及下酒的零食的袋子早已放进了垃圾桶,我喜欢把住的酒店弄得干净整洁一点,不仅住得舒适,也不给保洁添乱,最重要的是离开时可以一眼扫视有没有遗漏的东西。睡觉前已经把不用的东西全部收进了包里,只保留早上要用的,并且挨着放在了一起。
夏特之旅(四)抵达
一路无他,抵达成都。第一次来天府机场,还蛮大的,一路盯着指引走了很久,才看到“中转无行李托运”右转。看着一群人左转要去柜台办理,庆幸自己没有行李真方便,没想到下一秒就被啪啪打脸,自助办理设备居然不受理春秋航空。
绕了一个圈终于来到中转柜台。人龙曲曲折折排了很长,十几个柜台只开放了两个,队伍行进的速度非常慢。等待排队就跟塞车在路上一样,虽然百无聊赖但也可以看人间百态,有你侬我侬的情侣,有边比划边大声说话的汉子,有的在开心地逗着孩子,有的在沮丧地打着电话,有被家人跟在身后边走边责骂的,还有若无其事插队的,被插队的人也只是抬头看她一眼。趁着队伍排得不齐每隔一会往前蹭两个,她逐渐蹭到了最前面。
唉,什么时候才到我啊。有人径直走到旁边队伍的柜台前说自己没有托运,工作人员直接就办理了。我也没有托运,是不是也可以效仿下呢。纠结啊,“算了,还有几个人就到我了”。
突然,柜台有人拿着喇叭说话,听得不太清楚,大意是说航班不同,请不要排错队。天啊,为什么不在队伍的尾部说明,而是在柜台上方的屏幕显示。密密麻麻的航班logo,队伍还那么长,谁看得清。都排了大半天了,千万别告诉我排错了队。但,一般是想什么就来什么,果然排错了。
走到隔壁的值机柜台:“我排错队了,马上就到我了”,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自己刚才站的地方。
“我没有托运的行李”,又补充了一句。
“没有托运行李是吧?”工作人员一边问一边接过我的身份证。
三十秒,登机牌办好了,刚才等了30分钟都不止。为什么春秋航空不能办理自助值机呢,作为廉价航空不是应该选择比人工办理更便宜的自助方式吗?
害得我还要再过一次安检。天府机场的安检很特别,要参照小人的模样摆姿势。本以为很简单,但还是被安检小姐姐嫌弃了。摆完了姿势,水杯又被人嫌弃了。唉,我也不知道到柜台办理转机还要再过一次安检。刚才被小姐姐说得很没面子,脑子里突然冒出了王宝强过安检喝了整桶牛奶的画面,居然傻傻地努力要把杯子里的茶水都喝完,恍惚间好像安检小哥哥已经说了几遍“够了”,看着他那略带尴尬的眼神我擦擦嘴角收好水杯。
终于,登上了去伊宁的飞机,台风所带来的诸多的不确定性终于告一段落,从昨天早上八点到现在,像经历了一个世纪。
春秋航空不提供餐食,这个一早就知道。挺好的,本就不太喜欢飞机上的餐食,条件允许的还会提前取消,即使节省下来的积分也没有任何用处。包里的牛肉干、红薯干以及坚果这时候又派上了用场。这两天背包里零食占据了80%空间,其他还有书、纸巾、眼镜、水杯、纸内裤、充电器、证件零钱以及一个放了补水喷雾跟手霜唇膏的小包,比较轻便。
本来更轻便的,因为包裹邮寄得早,准备做路餐的零食只好自己随身背着,没想到这些零食成了来回四趟航班三天时间的主要补给了。我挺喜欢在机场逛吃逛吃,在成都机场还去陶陶居吃茶点,只是看自己的时间和状态,但随身带点爱吃的零食肯定没错。
我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听旁边两人絮絮叨叨着对航班的不满。没有餐食是其中的一个方面,最重要的是没有免费托运的行李让他们额外花费了几百元。原本两个陌生人,特别是我身边个子不高的中年男人,一副貌似高冷又带着些许厌世的人,居然在这个话题上聊了这么久。两个人反复的一句话就是:再也不坐春秋航空了。
国外的廉价航空已经发展了大半个世纪,以其亲民的价格吸引了普罗大众,只是在中国起步较晚。廉价航空的运作不仅仅是将人们习以为常的免费服务变为有偿,在与机场对接以及内部人员配置上也不断精简。记得很多年前看到一个美国廉价航空的介绍,为了省钱和减少机场停留时间连机长都会帮忙搬运行李。
飞机快要降落时,机舱内的电话铃声突然此起彼伏地响起。我真的是惊呆了!有的是微信提示音,有的是微信视频,还有的是电话铃声。更让我震惊的是:他们不是挂断电话,而是直接接听、回复。空乘不断喊话请大家关闭手机,但无济于事,接打电话、回复信息的人依然我行我素。我以为是春秋航空管理不力,乘坐四川航空从伊犁飞成都的航班上依旧如此。
还好,准时平安降落。
伊宁,我来了。
伊宁机场不大,人也不多,室外空气凉爽,跟离开时的深圳无异。领队在群里说打车到酒店11元,时间还早,我还想试试公共交通,谁知找了一圈没有找到。问路人19路公交站在哪里,也不知他是本地人还是跟我一样的游客,说这么晚没有公交车了。
只好折返去打的。现场有人穿着工作马甲在维持秩序,见我走近上来问去哪里。犹豫了一下,去哪里不是该跟司机说吗,我还是回复了“花城宾馆”,但那人却没有再理我,又问其他人。我开始漫长的等待,从机场走出来的人不多,但的士车更少。
伸着脖子等了好久才来了一辆,刚开门上车工作人员就把车拦下了,跟司机聊了起来。应该是问我去哪里,因为听到了“花城宾馆”几个关键字。然后工作人员又到处拦人问目的地,后来才听到他用普通话说,现在打不到的士,一起拼一下。
在他的指引下,走来了一对夫妻。没关系,只要能到酒店就好,拿起包正准备坐到前排,两人就一前一后分别坐下了。男的在前排跟司机说了一句,大意问能否抽烟,司机声音很委婉,还陪着笑,大意是拒绝了他。真好!
伊宁的街道很干净,虽然是“机场路”,但已然是城区了。车不多,双向四车的机动车道也显得宽敞。向里是自行车道,再向里是人行道,每种道路上都有不同的路灯、装饰灯,一路看着窗外感觉很温馨。
在车费跳到11元时我到了,司机抱歉地问我能否自己走到马路对面。这多大事,扫了前排座椅背后的微信二维码就下了车。不对啊,这不是拼车吗?那我不应该给11元啊?我给了11元,那对夫妇又要给多少呢?吃亏了,算了。
不像普通酒店,这个酒店还有个大大的院子,很老式的那种,连门岗都是带住宿隔间的,保安正坐在里面看电视。大堂的灯光已明显光衰,前台比较老式,没想到房间里更老式,跟20年前在山西地市出差时的酒店无异。入乡随俗,随遇而安吧。
邮寄的行李昨天到达酒店。这次行程安排得有些仓促,机票确定下来就整理行李,当晚就交给了德邦,如此紧凑,行李也只是早到了一天而已。
“我是不是该找点东西吃?”行李收拾停当,我突然意识到:“一整天都没正儿八经吃东西了。”
走出酒店小区的院子,左右视线所及的商店都关了门,更不要说小吃店了。伊宁的晚上都这么冷清的吗?后来知道,是自己没找对地方。只能去酒店正对面的小杂货店买点了,这是唯一还开门营业的。档口真的很小,没有十平米大。
平时很少吃零食,即使吃也是固定的那几种,看着小卖部里的东西,没有什么能打动我,买两个卤蛋吧,补充下蛋白质。正要买单,忽想起昨晚半夜起来买酒,索性现在买一瓶回去吧。
“你们这有啤酒吗?”
“有啊,就这儿。”刚才一直跟父亲聊天的一个挺着孕肚戴着眼镜的人爽快地回复我。
“你是外地人吧?”她又问到。
“嗯嗯,刚来。”
“那你得试试我们的乌苏啤酒。你们内地的啤酒跟水一样,一点酒味都没有。有红的有绿的,你要哪一种?”
“我也不懂呢。”我笑着说。于是她开始了如数家珍地介绍起来,大致是哪个劲儿更大,并递给我一个红瓶的。当我正要接过酒瓶看时,她又把酒瓶反了过来,继续说:
“看这写的——弄死你们,就知道这酒喝着有劲。”我一看酒瓶上的字母赫然变成了“NSNM”。
“哈哈哈哈。”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就买它了。”我很喜欢这个爽朗的姑娘。
就这样,一瓶啤酒两个卤蛋,外加自带干粮,成了我的晚餐加宵夜。
这里不仅可以开会,也适合表演,像现在,场子中心的一个小小舞台上正在举行小朋友钢琴初级水平的比赛。还可以做婚礼,有个场子做成了半封闭的,用花架搭了一个步入舞台的通道,瞬间脑补了那一刻的浪漫。哦,这里张贴的各式网文也很上头,看起来让人会心一笑。很想把公园逛完,可实在是太晒了。想弄辆园区里的自行车,可都是四人座以上的,至少需要两个人骑。回去吧。看了下大致方向,走了另一个门,比来时那个门少了两站路。新疆跟云南有点像,只要有树荫的地方就凉快很多。我尽量靠着树荫走,虽然它们并不高大。到了公交站,身后是一个气派的佛教寺院,比上午的清真寺和天主教堂可是大太多了,想到此,感觉这个边陲小城的包容性好强啊。
夏特之旅(六)睡袋
回到房间发现多了行李,应该是舍友入住了,只是不见踪影,大概也出去溜达了。领队在群里说准备到房间检查装备,我迅速回复了房间号,然后把装备拿出来分类放在不同的位置上等待检查。
不一会,一个腼腆黝黑的小伙子提着两个驼包站在门口。确认身份后他先介绍驼包里的物资:一个三人帐,一个折叠泡脚盆,一个折叠帐椅,以及赠送的路餐、太阳帽和背包防雨罩,然后核查我的装备。参加过两次徒步中国,十年以上徒步经历,还能有什么我没有的装备?结果还是跟领队发生了争执,焦点是睡袋。
现在才知道我的睡袋不是羽绒,是合成棉的。领队说装备清单上写的很清楚,必须要羽绒睡袋,且充绒量在700以上。我说我不怕冷,格聂就是用这个,单人帐睡得也很暖,而且这个季节走过很多线路了,了解自己的情况。领队说新疆纬度高,其他地方不能比,山上已经下雪了。可是哪个三千米海拔的地方这个时间不下雪呢?我说我可以把衣服穿起来睡。领队说这样早上起来会不适应。我说没关系,在洛绒牛场、雨崩都是穿着衣服睡觉的也没事。
“你这样可能就没法上路了。”
一听这话我腾得就火了,忍不住抱怨起来:“我不是第一次参加了。你们的装备清单每次都写那么多,而且还标成红色,说是必须,最后带了好多用不上。去哈巴雪山说我的雨衣不行,又担心我的滑雪服不防水,马上去商场买了一套骑摩托的雨衣,又厚又重,背了一路都用不上。结果登顶下来那些穿冲锋衣的人都湿透了,就我是完全干的。”
“走格聂也说会下雪,要求准备厚的手套,我就带了滑雪手套,根本用不上。要求水壶必须是保温的,因为我喝水量大,带了两个高保温水壶,结果路上像个傻子一样总被人问'背着重不重',可这不都是你们写的必须的吗?说要带个人餐具,可吃饭的时候只有我把餐具放在桌子上,别人还居然催协作摆餐具。你们不把装备清单写准确了,时间久了就像是狼来了的故事,谁知道哪个是必须的哪个不是。”
“你可以租或者买一个去。”领队又说到。
“我肯定不会在这里去买一个睡袋的。”我很生气地坐到床边,“那就不去了呗。”
“你好,我是Maya。”我也打了个招呼。
“那你先检查她的装备吧。”我跟领队说,然后坐回床上去,拿起我的书继续看。
老灵感到气氛不对,我简单说明了一下。有了我的先例,老灵一边取装备一边强调她是第一次参加徒步中国,所有东西都是按清单准备的,特别是按照建议买了戴适高筒防水袜。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她也反复提及,因为这双袜子花了她四五百元。
在等待老灵检查的过程中,我也没看两行字,一是心里还生着气,二是老灵不时跟我搭话,拿书只是为了缓解尴尬平复下刚才高亢的情绪。
“继续检查其他的吧。”老灵的检查完以后,领队又对我说。
“还有什么要检查的,反正也不能去了。”我没好气地回复着。
“来都来了,还是看一下吧。”老灵说。
我也不想大家僵在这里,于是把剩余装备逐个拆开给领队看,都没问题。领队说:“那你跟客服般般沟通一下吧,我也会跟般般说的。”我没出声。
“买就没必要啦”,为了缓解尴尬老灵说道,“能租就租一个呗。”
接着就打开了她的话匣子。对于此次行程她似乎有很多问题,诸如玉湖停留的时长,看冰川,这条线景色好还是乌孙的好等等。领队站在门口一半是回复一半是聊天地说了很久,看到群里其他小伙伴在催问领队什么时间过去,我向他示意了下,这才结束对话,“稍晚的行前会还会回复大家的问题”。
“你好聪明,我可以租啊。”领队一走我就跟老灵说。“是啊,干嘛要买,能租肯定要租。你找一下般般。”
“领队不是说他找吗?”
“他说他会找,让你也跟般般说一下。”
“哦。”我傻傻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怎么想到可以租的,你太厉害了!”我一边找手机一边说。
“我听领队说的啊,不然我怎么知道。”
“啊,他有说吗?”我一脸茫然,“就是他说要买我才很恼火,这里是成都我就去买了,这里是伊犁,我干嘛在这里买羽绒睡袋?!”
“我懂,肯定不在这里买了。我是听到领队说才说的。”
“可能一下子跟他杠上了,自动忽略了一些信息吧。”一边回复着老灵,一边给般般发信息,几句话,睡袋的问题解决了,明早领队把租的睡袋给我。忽然想起,好像出行指南中有介绍租借服务。可能是自己这么多年来存下的装备很齐,自然就没有留意。
老灵继续捯饬她的行李,我准备外出觅食。这条街上是没有小吃店的,昨天已经侦察过了。走到了大路口,向商场门口的保安大姐询问。大姐没说话,若有所思地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指着路口斜对面对我说:“看见那个金六福了吗?”
“看见了。”
“那一条巷子都是吃饭的。”干脆、利落,就喜欢这样的指路方式。
这两天在这个十字路口穿梭多次了,竟然没再往旁边瞅瞅。走到巷口,果然好多店,可选择太多反而不知该怎么选了。一个人吃不了什么,就眼前这家小店吧。门口虽然不大,人家还上过电视呢,一进门就是关于他家榜上有名的介绍。原本只想简单吃碗面,看见“面肺子”三个字,没听过呢,试试吧。
这里是先吃后结账,点菜就是对着老板吼一嗓子,吃完自己根据价目表扫码付款。一切基于信任就很方便快捷,还减少了一个专门负责收银的人手。
面肺子味道很不错,只是对我辣了点,吃一会就得擦着眼泪鼻涕休息一会。后来问了领队才知道,面肺子是用羊肺、面筋、米肠子做的。看着其他桌的都在啃着肉不多的羊腿,吃得好香啊,我也想吃,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原本六点的行前会,不知是领队担心我吃不完还是有其他安排,推迟到了六点半。可我这行军打仗的吃饭速度,离着六点半还很早啊。于是小店商场又逛了一圈,买了些喜欢的零食做路餐。虽然徒步中国给这条线配了路餐,但个人以为还不如不配,毕竟每个人的喜好差异很大,像我,不喜欢吃辣的,不喜欢吃各种深加工食品。在商场买了原味牛肉干、卤蛋、干果以及茶叶。茶叶准备了走得匆忙忘记了带,每次出门都有忘带的东西,还好,这次是茶叶。
感觉逛了很久,回到房间也才六点十分,洗了个头,毕竟明天开始六天不能洗了。六点半准时下来只有领队坐在那里,我跟老灵还是最早的。过了一会,另外两个队友也下来了。一个是Sally,一个是老赵。Sally一脸温柔的笑容望着我们,跟老赵拘谨地四处张望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原本报名的就我们四个,早上又有一个补报的,刚从乌孙线出来,晚上才能到。真厉害,无缝衔接。
小乐——我们的领队——开始了他的行前会。先是注意事项,很多内容在出行指南上已经有了,但小乐还是拿着材料逐一介绍着。“药品要自己准备,生病了领队是不会主动提供药品的,万一吃了领队的药有问题就不好了。”说着神秘兮兮地抬起头对我们每个人笑笑。细节太多,老赵毫不掩饰地打断:“这些都知道了,我还要去吃饭,讲重要的就行了。”
然后介绍行程。之前的领队都是在前一天晚饭后跟大家说第二天行程,而小乐现在把未来每天的行程都介绍得很详细。听得有些不耐烦,但老灵跟Sally还兴致勃勃地提着各种问题,我也不好多说,老赵不管这些,连着又打断两次。
每个人的表达都有自己的思维惯性,小乐虽然抱歉地朝老赵笑笑,但依然保持着先前的节奏。不久老赵接了个电话走出去了,小乐可以更加详细地说每天的行程了,直至老灵她们也说“每天的行程当天讲就可以”才算作罢。
回到房间开始整理行囊。老灵说她的东西比较多,我俩的帐篷能否放在我的驼包里。没问题。或许过去都是自己出去,东西都得自己背,习惯了按最精简的标准准备,所以每次参加徒步中国我的东西都是最少的。也因为总是一个人,我会准备足量的衣物跟食物,宁愿有没用上的。
城市里的吃穿住用放在大行李箱,寄存酒店,其他的放入驼包。然后把赠送的路餐以及自己买的全部倒在了地上,六个袋子一字摆开,重新分配。老灵问:“你还重新分呢?”
“是啊,把不适合我的挑出来放一个小包,可以送给喜欢吃的人,不要浪费也不占空间。”
我的路餐有肉有蛋,有零食有能量,具体看当时状态,格聂时每天还用植物奶冲咖啡,这次就没带。分好以后,一袋放入小包,其余放入驼包。收拾完准备去洗澡,老灵又问:“刚才小乐说小包里必带的东西是什么来着,又忘了。”
“你脑子真好。”老灵若有所思点点头,还不忘夸我一句。
我笑了笑,这不是脑子好是习惯,即使领队不提也会带。除此以外随身包里还有薄羽绒(抓绒)、薄冲锋裤、雪镜、厚帽子、魔术巾、防晒面罩、一厚一薄两副手套、一袋路餐、两壶水、雪套、登山杖以及手霜、防晒霜、润唇膏、纸巾。她们还有带护膝,我很少用,出行指南说的冰爪,我也用不上。
十点半了,老灵也收拾妥当了。她略带尴尬地跟我说,她老公说她晚上会打呼噜,不过不是很响。“没关系,”反正我也睡不好。很快,老灵就敷着面膜进入了梦乡,很是羡慕。睡不着,呼噜声和她手机的信息提示听得很清晰,不知今晚几点能入睡,睡了就好。
夏特之旅(七)开拔
设了七点五十的闹钟,没想到老灵的更早,七点半就响了,感觉还没睡一会呢。但已经醒了,索性起来吧。洗漱完跟老灵拉着驼包去楼下交给领队,顺便吃早餐。这酒店设施虽然老旧,但是早餐品类繁多可以秒杀很多新酒店,可惜了,昨天早上没有来享用。餐厅门口还有几个貌似主管的人在列队欢迎,不管硬件如何,软件上还保留着老牌酒店传承下来的风格。
吃完早餐再次上楼,把所有的东西带了下来。寄存行李,退房,上车。新疆线的负责人白狼开车,小乐跟我们五个队员一辆车,终于见到新队员凯敏了。驼包车是一辆皮卡,载着另外的两个副领队走了高速,说是伊昭公路对车型有限制。
我很喜欢望天。虽然有时感慨“深圳天好像藏区的呢”,但天空还是有差异的。城市的跟农村的不同,冬季的跟夏季的不同,海边的跟山里的不同,高原的跟平原的不同,高纬度的跟低纬度的也不同,各有各的美。这种差异很难描述,只有在身处这一刻时才能感受到这是哪里的天空,就如同看到某个场景会勾起某种回忆一样,无需刻意,大脑会自动给你一个相似的画面。在车里远眺的那一刻脑海里浮现的画面是阿勒泰,但那时我还不知道他们的地理位置这么近。
虽然天空阴沉,但景色依然好看,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场和麦田有着缓和的起伏,跟Windows的桌面一样。成群的牛马不时出现在路上,虽然车速因此放缓,但看着他们也是一种享受。特别是马,这里的马非常高大、帅气,其他地方很少见,有也只是个别的,不像这里,所有马儿都这么精神。
“这里的马用来做什么呢?”好奇的我不禁问道。
“嗯,”白狼迟疑了一下说,“主要是用来吃的。”
“啊?!”我惊呆了。“这里的马可以卖到深圳的马场啊,比那里的马漂亮多了,比云南的马也好看。”我焦急地为马儿谋个新出路。
“这里的马不适合南方的天气。”
这是个无解的话题,于是我又问道:“那马怎么吃呢?”问题一抛出,车厢内的氛围一下子转变了,白狼跟小乐打开了话匣子。
“马肉很好吃的,有次我一连吃了三天马肉。”
“好像马肉很燥热。”不知谁说了一句。
“是啊,我狂流鼻血。”哈哈哈哈,大家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这里的人喜欢吃的马肠就是用马肉做的。”说到马肠,忽想起我也吃过,同事带的特产,好像没什么特别,可能是做法不对。
“我们是不是也找个地方试试马肉呢。”
“别弄得流鼻血,不能徒步了。”
闲聊着小伙伴说要找地方吃饭。在一个小镇停了下来,小乐说再往前就找不到吃饭的地方了。下车时拿了随身包,徒步的路上我对吃的要求并不高,中午吃路餐就好,没有必要再花钱。可进门一看墙上的菜牌,这里没法单点。白狼说“我随大流”,想想我也不要那么特立独行了,就没有再拿出路餐。
七个人点了两锅面片汤,也叫揪片汤,一个羊肉的,一个菌子的。看起来很不错,大家纷纷拿出手机换着角度拍照。卖相好,味道也鲜美,小伙伴们十分沉浸,一碗接一碗,像老灵,还专门挑着菌子跟羊肉来吃,这把原本没有胃口的我带动了,又各装了一碗汤。
酒足饭饱后去加油,居然在加油站门口进不去了,因为要刷身份证!?白狼说这是预防恐怖分子,监控燃料油的去向,还曾有恐怖分子向油站投射汽油弹。真想不到,防恐的细节已经如此周到,也没想到恐怖分子是如此无孔不入,这可能也是伊宁有那么多警种执勤的原因吧。不过应该情况已经好转了许多,毕竟伊宁公共场所入口的安检设施都已经弃用了。白狼的身份证在驼包里,好在我们几个的都在身上。
很快加完油继续赶路,车在一处围栏外停了下来,说是看玉湖。老灵这两天不断跟小乐提及玉湖,大意说,别人的路线专门在这里住一晚说明景色很好,我们只途径是不够的,要给多一点时间。每次说完,小乐总是笑而不语。
一下车就感受到外面凛冽的大风和冰冷的雨点,马上拿出背包里的抓绒跟冲锋衣穿起来。翻越围栏我们往山坡上走,草正在褪去绿色,而黄色还披盖不满,在湿冷的空气中有种荒凉的感觉。到山坡顶的时候要再翻出围栏。
没走多远,两山之间一片“玉”湖映入眼帘,颜色就像混入了牛奶的蓝绿色,妥妥“玉”的质感。脑海中浮现出很多藏区遇到的海子,如亚丁的牛奶海,但玉湖要大得多的多了,长长的延绵至两山的后面,望不到头。
我迅速站到了小乐指定位置上开始拍照。之所以说“迅速”,是因为这里的风实在太大了,就像老灵说的,全靠体重支撑着,感觉随时会被吹走。还有,这里的风吹得头很痛,我没戴帽子,只能竖起冲锋衣的帽子,拉紧绳子,虽然减少了风力但脑壳依旧被吹得又冷又痛。
大家陆续根据小乐的指引分散在各网红打卡点,拍景的、拍人的,大风中各种叫喊、各种忙碌。此地不宜久留,只穿了速干裤的我率先下撤了。回到车上后,领队们介绍玉湖是天山积雪融水而成,水中因含有各种矿物质造就了这么美丽的颜色,而且因流入的溪水不同,四季的颜色也不相同。
玉湖很大,车沿着狭长的湖边开了很久。这个湖承接了几条溪流,早已建成为一个水库。前几年玉湖连着周围的山林被一个深圳商人承包,准备开发打造为玉湖景区,我们此次所走的路线就是从这穿越至夏塔景区,也因此刚才需要翻越围栏。景区还在开发中并未完全对外开放,先到的皮卡在停车场等我们,需要白狼跟这里的人联系后才能放行,也因此需要耗费人力疏通各种关系,故而增加了成本。抬起头看到山上正在修建度假小屋,很精致,中间还有栈道相连,估计建好以后应该价格不菲,且不说这里属于离群索居的地方,单是在这秀美的山林玉湖间住着也是不便宜的。
过了玉湖没多远我们右转往山里开。路越来越窄,在一个小桥边停了下来,两匹马在不远处拴着。要从这里开始徒步了。
拎起随身小包,穿好雨衣我站在车边等待出发。别人都说我动作麻利,可我不理解他们为什么那么久都忙不完。小伙伴有的整理着散放在车上的物品,有的消灭和分散着水果零食,有的从包里拿出一些东西又放回一些东西,有的把各种装备慢慢地穿戴起来。想着今天走不了多远,我的登山杖跟雪套都放在了驼包里。
不过,即便小伙伴们行动快,还要等那边厢的领队们。大约是因为年轻的马夫不会在马上绑驼包,又似乎是马匹不够还要协调,还似乎在讨论是不是除了小乐领队、小苏收队,再把刚从乌孙出来的小杰配给我们。等在那里我越站越冷,于是准备把冲锋裤穿起来,谁知刚把鞋子脱了他们就要走了,我又成了拖尾的那个。
由于下雨,小河水流湍急,拍打着那看起来快要垮塌的木桥,不是一上路就要蹚水吧,好在有惊无险。虽然今天徒步只有10公里且没有达坂,但雨中徒步也不轻松,各种上坡下坡,过小溪走泥潭,还有碍事的雨衣。不知多久,终于在一个河边停下来,要过河了。
过河是乌孙线路的特色,夏特的推介主打过河少。但只是数量少,在雪山脚下徒步过河是不可避免的,装备清单中要求准备溯溪鞋。走格聂线也要过河,我穿的是普通防水袜,主要防滑和避免石子扎脚。这样不仅过了两条河,我还能搀扶着小伙伴,于是咨询客服是否可以不用。现在想来这样的问题根本就不该问,一方面她不是领队,没走过线路,另一方面像这样的商业团队肯定是宁愿带多不要带少。好吧,几十块钱买了一双。
老灵这两天一直问的也包括过河,要穿什么裤子,水深到哪里,要不要换衣服,她专门购买的防水长筒袜到底有没有用等等等等。小乐还是老样子,总是先笑而不语。我说穿速干就好了,蹚过去以后很快就干了,想换条裤子也方便,就跟上厕所一样,大不了大家围一下。凯敏这个刚从乌孙出来的人说,水真的很冷,彻骨得冷,她觉得长筒的防水袜还是有必要的,至少保暖。我没有走过乌孙,没有办法比较水的冰冷程度,走走就知道了。
谁知,今天并没有给我一个比较的机会。领队说,因为人少,跟马队说说好话用马送我们过河,太好了,还给我们机会近距离接触这些帅帅的马。马队走得比我们快,过河以后把驼包放在营地,然后折返河边,逐一接我们过河。
夏特之旅(八)露营
过河以后走了二十分钟就到了露营点,在一条小溪旁。
哈巴营地有固定的帐篷,格聂是协作提前到达扎好的,这次帐篷不仅占用了驼包的空间,还要自己扎。地面凹凸不平,我四处搜索,看能否找到相对平坦的地方。溪边好点但水流声很吵,老灵说这不就是白噪音嘛,“好吧,那就把驼包拖过来吧”。
记得第一次徒步露营还是混磨房的时候,清远英西峰林。最后一晚不记得别人忙什么去了,我一人负责扎完大家的帐篷。一个人安安静静,扎得很投入,觉得暗了就直接按开头灯(领队临走时提醒的),所有的注意力只在眼前的帐篷,丝毫没有留意到天色。扎完抬起头长舒一口气,突然发现周围全黑了。天上没有星星月亮,唯一的光亮就是我的头灯,但也只能看到附近,远处仍是漆黑一片,除了虫鸣和哗哗的河水声什么也听不到。我不由害怕起来,紧靠在一个帐篷边坐着,死死盯着远处,盼望着小伙伴的头灯闪现。
我不明白现在露营为什么这么火,甚至走出了高大上的路线——野奢,回来以后搏击教练甚至问我:“晚上是不是开着空调睡?”
像伊犁河公园那种搞活动用的开放式的露营帐我觉得不错,但如果过夜,帐篷夏天住太热冬天睡太冷,真不如住酒店旅馆。有的人说是体验野外生活,可“奢”又如何能体验真正的户外呢。
我很少露营,因为要背负的东西太多。住宿相关的东西有二十斤左右,吃喝需要的装备和物品也有小几斤,这就是所谓的“重装徒步”,人多会好一点,帐篷气炉什么的可以共用。所以我一个人出去时没有尝试过纯重装,都是在村民家里住或者跟向导一起住放牧的小木屋。即使这样,相关负重少了一半的徒步也很累,特别是遇到爬升,脑子里不断幻想着能把包扔掉,从那时起我不再背照相机了。
因为是一个人,露营对女孩子家家来说不安全,况且没有专业设备也走不出山,当然野外大神不在讨论范围。别人听说我独自一人出行总说“胆子真够大的”,其实我是有准备有评估的,绝不是贸然行动。我非常鄙视那些没有装备没有经验鲁莽的无脑行为,那是对生命的不敬畏,也是对大自然的亵渎。
扯远了。
好久没有扎过帐篷了,此刻的我有点茫然,不知该从哪里下手。白狼像看出了我们的窘境,及时走过来指导:内帐、骨架、外帐,他一上手我瞬间就明白了。
帐篷要撑得稳,必须得用力拉紧,毛毛雨中手很冷,得戴手套才能用上力。但外帐最后的小卡扣又很容易卡住手套,只好再脱掉,尽管十指瑟瑟发抖,还要使劲顶住才能对准卡口。回来以后一直在想:手到底是什么时候冻伤的?只能是扎帐篷的时候了。人的末梢肌肤是最怕冷的,冬天跑马的人可以穿短裤背心,但是一定会戴手套。
扎好了,一屁股坐进了帐子里,终于可以休息了。把驼包里的东西逐个拿出来,睡的、吃的、穿的、用的。今天的路餐没吃完,一边等老灵一边吃,可越吃越饿,“怎么今天怎么这么早就饿了呢?”
老灵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说起她的户外经历。她露营也不少,但从来都学不会怎么扎帐篷,后来索性跟男生混住,省了自己扎。一次露营下雨,他们的帐篷扎得不牢,被水冲了。睡觉的时候梦到在海里漂着,醒来一看帐篷里都是水。她也因此冻坏了,恰巧露营地不远有温泉,她休整了一天才算没病倒。
“吃饭啦——”,领队们喊道。拿出手机才发现已经九点半了,怪不得饿了呢,新疆天黑的晚,没法通过明暗判断时间。提着昨晚整理出来的不喜欢的路餐,拿着吃饭的家伙跟折叠椅,我先来到了餐帐。菜还没有上,桌子上放着花生跟瓜子——餐前小食,白狼正一个人在餐帐吃着方便面。
“你就吃这一个吗?”虽然我知道领队跟我们吃的不一样,但是只有一桶泡面也单薄了些吧。
“那还能怎样?”想起路上说他跟小杰是临时过来支援的,可能带的东西也不够吧。刚好,把我的路餐送上,一些辣的食品还有小餐包。
“你真的不用吗?”白狼问我。
“是啊,我不吃辣的,你拿去吧。”他打开了袋子,拿出餐包吃了起来。
“你装热水了没有?”
“哦,还没呢。”说着我起身回帐篷拿杯子。
回来的时候菜已经上齐了,简易折叠餐桌上铺了一张带白色蕾丝花边的素色桌布,摆盘后不足一平米的地方顿时有了调调。饭菜营养均衡,只是对不吃辣人不太友好。以后每天基本如此,四菜一汤,没有重样。想想他们动作也是挺快的,跟我们同一时间到营地,我们搭自己的帐篷,他们在搭餐帐和厨房帐。我们整理个人物品时,他们就基本把饭菜做好了。
快要吃完的时候,水果上来了,然后是泡脚环节,徒步中国在小资调调方面拿捏得稳稳的。之前遇到有人泡脚,觉得折腾从没尝试。可当折叠泡脚盆已经在驼包里,泡脚成为此行的必选项,我也当仁不让了。每人发了一袋泡脚粉一个压缩毛巾。第一次享用这样的服务,傻傻地把压缩毛巾整个扔进了盆里,结果要擦脚的时候没有干毛巾了。小苏指导我,把压缩毛巾的一个角放进去,吸一点水让它膨胀就可以了,既能打得开又不会太湿。
擦干脚迅速穿上袜子鞋子。坐在凳子上回味了一下泡脚的过程,努力感受了一下泡脚后的感受,对我来说,形式大于意义。一是脚不冷没有那种瞬间变暖的感觉,其次地面不平,坐在凳子上也局促,三是盆子不大装水不多,但地面很冷,所以水一开始要烫一点。卷缩在凳子上不断用脚试着水温,身体一点也不舒展,脚能放进水后也泡不了很久水就不热了。
温度越来越低,老灵不断地跺着脚,我没压得住自己的显摆对老灵说:“怎么样,还好刚才让你换厚的衣服吧。”本以为她记下了呢,结果余下的几天还是会问我要穿多少,还是会在餐帐不断跺着脚喊冷。“要不明晚我们把帐篷搭到餐帐里吧,没有雨还暖和。”我突发奇想。
“好啊好啊好啊!”老灵很热情地响应,“那我们明晚就搬进来”。我只是随口一说。太麻烦了,得等餐帐搭好我们才能搭自己的帐篷,而且还要我自己去协调,两天后终于找了个理由把老灵搪塞过去了。这个餐帐很大,我们五个人吃饭围坐中间也只占了它的三分之一。一侧放着杂物和干湿两个垃圾桶,另一侧放着小苏小杰的个人装备。铺个防潮垫他俩晚上直接在这里睡,小乐在厨房帐睡,白狼跟马夫睡各自的帐篷。
我是非常喜欢运筹学的一个人,做事追求高效率。有一堆事情要做时脑子里会自动想好:哪些是必须做的,哪些是不必要的,哪些事情必须要先做,哪些事情可以同时做,我不喜欢让自己处于手忙脚乱的状态,凡事喜欢有计划有规划。但今天是露营的第一天,没有经验导致我反复来回于餐帐与露营帐之间。一会回去拿水壶,一会回去拿泡脚盆,一会又要过来接水刷牙,一会想着明天早餐还要用餐椅又再回帐篷取,就像下雨前的蚂蚁。
经过两天的尝试调整,所有的流程简化了下来,等待晚餐时就洗脸,所以牙具不放洗漱包直接放在饭盒里。吃饭的时候把饭盒、水壶一并放入泡脚盆,一手提泡脚盆一手提餐椅一次搞定。菜没有上齐之前先把两个水壶接满,一个运动水壶一个保温水壶,吃完饭接水就要排队了。吃完饭运动水壶里的水凉了,刚好刷牙,保温水壶可以用来暖被窝或者晚上喝。
用纸巾把饭盒擦干净,用开水烫一下后用纸巾再擦一遍,就算洗干净了。把牙刷放到饭盒里,饭盒放在餐椅上,表示这些东西是我的,不然一样的餐椅大家容易搞错。泡完脚以后冲洗一下泡脚盆扣在餐椅背上,第二天早上刚好可以晾干收纳。流水作业,无需等待,没有多余,不会遗漏。
睡前再去上个厕所吧。在格聂时有厕帐,就是在地上挖个坑,再用帐篷围着。厕帐进出要拉拉链,一是觉得不干净,二是有时会卡住,本来厕所空间就小,帐篷的边被风吹得抖来抖去,对女生很不友好。挖厕所坑也是个技术活,太宽了不好蹲,不够深又很脏。加之厕所卫生没有人维护,我宁愿走很远另找地方。凯敏也有同感,我们不约而同地跟领队说不用扎厕帐了,增加他们的工作量,我们也用不习惯。
在野外方便,白天主打非礼勿视、自我安慰,晚上靠的是胆大心细。刚到露营地上厕所时,看见白狼也在不远处如厕,他应该也看见了我。没事,只要我不看他,他就没有看到我。晚上打着头灯要看仔细路、找好坑,然后关掉头灯在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风声水声虫鸣声中解决问题。有时被小草扎一下,有时担心会不会有小虫子突然跳出来,记得在尼汝我憋了一个晚上,因为总能听到木屋外不知什么动物的叫声,很担心上厕所的时候会有一头野猪或者熊从背后扑过来。
到了帐篷直接钻进睡袋,不看时间了,吃饭都这么晚不要再给自己压力了,只听着老灵在身边不停地忙活着。租的睡袋很暖和,又跟夏特一样,我开始一件件脱衣服,好在有一个自己的内胆,因为一直到脱光了身上所有的衣服才终于感觉舒服了。但是感觉舒服跟睡着之间不能划等号。听着身边哗哗的水声,我很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喜欢听这个声音入睡呢?
夏特之旅(九)牛群玉湖景区真的很大,两晚三天后我们才进入夏塔景区。早上,马夫依旧先把我们送过河再折返绑驼包,溯溪鞋又白背了一天。
过河以后沿着植被丰富的河谷一路向前,而后转向山上爬,很快到了一个坡顶。这里虽然不高,但视线非常开阔,还有个美美的湖。她虽没有特别的颜色,但有着少女般的清澈而纯粹,宁静地倒影着蓝天和远处的雪山,看得让人好舒服。
“这个湖叫什么名字?”我问小乐,这么美我总得记着她的名字。小乐说她没有名字,这边的湖太多了,不像藏区的,有水都有名字。听了这话我不禁一笑,的确如此。记得在洛绒牛场,我忍受着高反的剧烈头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去看的牛奶海、五色海,就只有那么小小一点。失望却也不好表达,只是跟大家附和着颜色真好看。而这一路上诸如牛奶海五色海的湖太多了,而且大得多。
网友评论
为了回复您这贴,专门找回密码。照片很好,就是有点太啰嗦,又长又臭,情真意切,蠢出天际。但认真读完了,好想看您下次川西高海拔出行的游记。
发表于:2024-1-4 11:55
阿
发表于:2024-1-4 11:50
嗯~ o(* ̄▽ ̄*)o,请见谅
发表于:2023-12-26 22:12
呃,为啥涅,愿闻其详
发表于:2023-12-26 22:10
哈哈哈哈,摸摸脑袋,安抚下
发表于:2023-12-26 22:08
睡袋打防水,自己的衣物打防水,这还用提醒你吗?你自己说走了这么多路,这些常识不知道吗
发表于:2023-12-21 16:16
这?背后有包吗?穿的太少了
发表于:2023-12-21 16:12
伊宁市是个边陲小城,你知道她是伊犁哈萨克自治州首府吗?副省级
发表于:2023-12-20 19:09
新疆人都懂得,弄死你们
发表于:2023-12-20 19:01
神一样的图片安排呀
发表于:2023-12-20 18:52